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改开春风
自古以来，教育就离不开口号，比如最简洁的口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还有最振奋人心的口号“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九州大地上突然就流行起一句极为神勇的口号，“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于是理科开始迅速崛起，很多文科类大学都纷纷开办理科，高中更是快被理科占领了，秦川就读的一中，一个年级六个班，有五个是理科班，文科生只能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秦川和上辈子一样，被分到高一一班，早上过来时，前几排的好位置都被占满了，但座位这事儿，又不是小孩子抢糖果，谁抢到就是谁的，等会班主任来了，就得重新安排座位，这还是临时安排的，等月考成绩出来了，还得重新调换座位呢。
成绩好的，就有好位置。
别说什么不公平，高中竞争激烈着呢，一个班只有几个能考上大学，老师都得紧着尖子生来，秦川上辈子就一直坐在第三排，很多个头没他高的，都得坐在他后边。
现在秦川往角落了一坐，恨不得老师看不见自己才好呢，他可没打算老老实实上课，重来一次，更多的还得靠自学。
陆续有人进来了，秦川观察着这些“老同学”，基本上都没什么印象了，也就几个后世有交集的，还能认得出来。
印象最深的就属陈书娴了，模样十分清秀的女孩儿，看着柔柔弱弱的，任谁也没想到，她最后竟然成了外交官，经常出现在电视上，以风格强硬、语言犀利被世人所知。
等人都到齐了，班主任也来了，是个中年女老师，形体丰满而匀称，既显出成熟女性的风韵，又散发着一种稳重的气场。
还是上辈子的班主任，叶向秋。
秦川上辈子家里困难，叶向秋没少照顾他，时不时地就带他，以及班里的几个贫困生回家，给他们弄一些好吃的，可以说是他高中时期最暖心的回忆了。
“同学们，请保持安静。”
班主任敲了敲讲台，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她才接着说道：“我姓叶，叶向秋，以后就是大家的班主任了，你们无论是学习上，还是生活上碰上困难了，都可以来找我。”
叶向秋环顾了一圈，看着乱糟糟的座位，说道：“接下来我们先安排座位，然后再做自我介绍。”
开学首次排座位是最简单的，就按照身高来，等月考后再排座位就麻烦了，既要给尖子生安排好座位，还不能让差生影响到尖子生，每个位置都要仔细考量的。
秦川个头不算矮，一米七八的身高在班里也算是拔尖的，他自己要求坐在角落也算合理，叶向秋也没多关注，毕竟才开学呢。
等所有人的位置都安排好了，接下来就是自我介绍了，不可避免地，总有些男生在台上侃侃而谈，自信而张扬，想用自以为是的幽默吸引女生的关注。
秦川想起了上辈子的情形，哪会儿自己一身补丁，整个人都显得很自卑，自我介绍时，结结巴巴的，还说错了话，引起哄堂大笑。
哪会儿是真没办法，家里穷得叮当响，根本没法自信，不像城里的孩子，不说光鲜亮丽吧，最少衣服干净整洁，吃的、用的、穿的，很多都是农村孩子没见过的。
正因如此，秦川才拼了命地读书，一心想着考大学，出人头地。
两世为人，秦川的心态早就趋于平和，没想过在学校里出什么风头，只是大大方方走上讲台，规规矩矩地介绍道：“我叫秦川，来自双溪镇，以后大家相互学习。”
说完，就下台！
开学第一天，也没有正经上课，叶向秋安排十几个学生去教务处把书领回来，分发下去后就宣布放学了。
秦川一溜烟地跑出来，在校门口等了一会，大姐秦晓宁就抱着书本出来了，姐弟俩一起回租的房子。
对于租房子这事儿，秦晓宁是坚决批判的，别人能住宿舍，咱就不能住了？咱是来上学的，又不是来享福的，一点也不知道勤俭，报纸上都经常说：享乐主义是要不得的。
但该说不说，租房确实比住宿舍舒服多了，虽然是闽漳特有的夯土房，但有两个房间，姐弟俩一人一间，可比在大通铺里闻怪味、听打呼声好多了。
