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宝地的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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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由于车站工作人员为了本站创收利润最大化而对旅客的误导,加之矮胖男人一时难以顾及两个大行旅包,这么一耽搁,没有买音乐茶座的旅客反倒比他们先上了车。

卞龙帮着矮胖男人好不容易挤上了车。车厢过道里挤满了无座票的人。车上行李架上被先上车人的行李包挤满了。矮胖男人的行旅包又大又多又沉,座位下面也塞不进去。矮胖男人倒是找到了自己的座位,那女子的座位在矮胖男人和卞龙中间。卞龙靠窗,矮胖男人的座位临过道。但那女子和卞龙都被拥挤的人和自己的包堵住了,一时挤不过去。那女子就站在卞龙的怀前。嗅着那女子身上馥郁的香气,以及女子的头发微拂在他脸上,卞龙的心跳加速了。他微微地喘着粗气,身体里原始本能的东西开始逐渐膨胀。他企图借着列车的摇晃,极力去靠近女子饱满的臀部,那女子也有意无意暗暗用力后抵,并把手反过去试图触碰。这无疑给了卞龙极大的鼓励。

几个大包堵了很多打开水的、泡方便面的和上厕所的乘客。还有列车上卖瓜子饮料的小推车和餐车也堵在过道那头过不来。闹闹嚷嚷中,列车员挤过来了解情况之后,责令那女子把行李包挪到车厢连接处的空闲地方。卞龙自告奋勇去帮女子挪包。而那矮胖男人似乎事不关己,又好像有十天半月没睡过觉了。他上车就瘫坐在座位上睡过去了,且鼾声如雷,引得周围的乘客都把目光投向他。他根本不觉得车厢里还有别人!可别人却千方百计想要逗引他。有人看到这里拥堵,更挤过来找生意。一个八字胡小青年,手里握一听健力宝。先用力摇几下,猛拉盖环,迅速膨胀的健力宝液体便喷射而出,喷撒了卞龙和那矮胖男人一身。那矮胖男人不知不觉,仍然鼾声如雷。卞龙正要发作,坐在矮胖男人对面的高个子惊呼道:“看一下,看一下!你肯定中奖了!中央电视台报道过的。健力宝集团每年都有一千万元的促销奖。最高可奖五万元现金,可以在各销售网点兑现。如果没有中将的易拉罐儿不可能有这么激烈的飞溅”

开易拉罐儿的八字胡再摇摇易拉罐儿,果真里面有“叮叮咣咣”的声响。他忙把易拉罐儿里的液体滗倒在桶装方便面的空桶里,小心翼翼取出易拉罐里的金属片儿。金属片上果然有红色“五万元人民币”字样。卞龙好奇,便伸长脖子去看,中奖人就非得要以五千元的价格转让给卞龙。卞龙身上只有两千多块钱,不够人家所要之数,就鼓动那女子买。那女子笑说:“你五万元奖金,找列车上卖烟酒饮料的服务员就兑换了,怎么要喊跳楼价转让呢?真要觉得我们同船过渡是五百年所修,大家彼此都有缘分,你中了这么大的奖,那就给我们每个人买包瓜子吧!”说话时,她悄悄伸手去按压卞龙的大腿。卞龙回望她一眼,它把嘴凑到卞龙耳朵上说:“骗人的。”

不一会儿,那个列车员折回来,看到人都拥堵在这里,叫道:“让一让,让一让!这包是谁的?先不是叫挪的吗?”卞龙说:“这不是准备挪吗?你看这,这么个挤法,挪不出去嘛!”获了易拉罐大奖的几个人趁机溜走了,拥挤才略微松动些。

卞龙往返在人堆里挤了六次,才把女子的两个大包和自己的旅行箱挪到车厢连接处的空闲角落里。女子站在那里看守着。见卞龙满头大汗,终于能喘一口气了,女子迎上去替他揩脸上的汗,卞龙顺势把她揽进怀里。那女子伸出纤纤玉手在卞龙的额上轻轻一点,莺嘤耳语道:“你坏。”

“这是些什么东西,这么沉?像是走私军火似的。”卞龙打趣道。

“这都是爸妈和亲戚送的腊肉呀,香肠呀,豆腐干什么的。”女子解释道,“其实,我也嫌麻烦。不要吧,亲戚又说嫌东西不好,反辜负了他们一番心意,让他们说些俏皮儿话。我想,反正有一头牛跟着,我只好来者不拒,全都收下。光豆腐干就有几十斤。你在哪下车?下车时,你分些东西去!”

