第12章 长平郡主

“哟，摄政王居然心悦清平郡主！”楼真珠和风廷昭伤势不相上下，作为病友，当然要相互关照一下，毕竟已经算是过命的交情了。

风廷昭拂袖关了窗子，把不悦写在了脸上。

又过两日，常静姝伤才好些，就来探望风廷昭。

“你，没事吧？”常静姝说着废话一般的开场白。

风廷昭摇摇头。

“那个——”常静姝对一旁就差磕着瓜子吃瓜的楼真珠道，“二王子，能不能请你回避一下，我有些话想单独跟瑞世子说。”

“咳咳咳！”楼真珠一秒入戏，“郡主啊，你有所不知，我这伤得，也很重啊！动不了！”

“动不了是吧？”常静姝没想到这个楼真珠这么滑头，所有人的伤情她都知晓，楼真珠的伤虽然看着重，但要害之处有神兵防护，他的死纯纯就是装的。

简直就是战场上的兵油子！

难怪在大王子手下艰难求生这么久，还是能有惊无险！

常静姝摸出自己怀里的玉金丸，正想着要不要为他浪费一颗，就见七夜踢开门进来，带着人火速地把楼真珠给搬运出去了。

“你们继续！”七夜礼貌地关上了门。

“你如果是因为之前退婚的事赌气。”没想到风廷昭先开口了，“我向你道歉。”

“没有赌气。”常静姝平静地道，“时移世易，很多事情，一旦做决定了，就再没有回头的机会。殿下该道歉，可这不是赌气。你我的婚事，绝无可能了。”

“就因为摄政王权位比我高吗？”风廷昭不服气，开始了老一套的道德绑架，“想不到你也是这等贪慕虚荣的女人。亏我一直认为你和别人不一样。”

“风廷昭！”常静姝怒道，“这一招你还要用到什么时候？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你的这一招，只对从前那个可怜的常静姝百试百灵。”

“抱歉，刚刚是我口无遮拦了。”风廷昭即刻道歉，拉住常静姝的手，“可是，姝儿，我们五年的感情，难道抵不过你跟他秦休半月的相知相识吗？”

“男人，总是在失去利益的时候谈付出、算成本。”常静姝扒开他的手，平静而决绝，“可惜我不是她，在我这里，沉没成本不计入重大决策。别说是五年，就算是十年、二十年甚至五十年，你碰了我的底线，我一样跟你和离。”

“我承认自己言语上伤害了你。”眼见着常静姝起身要走，风廷昭大声喊道，“可是从始至终，我未曾真的伤过你一分一毫、也没动过你的家人，不是吗？”

常静姝停下脚步，“首先，言语暴力也是暴力。”她走到门口，手放在门栓上，接着道，“其次，你没动我的家人，是因为我没有家人在意。”常静姝的声音终于开始泛起涟漪，她深吸一口气，坦言，“最重要的一点，你害我死过一回了。风廷昭，前缘已尽、我们相互放过吧！”

常静姝拉开门，将门口偷听的秦休逮个正着，“还有，我不喜欢有权有势的男人。”

“谁有权有势了？”秦休尴尬地摊开手，“我没有。”

所谓命运弄人，大概就像生活中总会丢的东西。这些东西，在你急需要的时候，总是怎么都找不到；等到你不需要了，它又总是自己出现在眼前。

可那又怎样？那些自己熬过去的艰难日子，才是面对未知风暴时的勇气源泉。既然已经知道靠不住了，再心存幻想，便是自己犯蠢了。

“孩子，你怎么来了？”程醉在揽月殿处理公务，没想到常静姝会出现在这里。

“您有空吗？我想占用您一点时间。”经历了这些日子的风波，常静姝已经身心俱疲了。此刻，她真的需要一个人倾诉衷肠。

“当然有。”

程醉和常静姝坐在揽月殿的台阶上，听着她说了很多很多前尘往事。几乎没有什么快乐的时光，虽然她已经把一切伤痛都轻描淡写了。

“其实，这都是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常静姝坦然道，“我也跟前夫哥说过不下五遍了。”

她深吸一口气，笑出了眼泪，“可是啊，每每到心力交瘁之际，这些轻飘飘的过去，我以为已经放下的东西，就忽然间，忽然间——”常静姝哽咽着，终于崩溃大哭起来，“忽然间把我粉饰太平的坚强啊、镇定啊击得粉碎。”

程醉静静地听着，他为这个女孩的遭遇感到心痛，又为她的坦率真诚感到欣慰，他想起自己的一对儿女，感慨道：“天下的父母不都是好父母，天下的子女也不都是好子女。可世事弄人，偏偏好父母与好子女，少有能团圆的。”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你们所谓的——天命？”常静姝深以为然。

程醉摇摇头，拉住常静姝的衣袖，对她道：“不，孩子，最后的选择，才是我们自己选的——天命！”

常静姝似懂非懂，但这句话，很打动她，她记住了。

料理清楚东湾的后续事宜，风廷昭和楼真珠各自返程，秦休就得押解程氏兄妹入中都面圣。

在他走的这天，程醉请他代呈了一封奏折。

秦休从揽月殿出来，径直出了王宫大门，常静姝正在门口守株待人。

“殿下！”常静姝向他行礼。

秦休虚扶起她：“郡主不必多礼。”

“殿下身上的伤，怎么样了？”常静姝其实很早就想问，可她又踌躇着踌躇着，不敢问。

秦休笑着摇摇头：“小伤，早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常静姝拿出一包补气血的药糕，“这是给你的。”

“你做的？”秦休问。

常静姝摇摇头：“我哪会啊！请医官代做的。”

“没事儿。”秦休笑着接过包袱，“和你做的一样的。走了！”

秦休上了马车，七夜抱着一罐子外用药膏躲在里面，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殿下，你为何不直说呢？”

“说什么？”秦休问。

七夜无奈道：“照实说啊。您明明伤得很严重，灵脉上都全是窟窿了，普通灵药根本无法医治。”

“然后，害得她自己伤还没好全就又耗费气力为我医治？”秦休指着七夜问，“阿七啊阿七，你好狠的心！那么瘦弱的一个小姑娘，你于心何忍！”

“可是您的伤——”

“死不了。是男人，就别卖惨博同情。”秦休将奏折丢给他，“少废话，收好，上药。”

“这个奏折——”奏折滑开，七夜看到上面的内容，简直不敢相信，“真的？可是，陛下会允吗？”

“会。”秦休笃定道。

七夜想通其中关节，认同道：“也是，反正您有朱批大权。”

秦休头一次因为自己有这样的特权而沾沾自喜。

一月后，御旨抵达东湾，并昭告天下，南曜长乐侯府清平郡主常静姝因功勋卓著，特封为东湾郡主，赐号长平。程醉将常静姝认为养女，赐住前世子所居——摘星阁。

这就相当于默认了，常静姝的东湾继承人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