就是租金贵了，一个月要两块钱呢，秦晓宁心疼了好一会，农村人一个月才挣几个钱？有人做过调查，这年头房租只占职工工资的百分之八，就算在四九城，两块钱也能租个单间了。
“姐，咱们要不要自己做饭？”
“我才不伺候你呢。”秦晓宁白了弟弟一眼，高中不比初中，但凡有点志向的，哪个不是拼了命地读书？天蒙蒙亮就起床晨读，晚上又要自习到半夜，哪有时间做饭。
高中不比大学，就是拼了命地苦熬。
秦川进入状态后，也是这样的节奏，完全沉下心来读书，他可没想熬上两年高中，打算明年就参加高考。
现在不像后世，必须读满三年，只要成绩足够优秀，学校又同意了，就能报名参加高考。
秦川的精力基本都放在语文跟政治两科，数理化三科已经开始“复习”高二的课程了，自己花钱买了几套习高二的习题册，上课时就窝在角落里，自己做自己的。
“数学、物理和化学三个老师都在投诉你，你是真能耐啊，说说吧，上课都在干什么？”叶向秋头疼地看着秦川。
上自己的课，这小子不都好好的，听课一直挺认真的，也没闹出过乱子，怎么就把数理化三个老师惹急了，都组团投诉来了。
“我就是自己做练习册。”
对于这个上辈子很照顾自己的老师，秦川做低了姿态，“叶老师您放心，我没耽误课程，就是觉得自学的效率比较高。”
“自学啥？你咋不上天呢，回去就把习题册收了，上课就好好听讲，别搞这些有的没的。”叶向秋没好气道。
“别啊，叶老师，要不咱们打个赌？马上就要月考了，我要是没考好，以后就听您的，上课都好好听讲。”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月考你要是能考到前三名，以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都不管你。”
“那就说定了啊，谢谢叶老师。”
“行了，去吧！”
叶向秋揉了揉太阳穴，教了半辈子书，还是第一次碰上这样的学生，还自学，真当自己是天才，能无师自通了。
先等着吧，周末就是月考，等成绩出来了再收拾这小子，咱做老师的，也不能不教而诛不是。
月考就在月底，考完试就是国庆，秦川回家前先带大姐去了趟菜市场，打算买些肉回去。
现在的菜市场比他卖笋那会可热闹多了，大大小小的摊子，比之前多了一倍不止，改开就是这样，有人带了头，就有一群人跟上，现在连早点铺子都有好几个了。
这就是时代的脉搏，抓住了的人，必然会乘风而起，而接下来几年，这样的变化会越来越激烈，造就出一大批富豪来。
秦川拉着大姐吃了早点，买了几斤猪肉就赶紧回家，心里头始终记挂着香菇棚，那关系着他创业的第一桶金呢。
早在半个月前，香菇棒外层的套袋就撕掉了，经过一个多月的繁殖，菌丝已经覆盖菌棒的七八成了。
接下来就该给香菇棒扎孔了，直接用粗针扎就行，每个香菇棒要扎上，能让菌丝充分地接触氧气，以便更好地生长。
“过五六天，还要再扎一次孔，等半个多月后香菇棒就会开始变色，从白色变成红褐色，到时还要再扎孔，用更粗的针扎，估摸着十一月中下旬应该就能出菇了。”
扎孔用不了多长时间，等家里边交代好了，其它几家也都要跑一趟，把事情都交代清楚了。
最近这段时间，大伙可都没闲着，除了管着香菇棚，大多数时间都跟着李卫民一起做压缩香菇棒的模具，还有蒸汽木桶，一个月下来也囤积了不少。
等事情都忙完了，秦川又被秦晓楠缠上，“秦老二，你说过国庆去烧马蜂窝的，还作数不？”
“行，晚上带你去。”秦川愣了下，才想起有这个事儿，倒也乐得带小丫头玩，顺便弄点儿蜂蛹当下酒菜也不错。
“二哥，我也去。”
秦晓薇赶紧过来抱大腿，还没等秦川同意，就被大姐拎走了，小屁丫头也不怕被马蜂蛰了，胆儿越来越大了，都是老二惯的。
话说回来，老二最近的变化确实太大了，从挖笋卖钱，到种植香菇……做什么都一套一套的，仿佛一下子就成熟了，不能再拿他当孩子看了。
这样的变化，真好啊！
原本她都打算辍学了，一个个都要上学，家里哪里供得起？她又是老大，必须得扛起责任，总不能让弟弟辍学吧？
也幸亏弟弟突然有了这么大的转变，家里的情况才好了起来，如今的日子，每每想起都觉得跟做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