卞龙:“谢谢。我应该给你送点什么礼物才对,哪好意思要你的东西!”他把车票递给她看。女子眼睛一亮,惊讶道:“嚯,这么巧啊?我们在同一站下车!”

卞龙:“这就是咱俩的缘分吧?”

那女子抛了个媚眼:“去你的吧!”然后,一本正经地问:“你是搞什么工作的?”

卞龙:“打工呗。当煤黑子!”又问:“你呢?怎么找了这么个男朋友?”

女子幽幽道:“唉,还说什么呢!生就的命吧。我幺姨父在他们县政府开车。我高考失败,正苦闷的时候,幺姨回来,让我去她那里玩一段时间,散散心。父母也鼓动我去。我在那边,先认识了一个开发廊的师傅,跟着她做了半个月的学徒。不久,自己租房开了一家发廊。说实在话,生意还不错。每天也有二三百块钱毛进,幺姨说开发廊没多大前途,她就撺掇姨父给我介绍了这么个蠢牛。他的父亲是他们那个县的县长。我没做他儿媳之前,他承诺在机关单位给我安排一份儿工作。谁知哄得我结婚后,老头子再不提给我安排工作的话了。我也懒得跟他啰嗦。不过,在他家里,差不多的事,他妈都得依我的。”

“除了县长以外,其他人都听你的,那也不错啊?”卞龙调侃道。

那女子说:“哼,有些事不依我的,我那么要在他家里呀?我也沾不上他老子的什么光!——随便嫁个个体户也比他强!

“人家毕竟是县长的儿子啊!——哪怕是个榆木疙瘩呢,在世俗人的眼里,还不是一件艺术品?——那么,你的娘家也是我们白沙县的喽?”那女子把身份证递给卞龙,卞龙接过来看了,才知道女子名叫景秀春,二十三岁。身份证上籍贯是白沙县城关镇富强街。

卞龙把身份证递还给景秀春,自我补充介绍道:“我是万佛寺的。听说过那地方没?”

景秀春:“没去过。听说有个朝阳崖,上面有一万多尊石佛呢!”

卞龙:“有机会了我领你上朝阳崖看看,拜过了石佛菩萨,你就走桃花运了。我想有机会了把我现在打工的那个煤矿包下来。我的愿望如果实现了,往后好多事还要仰仗你呢!看来,我真的时来运转了啊!”

景秀春:“你在笑话我啊?”

卞龙:“你多心了,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请相信我说的是真话!你想,假若我把那矿包过来了,你的公公正好是那个县的县长。你说,我能认识你,岂不是上天赐福给我了吗?”他的手臂揽住景秀春的纤纤细腰,另一只手也跟着不规矩起来。

景秀春:“我没戴纹胸。”她轻轻推开卞龙那只不老实的手,走到车厢自己的座位处看她丈夫。她丈夫正邪歪在座上睡得正酣。她轻快地返身回来,放心大胆依偎在卞龙怀里,任由卞龙揉摸。“我要是把矿包成了,你一定要协助我哦?”

“你要我怎样弄呢?”

“帮我走关系呀?帮我搞管理呀?还......”卞龙的手一直没消停过。“就是莫叫你丈夫晓得了。”

“他能晓得么?他老子把他安插在税务局,他能干啥呢?——还不如一棵树桩,反倒挡人家的路!连看大门的保安都不如。进了牢房似的,礼拜六才出来。回来往沙发上一坐,他妈就像保姆伺弄婴儿似的照护他。”

“你那公公婆婆大概不懂得优生学吧?——可你应该懂得!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就凭你现在这个老公能给他们家生产出光宗耀祖的后代?你必须选择优良品种进行杂交!”

“放你的屁!”景秀春伸手来拧卞龙的大腿,被卞龙一把捉住,按在他的大腿跟儿上,景秀春半握的虚拳下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我这是在给你普及科学知识嘛!呃,以后怎么联系你呢?”这才是卞龙最为关心的事。

