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登门做客
再度被打趣调侃后，皮魔默默坐在边上自闭。
周天野抚摸斗篷，一丝丝隐晦的魔能正从皮魔身上流汇而来。
升阶秘宝？
当皮魔误认为这件斗篷是魔网所赐时，便再度陷入周天野的下一个谎言。
斗篷里面的“弥罗魔种”与周天野呼应，继续牵制周天野体内的“原始魔种”，维系薄弱平衡。
对于三魔种，周天野有自己的规划。
浮黎魔种对应根本魔道。这条魔种之路需要周天野自己修行。研究《无相心经》，收集自己的肢体，吞噬众生魂灵搭建魔国体系。都是为了促使“浮黎帝种”晋升。
原始魔种最为沉寂，是天王山内得到的传承，也是原始魔帝夺取复活的媒介。曾经，周天野能从一介凡人成长为顶尖魔修，原始魔帝的传承居功至伟。但相应的，那位陛下的恶意与邪念也在不断影响、诱惑自己。时至今日，“原始魔帝传承”已成累赘，是第一防备对象。
弥罗魔种作为当今最活跃的魔道体系，也是周天野在魔道混迹的凭证。哪怕他心中讨厌无比，可面儿上装也要装出一个人模狗样。这次“升阶秘仪”便是如此。自己需要吗？浮黎帝种才是根本。可为迷惑旁人，自己仍免不了在“弥罗魔网”里面走一趟。既然如此，何不废物利用。不，是把废物压榨出每一份价值。
周天野的选择，即利用“弥罗魔种”打造魔器。日后收集“诡诈魔能”举行升阶秘仪，大可用来培养这件魔器。
“知道吗？我这件魔器能成功，你功不可没。”
“呵呵……”
是啊，天知道你从我身上榨取多少能量，骗我多少次！
周天野将斗篷披在身上，无相魔气荡漾，他变化为“李淳”的模样。
捏着篷边，他打量自己的状态，笑问皮魔：“如何？”
皮魔瞪大眼睛，起身围绕周天野打转。
可端详半天，也没瞧出半点破绽。
“你这斗篷……”
“我说过，你功不可没。因为这件斗篷的原理，就是‘皮魔’啊。”
无形无相，变化众生。
周天野需要一件幻化、欺诈属性的魔器，好方便在神火门走动。
再一抖，他变成少年无空的模样。
“过几日，我在神火门有些行动。你安心在这边经营生意。”
皮魔有些意外：“不用我一起去？”
“把百美图保护妥当，维系弥天阁运营，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过些日子，我用得上。”
有刘奕香这个工具人，还需要皮魔干嘛？
作为一个无情的“游戏攻略人”。在新的工具人出现后，周天野果断将皮魔扔到一边。
……
翌日。
少年无空前来拜访神火门。
因“玄微剑主”和“离渊宗弟子”的双重身份，神火门自不敢薄待。
“神鹰”谭亨亲自接见。
一番寒暄后，谭亨询问少年来意。
依旧是那副天真无邪的笑容，少年放下茶盏，慢悠悠道：“我执掌玄微剑后，有感‘九神兵’天命。正巧游历至此，想要和未来的同伴见见面。”
一个很正当的理由。
未来九大神兵主人合力斗战魔帝，彼此间肯定是越有默契越好。
而离渊宗这一次注定有两位“神兵持主”。只要师兄弟间帮扶友爱，在“九人小队”中的话语权都比别家要强。
曲烈峰让谭亨亲自接待无空，自然也是为这方面考量。
略作沉吟，谭亨道：“殛光枪尚未择主，小兄弟是来早了。”
“早了？”少年有些失望，低头又想了想，再道：“回头我等九人需演练‘九霄落魔阵’。能早一些认识，便多一分默契。贵门可有大概人选？小弟好先打过招呼。”
谭亨更为难了。
与五龙府绑定血脉的“剑阵”不同，殛光枪只选定至刚至阳的心法。哪怕不是神火老祖的血脉，外人也可执掌。
对于神枪下一代传人，曲烈峰目前也在犹豫。
让儿子掌握，维系神火门荣光自然是好。
但如果儿子不争气呢？
除十八护法外的“五鹰八虎”，都得传《裂天玄火诀》，有资格继承神枪。让亲传弟子继承神枪，总比神枪流落至神火门外好吧？
“这……”谭亨苦笑，“师尊还没选定，不过大体上便是我这些师弟们吧。小兄弟愿意，不妨在我门中做客盘留。我带你多多认识一下。”
周天野打算找机会去地下炼狱，自然希望能多在神火门行动。于是欣然应下谭亨邀请，直接住在神火门的一处园林。
将无空交给荣道照顾，谭亨立刻回去禀报师尊。
得知少年来意，曲烈峰沉默良久。
又把桌上一封信拿起，反复研读。
这信是天清宗送来的。
前几日，天清宗的“九霄天清剑”已经择主。天清宗主已向太幽宫、五龙府、离渊宗、古玄宗以及神火门致函，询问其他几位“神兵持主”的情况。
