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除魔之始
转眼又过去五年。
自张清给张家传法，已经过去了十八年。
碧波湖周遭院落多了不少，除了庄内扩建的十二院，湖边还多了明心院、仙根院。
对应着张家族学，以及外姓子弟修行的学堂。
自第一次招收灵根子后，张家每两年就会在碧波群山南麓招纳仙根子弟。
而今七八年过去，已经有六个外姓灵根子在这里修行。
他们的家人也被张家接到碧波湖生活。
此举既能叫他们安心修行，也能变着法子将他们绑定在张家。
碧波湖年年风景秀丽，张家人却在逐渐老去。
其中，家主张明贞老得最明显。
他去年就满了五十，双鬓已经斑白，虽然修行了玄法，却因为家务牵劳，修行始终没什么进步，而今年纪大起来，气血渐渐枯败，想开辟命泉也变得艰难。
张明通也有四十多岁，因为开辟了黄庭灵藏，一身气血十分充沛，还在巅峰阶段，得了侄儿从仙门寄回的力道战法，他的战力远超从前。
力道修士更善战斗，在灵藏境几乎能横推同境之人。
这些年管理铁刀门演武堂，让他看起来越发威严，脾气也不再似从前那样火爆，做事多了一分算计和狡诈。
凭借铁刀门的关系，他对黎阳的修行者也熟悉了不少。
能算修仙家族的只有赵氏和张家。
可散修却有不少。
比如清风观的那群道人。
在碧波群山的东麓、西麓都有修行者的身影，疑似关周两家后裔。
让张明通意外的是。
门中罗宽在这几年间也成了修行者。
铁刀门多了好些罗家人。
虽然都有隐藏，可张明通还是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了灵力波动。
修为不是很强，在灵藏一二重。
他猜测罗家的这种变化应该与王剑川有关。
张家与铁刀门关系暧昧，又有王剑川挡在中间。
双方全都揣着明白装糊涂，倒也没有发生什么冲突。
家中变化最少的当属张明光。
他也到了三十岁，却还是一副青年模样，只是身形瘦削了许多，眉眼看起来冷峻不少，不是当年在湖畔草庐嬉笑修行的那个少年。
五年的时间，他的修为已经来到灵藏八重！
乃是张家修行最快的人。
他父亲张怀虚如今也才灵藏六重。
仙门修行的侄儿张承昴年前刚突破的灵藏七重。
对外，他一直说自己也只是灵藏六重，哪怕家人都不曾知晓。
《敕神祀命》被他瞒了下来。
不管是家族玄法还是此法，在张明光看来都太过神异。
后者更需要以‘神灵’为祭品。
若家族子弟也想受箓则必须去弑一尊神。
黎阳的神灵受玄山君所辖，那头恶虎在玄岭甚至能发挥筑基战力，挑衅他对张家没有任何好处。
张家这些年都在积蓄力量，还没到可以腾飞的时候。
他能做的就是默默守护家族。
光是邪修，这五年他就击杀了至少十人。
修为都是灵藏境，最高者是灵藏八重。
当时张明光刚刚突破灵藏后期，体内灵力充沛，神识扩大许多。
他通过神箓感应到有邪修去往了雾山，似乎在搜寻什么。
张明光心思机敏，料定是为了血炼子而来。
凭借雾山主场优势，他将这灵藏后期的邪修击杀，却无法制止其他邪修前来。
张家下辖的七个村落除了靠近张家的青石村没受过袭击外，其他村落多多少少都被邪修侵害过。
后来从父亲还有侄儿的家书中得知，似乎是宜江那边的正魔争锋将要落幕。
魔道诸多邪修落败，开始四散而逃。
黎阳因此也受到了波及。
王剑川特地组建了‘除魔队’，招募黎阳地界上的修行者加入。
玄岭赵氏、碧波湖张家作为本土修仙家族，每家都必须派遣两人参加。
张怀虚在广凌做县令，张明贞需要掌管家族，张明通在铁刀门任职，张明光坐镇家族，张承寅在教导小辈修行，张承昴在仙门还未下山。
这加入除魔队的事，就落在了张芸澄和张承巳身上。
这两人。
一个是张明贞的长女，今年二十岁。
一个是张明通的次子，也有十八岁。
两人都是灵藏四重修为。
老四张承巳还要早一年突破，练了亲哥张承昴从仙门寄回的剑法。
一手‘寒烟剑’使得十分了得。
张芸澄性子有些惫懒。
论资质她比张承巳还要好些。
可架不住修行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如她大哥张承寅那么努力。