景秀春抽回被卞龙按住的手,掏出一个小本儿,用画眉笔写了一串电话号码,撕下来递给卞龙。卞龙如获至宝,小心翼翼的折叠起来,藏在贴胸的衬衣口袋里。

列车在群山的腹中穿行。昏暗的灯光伴随着车体摇晃。车厢连接处的扭动幅度大而且频繁。接头处金属体被相互摩擦发出“咯吱咯吱”的刺耳声,令人心生焦躁。还有“哐,哐哐!”,车轮撞击钢轨接头有节奏的声音,又像是反复播放一首又一首催眠曲。车厢里的旅客脸色灰白,昏昏欲睡。偶尔灯光一闪,倏忽间,光亮又消失了,接着便是飞奔的列车进入隧道时带起的飕飕凉风从车厢连接处灌进。景秀春感到阵阵寒意袭来,她不由自主的把身子偎进卞龙怀里。卞龙紧紧搂住她,将嘴凑近她耳边梦呓般轻声问道:“冷么?我给你脱件衣服披上?”景秀春轻轻摇着头,娇躯颤抖不已。喉间挤出急促的、无法抑制的喘息声。老实说,她结婚大半年来,还从未体验到像今晚在火车上的这种幸福感。她陶醉在温柔乡里,已经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卞龙担心时间久了,恐矮胖男人寻了来,对景秀春悄声耳语道:“我们在这儿太久了,还是回到座位上坐会儿吧。我想这包放这儿该不会有问题的。”景秀春点点头。

他们回到坐位上,那粗矮男人还在打着呼噜。口角上的涎水流在肉球似的手背上。那样子,像是服了过量安眠药片。景秀春先把卞龙让进靠窗的座位,自己夹在中间坐了。她纤细苗条,玲珑娇艳,凹凸有致的身材,与身旁那又矮又粗,黝黑又猥琐的男人坐在一起,形成鲜明的对比,强烈的反差。相比之下,坐在另一边的卞龙不仅幽默风趣,会体贴人,尤其会讨女士欢心,而且一表人才,再加上他言谈举止上显露的豪爽义气,景秀春认识了这样的暖男,真是三生有幸,相见恨晚!

经过一夜的摇晃,早晨九点钟,卞龙他们下车了。胖男人双手提着一只大包。因为包又大又沉,自己又太肥胖,所以扛不上肩,更提不利落。包的大部分重量向他双膝上挤压,每挪一小步,包就向膝反弹一下,一跩一跩慢吞吞挪动得十分艰难。卞龙把自己的行旅箱交给景秀春拖着,自己扛了大包,融入人流,下台阶,过地道,上台阶,挤出了站。等候在出站口的旅馆拉客婆和跑摩的的蜂拥而上,把他和景秀春团团围住。卞龙欲奋力突围,景秀春担心矮胖男人出站了找不着他们,便站定索性不走了。别人扯包问话,一概不理。那些没钓着鱼又怕耽误生意的围拥者不一会儿都纷纷撤离了。将近半个小时过后,矮胖男人才呲牙咧嘴,满头大汗,一步一挪地出来。卞龙令他等在这里,自己带了景秀春把包扛到售票厅的一个拐角里,让景秀春看着,他返回去帮胖男人扛包。

胖男人终于能喘口气了。景秀春责备道:“人家帮你扛包,把自己的事都耽搁了!好好儿在这儿把包看好,我们出去找车,一会儿就来。”

景秀春和卞龙双双出来,找了一家避静的旅馆,开了钟点房,两人终于如愿以偿。

两个小时后,景秀春给胖男人买了一桶方便面。胖男人让她吃,她说晕车,不舒服,什么都不想吃。胖男人又让卞龙吃,卞龙说“你快吃,我去找车去。”

夏龙武见大哥夏龙文在万佛寺他自己的承包地里挖出了煤,自然是心生嫉妒。白玫瑰每每从夏龙文门前或煤矿洞口儿过路,就条件反射似的忍不住要撇撇嘴,显得一脸不屑:“谁稀罕呢!——财发猛了不是好兆头!钱赚多了正好背药罐子!”两口子从夏龙文这边院坝走路,故意挺胸昂头,趾高气扬;或把脸扭向一边,对他们不屑一顾。莲芬找白玫瑰说话,白玫瑰总是敲言打语:“都是有钱的主儿啊?谁还瞧得起我们!这不是落了人家笑话吗?——哎哟,也莫把人家笑早了!三穷三富还不得到老呢,谁敢保证自己能行一辈子好运?穷人也未必就永远穷下去。后檐沟里的篾片儿,总还有翻身的时候......”

唐莲芬听的莫名其妙。白玫瑰越说越气,一个人唠唠叨叨吵着走远了,扭头回望,不见有人,就直接咒骂,以泄心中无中生有的怨气。

几个月后,夏龙文卖了几千块钱的煤,夏龙武也想搭伙,就因女人心生妒意,妯娌关系不大融洽,有求于人时,怎好开口?