当然，对神火门的这封信明显客气许多。因为曲烈峰也能驱使神枪，所以天清宗主只在信中询问，他愿不愿意帮忙训导正道后辈。
“要开始了吗？”
千年之前，曲烈峰无缘参与上一次魔帝之战。只能从诸多长辈和父亲口中，得知那一战的惨烈。而如今，自己即将渡劫问道，却碰到这次机会。
心中战意勃发，他想要参与这一战。应下天清宗主之邀，帮忙培养其他八人，一起对抗新任魔帝。
亲自对战魔帝，是他梦寐以求的事。
但理智告诉他，这个想法几乎不可能实现。
自己已经没有时间了。
天劫将至。
若成功，自己成为真君。神通法力远在其他八人之上，九霄阵的威能如何平衡？总不可能，其他八人都能在短时间内成为真君吧？
若不成功，自己身死道消，总要给神枪选择下一位主人。
“亨儿。”
曲烈峰看向静候许久的谭亨。
“徒儿在。”
“传消息，三个月后。本门进行‘神枪典仪’，凡天下至刚至阳之修者，皆可前来一试。”
谭亨面色一震，难以置信看向曲烈峰。
“师父，您——全天下？为何不让师弟们——不让曲师弟直接继承？”
“你认为神枪只意味着名誉和权力，没有半点责任与义务？”
曲烈峰当然偏心自己儿子，打算未来把神火门交给儿子。
可眼下，着实不成器。
相较一众师兄弟们，修为只能说是中游。且为人处世过于骄横、自负。
“在天下苍生面前，神火门这点利益太渺小了。一切，皆当以铲除魔帝为己任。”
曲烈峰正色道：“这一战，或许是正魔之间的最后一战。”
魔涨道消是大势。
自从三千年前的异星降临后，大势便一点点倾向于魔道。
仙道的衰败定局早已被预见。所以在数千年前，便有许多大门派逃离此界。
如今两度与魔帝斗法，正道各派都清楚。
等第三战打完，正道恐怕已经无力去打第四战了。而魔君们扶持“魔帝”的计划也间接表明，第三位魔帝无法成为前两位一样的“独夫”。第三战，魔君们断然不会继续和正道私下联络反水。
这一战，或许便是此界未来命运的终战。
“为师希望你们能击败一众挑战者，顺利得到神枪择主。但同时，如果有更合适人选，为师愿意把神枪送出去。这也是你师祖飞升前的嘱咐。”
谭亨默默不语。
仿佛被其所感染，他沉声道：“回去后，弟子定会好好训导一众师弟，让他们努力修行，赢得神枪认可。”
“哈——你是不是少算了一个人？你自己呢？作为为师的开山大弟子，你难道没有想法？”
谭亨无奈苦笑：“师尊，弟子只是一个普通人。”
是啊，资质普通、悟性普通、仙缘普通……就跟各派随处可见的那些长老、主事一样。是熬日子磨上来的，他连突破下一个境界都没指望。
更遑论神枪择主？
“哼——的确，你不是天才，你是庸人。但你比旁人更具毅力。为师亲眼看着你不分寒暑日夜，一点点打熬纯阳法身，修成元婴境界。你付出的努力，不比那些天才差。”
曲烈峰目光幽幽眺望，看到少年、荣道和另外几个徒弟一起切磋剑术、枪法。
少年的剑法行云流水，变化自若。
那是一个剑道的天才，灵慧过人。
但谁说天下修者，唯天赋决定一切？
“徒儿，你要知道。修道成仙的路，有人以才情，有人持心性，有人凭福缘，也有人凭借毅力。你没有前者，那就只能靠毅力。恃才傲物、心性无存、气运反噬，其他种种都可能辜负你，唯有以大毅力寒暑苦修而来的修为，万万不会负你。”
……
周天野伪装离渊门下，在荣道引领下结识黑虎郭勇章、玉虎纪文书，四人在演武场闲聊一阵，便纷纷下场切磋。
“三位兄长，小弟还没结丹。你们可要留手几分。”
荣道笑说：“咱们只切磋战技，不用法力罡气。”
入场站定，周天野自然还是那一套“无影剑法”。而神火门三位嫡传则纷纷施展曲烈峰传下的棍、掌、腿、刀等诸般手段。
四人没有选择一对一，而是四人混战。
少年剑术精湛，身法灵动。剑光烁烁明明，时显时隐，如游龙般变幻莫测。穿梭在乱战间，一时间三人拿他无可奈何。
玉虎纪文书挥舞棍棒，看似文弱书生模样的他，一手朝天棍法粗犷有力。每一道棍影舞动，空气都传出呲呲声响。虽然法力压制到筑基层次，但那份气浪飚射，仍不可小觑。他主动舍弃找不到人的无空，转而与两个同门交战。
黑虎郭勇章以一双铁掌施“九九八十一路烈火掌”。掌生真焰，在狂风中蔓延，风火合击之下有如一团炙热火球疯狂攻击其他三人。不时，以腿法回击其他两个师兄弟的攻势。
荣道挥刀御气。尖利刀芒呼啸四起，每一道刀锋都精准打在其他二人的攻击节点，破去二人攻势。每一次挥刀都比上一次更加锋利，神火刀煞也在逐步攀升。
