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编　经济复兴与“商业革命”（9世纪至15世纪末）

中世纪早期的西欧，处于各支日耳曼人先后入侵和封建化的过程中，政治动荡、社会混乱、生产发展几乎停滞，与外界的交往极大地减少，其内外贸易虽然不至于绝迹，但真实情况只有时断时续的记载，后人所知甚少。所以，比较系统地讨论西欧中世纪的贸易特别是对外贸易，一般是从9世纪以后开始的，这时西欧某些地区的农业和手工业开始复苏，其通过地中海和北海的对外贸易也出现活跃的迹象。不过，即使是关于9世纪贸易的史料也非常缺乏，11世纪以后这方面的情况才有较大改变。

但就在这样一种看来似乎极端落后的情况下，西欧经济及与外部的联系一旦有所复苏，其文化的扩张性就表现出来。大约从10世纪开始，我们就可看到西欧向外扩张的迹象。到11世纪末，十字军东征鲜明地体现了基督教文化的扩张本质。紧随十字军而来的，是西欧人在东地中海的殖民与贸易的发展，洛佩斯（1910—1986）把950—1350年间西欧贸易兴盛的情况称为“中世纪的商业革命”，14有一定道理。

西欧在中世纪的扩张，与后来的扩张一样，既采用武力的形式，如十字军，也采用和平的经商方式。另外，在可能的情况下也不排除海盗行径。就在这段时间里，近代西欧人贸易殖民的一些习惯开始萌芽或形成。除了建立租界、远洋贸易公司等，还在贸易中处处体现出“灵活性”，如打得赢的就实行征服，打不赢时与你和平共处，甚至寄人篱下也会接受，只要能做生意就行，像后来葡萄牙人来到东方及在澳门站住脚跟的情况一样。这些行为与历史上其他扩张的不同之处，是中世纪的西欧人更看重经济渗透。或者说，他们的扩张有很强的经济目的，虽然并不排斥传统帝国的掠夺方式，但他们非常重视市场扩张。

本编主要叙述9到15世纪末（哥伦布到达美洲以前）西欧的对外贸易与扩张。从中既可以看到西欧中世纪顶峰时期的贸易和殖民盛况，及其在中世纪末的调整演变，又可以看到西欧文化传统的扩张性及其种种内在的原因。由于这几个世纪西欧的扩张主要限于东地中海、东欧、北非和大西洋岛屿，与以后相比，这些扩张的影响尚比较有限，所以我们称之为西欧人最初的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