夏龙文要办大事,哪晓得弟媳她们婆婆妈妈曲里拐弯的肚肠?主动跑过去找夏龙武,问他愿不愿参与到这里边来,弟兄俩一块儿干?夏龙武心里正是求之不得的事!但兴奋又不能流露在脸上。还要故意摆出一副老大离了他就办不成事的架子来。

白玫瑰却没有她男人那么有心机。她对大伯子哥的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又是递烟,又是沏茶。递了烟,还站在旁边擦燃了火柴伺候说:“打仗还是亲弟兄,上场还得父子兵!你们兄弟两个团结了,有势力了,妯娌腰杆子也硬些,看谁还敢欺侮我们!往后,你们男人跑外交,凉粉儿嫂子管钱,我给你们跑腿打杂做零碎,也混口窍饭儿吃。”

夏龙武瞪了白玫瑰一眼:“黄瓜还没开花结蒂巴,就要你们女人掺和?”

“好哇,你们今晚上就发财了啦!才做梦就以为钱到手了,就想找年轻的婊子!伺服了你们半辈子的老婆就不入你们的眼了......”白玫瑰撅着嘴说气话。浑圆的屁股一摇一摆地进卧房赌气睡觉了。

他们兄弟两人商量了修路的事,贷款的事,还有修复原来地质队架过又拆毁了的钢缆滑索。地质队遗弃的架钢缆滑索的基桩还在,虽然不可再用,但夏龙文却受到了启发,重新打基础,浇灌混凝土基桩,架设新钢缆是必然的事。这些基础设施搞妥了,还要去县矿产资源管理局办试采证、开采证......

夏龙文回去跟唐莲芬说了邀夏龙武入伙共同开煤矿的事。莲芬说:“我劝你还是不去沾惹他们为好!沾惹了那两口子,你不烂一块肉算稀奇!尤其是老二的女人那臊样子我见了就想作呕。你看她能说会道,其实是驴子屙屎外表光,被子横了抬床,横扯扯不讲道理!就像一条霸食的狗。”

“我说,你们女人咋都是一个怂样呢?——头发长,见识短!——地底下的东西,你一家能把它挖完?再说,要把挖出来的煤运下山去卖,到底要多少投资才搞得起来,你们思考盘算过么?你以为挣钱就像弯腰在林下拈树叶那样容易?”夏龙文决定了的事,任是谁也休想试图说服改变他的主意。

“不容易,是不容易。穷了这么多年,你那么苦,挖出了煤,却邀人家入伙享现成的福!实在邀人入伙,邀别人,也莫邀心眼子不好的那两口子进来。”

“好好好,你少管我们的事!到时候有你钱花就行。”

莲芬知道自己男人的犟牛脾气,跟他多争无用,也就偃旗息鼓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一切办法都是逼出来的。夏龙文先用两盘尼龙线量好了距离,再按所需要的长度,买了两根酒杯粗的钢缆,请来几个村民,将钢缆的一端拽拉上山,就在煤洞口的下方,浇筑了两座钢筋混凝土基桩,将钢缆的一端牢牢固定在基柱上。

在坟园坪,也浇筑两座钢筋混凝土柱子。过混凝土柱子五十米处,用卷扬机拉紧钢缆,也固定在另一混凝土柱子上。10毫米厚的钢板焊成的吊篮用滑轮套在钢缆上,就实现了空中运煤的设想。

这是一个巧妙的设计:吊篮的下方是一个活页门。门的一侧有一道钢丝拴。坟园坪的钢缆支撑柱上固定一个用直径为25毫米钢筋做的拨拴阀。当吊篮从矿洞口滑向坟园坪的煤仓斗口的上方时,吊篮底部的门拴正好撞击在拨拴阀上,吊篮门自动打开,煤就卸倒在煤仓里。左右主钢缆上一边一个吊篮。两蓝用细钢丝绳连起来,作为副揽。当左边的重篮借了自身的重力下滑时,互连在一起的副揽自动把右边的空篮拉回煤矿洞口;右边装了煤的吊篮再次下滑时,又把左边空蓝带回来。如此往返,此下彼上,配合默契。没见过多少世面的万佛寺村民,远远近近都赶去看新奇。万佛寺一时万人空巷,十分热闹。无不称赞夏家兄弟聪明。夏龙文更是得意非凡,买了香烟、瓜子、糖果,备了茶水,像过喜事一般,招待前来看热闹的村民。

为设计空中运煤滑道,夏龙文思考了几天几夜。洗脸的时候,洗脸水里落了一层头发。学生的作业本撕烂了三本。

这一难题解决了,山下修路的事就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