你们这是切磋？你家的切磋这般玩命？
周天野心下无语，默默以无影剑法在周边游走。
突然——
刀芒劈开火球，荣道一脚踢退黑虎郭勇章，反手挥刀直指纪文书身后。
“找到了！”
在纪文书如他所料以棍法迎击时，刀芒骤然顺势而动。从棍上划过，砍向更后面的周天野。
噹——
刀剑震荡。
周天野目中闪过惊愕，在刀芒近身的那一霎，以宝剑化圆环，借柔力卸去大半刀锋。
好霸的刀，好锐的气！
周天野纵身后退，与率先离开的郭勇章站在一处。二人眼见荣道只用三次挥刀，就把纪文书的棍子劈断。四人才重新聚在一起，讨论方才混战所得。
周天野时不时插嘴点出一些精要，其他时候便一直关注荣道。
有意思。
自己虽然剑术不精。可模拟变化的少年无空是一个精通“无影剑术”的小天才。可在二人方才压低实力，单纯以剑术刀法对拼时，竟有一种如临大敌的感受。先天刀体？霸刀心境？亦或者其他天赋？
周天野默默盘算，也有些后悔。当初在天王山内，没有跟剑魔好好研究剑术。
不行，日后如果要把“无空”的身份做大做强。剑术方面必须好好研究一番了。
回到荣道为自己安置的园林后住所，他立刻将魔意神识潜入“蒙境”。
柳维纶五人还在坚持。眼见“魔星阿耶”过来，一个个心神戒备，目不转睛盯着他。
周天野随手拎起戴一举。
他是离渊宗的剑道大宗师。
或许才情不够，无法与真正的天才比肩。但数百年浸淫剑道，他的剑术稳扎稳扎，足以成为自己的剑术顾问。
到蒙境僻静处，周天野在他面前施展“无影剑法”。
看到这套剑法，戴一举面色阴沉。
“如何？”
“不怎么样。完全是垃圾，连路边土石都不如。”
周天野不作回应，反手从附近一座城池抓来几个凡人魂魄。
然后带着他的面狠狠一拍，那几个魂魄迅速消散。
“你——”
戴一举神情剧变。
“他们都已经成为极乐国的魔民，你竟还不放过？”
周天野不置可否：“他们活与不活，在你一念之间。说，我的剑术如何？不用虚假夸赞，也不要刻意贬低。我要听真话。”
“一般。”戴一举沉默后，冷冰冰道，“只学到无影剑的皮。能骗一骗外面的人，但骗不过真正的剑道高手。”
“你大师兄能看破我的伪装吗？”
戴一举神情古怪起来，仔细考虑一会儿，才默默摇头。
“你的剑术水平可能会被外面人夸赞。甚至我宗小辈弟子也会赞赏。因为你用幻术模拟的，的确是一位‘无影剑的天才’。但天才的是那个人，而不是你。你的剑只有皮毛，没有剑骨、剑心。宗主师兄或许看不出你的魔道底细。却能瞧明白，你的剑术只在门外，无心无骨的样子货。”
“那么，如何入道？”
戴一举一脸白痴地看向他。
哦，的确是废话。
入剑道，最关键的钥匙不就是剑心？
然而这玩意……
自打入魔以来，周天野最擅长、最管用的手段是幻术。哪怕重新捏造“魔星阿耶”的身份，他也不肯放弃幻术这一优势。
天魔幻惑，几乎成为他的本能。
相较之下，他研究过的血魔、剑魔等，的确只是涉猎一点。是用天魔他化的主旨，其模拟演化，而非真正掌握。
这也是天魔一脉最大的弊病。
他化而巧取豪夺，犹如沙上高塔，只具其形，不得其意。
周天野暗忖：真正参悟剑心，的确是一个好法子。能让我因幻术而越发虚浮的天魔根基，逐渐扎实下来。
可如何参悟剑心呢？
天魔一脉因为“他化”的做派，自我明悟剑心的难度比剑魔一脉都麻烦。
再看向戴一举，他冷笑道：“你还真打算参悟剑心不成？当今天魔一脉，除却幽罗大君外，可曾有旁人领悟剑心，真正迈入剑道？”
“幽罗能做到，我为何不可？”
周天野挥挥手，已经覆灭的几个魂魄重新凝聚。
“你很好，接下来几日，你便当我的剑术老师吧。这些人，且留在这里照顾你。”
随手一指，地面凭空升起一座大宅。而那几个城民的衣服，也被换成仆从装。
无数美食珍馐以及诸多飞天美人在宅中浮动。
“好好休息。在我的蒙境，好好享受吧。”
戴一举阴沉着脸，看着周天野消失不见。
不是幻术，而是真正的魂灵重塑。
的确，天魔大君的极乐国有这个能力。
可问题是，蒙境仅是魔国雏形，便有这个功能了？
他对“蒙境”的掌控，有点超出想象了。
戴一举心道：不妙，如果对方不是继承某位天魔前辈的“蒙境”，而是自我打造、演化。那么我们暗中商量的脱困计划，可能……可能就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