张芸澄从前跟在小叔张明光身边修行，还有人监督着。
后来张明光时常闭关，她就跟在兄长身边修行。
对自己妹妹，张承寅是打也无用骂也无用，家中无人能说服她，渐渐也懒得去管她。
好在张芸澄也并不会瞎闹，平日都在凤栖院待着，要么逗弄一下自己小侄子张道临，要么陪着嫂子杨雪晴说些闺房私话，日子便这样一天天的过去。
本来除魔队的人选，张家打算派张承巳和张二河前去。
后者如今也有灵藏二重修为，帮忙打杂没问题。
反正除魔队又不是真要与邪修动手，主要任务是巡视黎阳地界，防止有邪修潜伏，只要发现邪修，便可以呼叫观风使。
除魔卫道的事，还是仙门的人做起来顺手。
可张明贞早就想把女儿‘赶’出去。
二十岁的姑娘了，还一天天的没个正形。
要不是赵氏不对外联姻，他甚至还有过把张芸澄嫁到赵氏的念头。
……
凤栖院，锦鲤池边。
两个女子正在投喂池鱼。
其中一人做妇人打扮，穿着一身蓝黛襦裙。
另一人则穿着火红色衣裙，一副女侠打扮。
正是院子女主人杨雪晴，和将要被张明贞赶出家的张芸澄。
“他还说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别人像我这样大的时候早就已经成家，膝下子女成群了！”
“难道这么大个张家，还要我张芸澄来传宗接代、延续香火？”
“说来说去，还不是嫌我不肯嫁到罗家去。”
“那罗子傅是个什么货色，也配做我夫婿？”
杨雪晴一边看着池塘边草地上嬉戏的子女，一边苦笑地听小姑子骂骂咧咧，回应道：
“这个罗子傅修为的确比不过芸澄你。”
“哼！”
张芸澄心情不佳，说话丝毫不留情面。
“便是他哥真在琅琊王氏做客卿又如何，还能有我昴哥哥厉害？”
“要做我张芸澄的夫婿，品行端正是第一，灵根资质是第二，相貌出众也不能少。”
“本姑娘难道是什么很丑的人吗？”
“大姑是咱们家最好看的人！”
忽而，张芸澄身边传来奶声奶气的小孩声，却是张家第五代族人中的嫡长子‘张道临’，小家伙今年已经四岁半，长相随他母亲，颇为清秀可人，眼睛大大的，水灵水灵。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
“跟娘亲一样好看！”
张芸澄哈哈一笑，一把将张道临抱在怀里，弹了他的额头。
张道临吃痛，连忙双手扶额。
“小家伙这点大就知道逢人说好话，还懂得一碗水端平的道理。”
“难怪你爷爷对你期望那么大，果真是天生做家主的料。”
忽而，她又对杨雪晴笑道：
“嫂子这些年的付出，家里都是知道的，临儿是那老头儿的心头肉，还需要嫂子多多管教，张家定然不会亏待嫂子和杨家。”
说完，张芸澄又转头看向凤栖院，数年过去，昔日的小树苗已经长大了不少。
她贪婪地呼吸着这里的空气，好似要把这里的一切都记在心里。
“这院子只怕我以后也没什么机会再来住了。”
她笑了笑，眼眶中流出两行泪水。
家里能容她嬉闹这么多年，却不能让她放肆一辈子。
“爹，澄儿即便要嫁，也要嫁个顶天立地的人。”
“要联姻也要与富阳李氏这等筑基大族联姻。”
“罗家门楣低浅，别说女儿看不上，你又岂会看得上。”
“不过爹若真有此意，待除魔归来女儿从命就是。”
张芸澄心中充满哀怨，一边喃喃自语，一边默默流泪。
“姑姑，你怎么哭了？”
“嫁是什么意思？”
张道临睁大眼睛，天真无邪地问道。
“嫁就是出嫁成亲的意思。”
“以后你澄姑姑就要住进别人家，很难回来陪你啦。”
杨雪晴看着儿子，声音轻柔地说着。
张芸澄闻声又落下泪来。
“我不要姑姑走！”
张道临耍起赖，抱住张芸澄的脖子不松手。
“咱们家这么多房子，能住一百个，一千个人，为什么要把姑姑赶出去！”
闻声，张芸澄又扑哧一笑，拍着他的后背缓缓说道：
“还是临儿对姑姑好。”
“可临儿你还不是一家之主，张家没到你说话的时候。”
“好好修炼，快快长大吧！”
“以后姑姑在外受了欺负，还等着你给姑姑撑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