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父母
没有得到女人任何的回应，昂热仿佛被当作了一块路边的石头，被彻底无视了。
他识趣地闭上了嘴，没再废话，顺从地走向了那扇敞开的大门。
一踏入房间，宽敞明亮的空间立刻映入眼帘，暖色调的灯光如同温柔的抚摸，洒在细腻的地毯上，营造出一种宁静而舒适的氛围。
房间中央是一张大型的四柱床，床架上雕刻着精致的图案，床品则是用顶级的丝绸和绒毛制成，触感柔软而温暖。
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一种淡淡的香气，那是从房间角落的香薰灯中散发出来的，让人感到宁静而放松。
在房间的另一侧摆放着一张宽大的书桌，路明非此刻正坐在书桌后，一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在鼠标上随意地轻轻点击着。
“来了？”
听到有人走进房间的动静，路明非头也不抬地说道。
他目光没有移开电脑屏幕，只是随便地伸出手，指了指前方的椅子，“坐吧。”
声音平淡而自然，面对着白发苍苍的昂热，路明非的态度随意地就像是在跟邻居家的孩子打招呼。
“哦……哦。”
昂热迟疑地点了点头，走向那把椅子，心中却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感受。
这种经历还是第一次，没想到他希尔伯特·让·昂热也会有被人用这样的态度对待的时候啊。
他微微抬起头，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路明非。
那张脸庞依旧保持着过往的轮廓，但是此刻给他的感觉就和从前的路明非截然不同……
那种从容不迫的气质和视人如无物的淡漠眼神，都是绝对无法演出来的东西。
这是只有久居上位、生杀予夺的绝对上位者才能拥有的气势。
在秘党之中的那几位校董身上昂热也能看到类似的东西，只是和路明非相比起来还是差距甚远，他们之间的区别就如同猛虎和鬣狗。
拥有着这种气势的人……这真的是那个路明非吗？
昂热心中不禁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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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昂热走进房间后路明非迟迟没有开口，他的目光始终懒洋洋地停留在面前那台电脑的屏幕上，好似刚刚走进来的这人只是空气。
这在旁人看来或许是一种很失礼的行为，然而对于路明非来说，所谓的礼貌和规矩都只是用来约束那些无力者的枷锁。
身为驭鬼者的他早已超越了这些世俗的界限，行为不再受任何规范或法律的约束。没有人能拿规范和准则来要求他。
那些仗着所谓的身份和地位来对他指手画脚的所谓高官和权贵、所谓的贵族和世家……这样的东西，早在神秘复苏世界，路明非就已经直接或者间接地屠杀过几千几万头了。
从数量上来说，路明非杀掉的人远比他镇压的厉鬼要多出很多……一切在他面前看不清形势的东西最终都只会变成一坨烂肉，在绝望中后悔自己的愚蠢。
“你……变化很大。”
昂热终于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有些低沉。
听到他的话，路明非的眼神终于从电脑的屏幕上抬了起来，不带一丝情绪地扫了昂热一眼。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位卡塞尔学院的统帅，秘党的领袖人物之一。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安详的老人面孔，银白色的头发梳得很整齐。
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把他的皮肤变做了开裂的古树或者风化的岩石，但是线条依旧坚硬，银灰色的眸子中跳荡着光。
笔挺的黑色西装裹在他依旧挺拔的身躯上，胸袋里插着一支鲜红的玫瑰花。
从皮肤和面容看，他已经很老很老了，可坐姿仍然像一头年轻的狮子，散发出不容小觑的气势。
路明非居高临下地扫视了一眼正襟危坐的昂热。
“为什么这么说？”
他淡淡地问了句，手指继续在鼠标上轻轻点击。“好像我们之前很熟……难道以前的路明非有见过你这号人物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以前的路明非只是个浑浑噩噩、饱食终日的屌丝，而你则是堂堂贵族大学的校长……无论怎么看，我们之间也不会有所交集吧？”
路明非轻声说。
“屌丝？”昂热听到这个词，不禁苦笑了一声。
“你怎么会是屌丝？你可是我们卡塞尔学院五十年未见的‘S’级啊，如果不是发生了这种事，按照原本的轨迹你应该已经被古德里安教授视若珍宝地接到学院里了。”
他注视着路明非，态度诚挚地说。
“这听起来像是你们对我的恩赐。”路明非的语气波澜不惊，他继续说道：
“被你们判定为S级混血种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吗？那我是否应该引以为荣？”
在说这句话时，他的声音中透露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感。
昂热本想说明一下S级的意义，只是开口之前他就想到……对于如今的路明非来说，他应该根本看不上那种所谓的荣誉了吧？
看着路明非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庞，昂热只得轻叹一声，补充道：
“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其实我和你的父母一直是有交情的，卡塞尔学院之所以会向你发出邀请也是因为他们将你托付给我照顾。”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封信，“这是前几天你父母寄过来让我带给你的信，这次来中国我就带过来了。”
“……我的父母？”
路明非皱了皱眉，他这才想起来自己还真有这玩意。
不过随着在神秘复苏世界度过几十年，如今的路明非对“父母”这种东西已经没了什么特别的感觉。
对他而言，那只是一对生物学上的爹妈罢了。
“他们都很关心你啊。”昂热诚挚地说，“虽然我最近都没怎么见过他们，但是听说他们一直在忙很重要的课题，这些年全世界跑。”
“我这里有一张他们的照片，哦，对了，还有你妈妈为了你的事写给学院的信。”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放在路明非面前。
照片上是夏天的花园，远处依稀是夕阳里的卡塞尔学院，近处则是无数的蔓墙，绿得沉郁而通透，一男一女携手在蔓墙里散步，男的穿了一件宽松的大白衬衣和一条洒腿裤，脚下一双木板拖鞋，女的一件纯白的居家棉裙。
这就是他的父母？
路明非伸出手拿起那张照片，看着照片上那漂亮的一男一女，试图从记忆里找出一点有关他们的回忆。
但是怎么回忆都想不起来。
路明非不记得……他已经一点都不记得了。
这颗脑袋在神秘复苏世界不知道被厉鬼和驭鬼者弄掉了多少次，在经历了被灵异武器攻击和被厉鬼侵蚀后，他过去的记忆有了不少缺失。
就算丢失掉一些无关紧要的记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想到这里，路明非放弃了继续回忆，只是静静地看着昂热递过来的东西。
除了照片之外还有一封信，信很简短，是打印出来的，大概是电子邮件：
亲爱的昂热校长：
很久没有联系，希望你的身体和以前一样好。
我们应该还有很长时间不会见面，最近的研究有了新进展，我们没法离开。
有件事想拜托您，我的孩子路明非已经年满十八岁，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也许成绩不那么好，但是我们都相信他会在学术上有所作为，所以如果可能，请卡塞尔学院在接收他入学的事情上提供帮助。
不能亲口对他说，只好请您代我转达，说爸爸和妈妈爱他。
您诚挚的，
乔薇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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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热轻轻地清了清嗓子，忽然看着路明非的眼睛，用一种无比深情的语调和不太标准的发音说，“明非，爸爸妈妈爱你。”
“这是你父母托我带到的问候，他们一直都很关心你啊。”他微笑着说。
路明非默默地读着那封信，久久没有说话。
良久之后，他才抬起头来直视着昂热，用与先前并无二致的语气冷冷地问道：
“乔薇尼……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