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江南小厨娘
江湖等人站在围栏边上看热闹。
厨师界的天才，跟他是同行啊。
从周围的人交谈内容可以得知，这位叫梁雨萱的年轻厨娘，厨艺了得。
哪怕扬州远在江南，长安城也有人知道她的名声。
“师父，你同行哎。”程怀默用胳膊肘捅了捅江湖说道。
“嗯，你听说过吗？”江湖问道。
“彼其娘之，那可是梁雨萱！年纪轻轻，名声就传遍大江南北了，我常年混迹酒肆，怎么可能没听说过？”
江湖瞟了程怀默一眼，可以看得出来，连他都有点惊讶这个人物的出现。
“南梁北赵，这北赵又是谁？”江湖随口问道。
“尚食局的尚食，也是个女子，而且也非常年轻。尚食与梁雨萱并称为大唐厨师界的小泰斗。”
“哦……”
差点听成小泰迪……
梁雨萱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但食肆内嘈杂的厉害，听不清她的声音。
这时候，有人搬出来一张方桌，摆在一楼中央，然后又有几个博士端着菜碗摆上了桌子。
“诸位来宾，案上的菜都是梁大厨亲手烹制而成，现场请大家品尝。若是能给梁大厨提出意见，并让梁大厨接纳的，可获得本店赠送的纪念礼品一份哦~”
这时候，许多人围了上去，吵吵闹闹的叫唤个不停。
“有活动？我去！”
听到程怀默这一声我去，江湖神情一阵恍惚。
但程怀默说的并不是感叹词，就是字面意思，他人已经跑下去了……
“都让开！”
程怀默粗蛮的将挤在桌案前面的人拨开，然后双手一推，将两旁的人都推开了两步。
本有人要发怒，但一看是这位小爷，一个个都不敢吱声了。
以前不是有什么“南梁北赵”的说法吗？
程怀默贪吃，他还真一直想尝尝这南梁的手艺如何。
现在有了他师父的手艺当对比，他倒是想看看，这天下第一厨的称号，是不是该给他师父了。
程怀默只瞟了一眼梁雨萱，然后目光就扫过桌子上的菜。
“哟，程大郎，您想带头品尝品尝？”那老板满脸堆笑。
“还用问？本公子没这个资格还是怎的？”程怀默没好气道。
“当然有了！”
“那还不快给本公子拿筷子来？”
“是是是，程大郎，您请品尝！”
程怀默接过筷子，随便夹起一块看似还不错的肉来，塞进嘴里，然后满脸不爽。
“难吃。”
然后他又拿着筷子在另外一个碗里拨弄了两下，夹起一块什么塞进嘴里。
“还是难吃。”
接着是下一道菜。
“难吃！”
再一道菜。
“难吃难吃难吃！统统都太难吃了！”
程怀默丝毫不客气的将最后一口吃的吐了出来，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拍。
“什么狗屁南梁北赵，害老子惦记了好几年，没想到做出来的菜竟然比我家院里的土还难吃！”
如果按照程怀默以前的品位来看，这菜不仅仅不难吃，而且还相当好吃。
这位南方第一厨娘的厨艺，确实可以跟尚食相提并论了。
至少他家府上的厨子跟梁雨萱比差太远了。
但什么是做菜？他师父做菜，才叫做菜！
哪怕是名声显赫如南梁，号称南方第一厨，做出来的菜都不及他师父分毫。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如此一对比，他越发的佩服他师父了。
程怀默的一番评价，把周围的人给看懵了。
那老板尴尬的说不出话来，却又只能在一旁陪笑脸。
毕竟人家是宿国公程知节的嫡长子，这小子混起来，真的会拆店，他得罪不起。
如果换个人来试试？他早将不长眼的东西打出去了。
此时此刻，最不爽的并不是这老板，而是梁雨萱本人。
她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来到长安城，就是想弘扬美食文化，促进南北饮食的交流。
可是刚刚初来乍到，就遇到个这么不开眼的纨绔子，上来就将她的手艺喷了个一无是处。
在江南，从她手里做出来的菜，价格翻倍也会有人抢着买。
梁雨萱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程怀默，看这小子吊儿郎当的，分明就是来找茬的。
她大概也看出来了，程怀默稍微有点来头。这么一通胡闹，半点面子都不给“醉云轩”，可老板都不敢动怒。
但她是个有脾气的人，可不会惯着程怀默。
“你如果是来找茬的，就去别处。不会吃东西，请你以后不要进‘醉云轩’的门！”梁雨萱冷声叱喝道。
“嘿！”
程怀默不怒反笑：“你个小娘皮，知道本公子是谁吗？”
“我不用知道你是谁，从此以后，‘醉云轩’把你划入禁入名单，不许你进门，听明白了？”梁雨萱用训斥的口吻说道。
啥咧？
不让老子进“醉云轩”的门？
“老子把门拆了，就不用进门了？”程怀默挑起一边眉头，显然来了火气。
此时，那老板吓得脸都已经发绿了。
程怀默这位小魔王可不是在放狠话，因为他真的拆过“醉云轩”的大门，不止一次……
“这里是酒肆，不是你的练武场。你若是非要胡搅蛮缠，休怪我报官抓你。”梁雨萱斥责道。
报官？
好家伙！
我老爹就是官，而且还是大官！你这是要找我老爹抓我？
不过，程怀默倒没在意这个。
“我说你做的菜难吃就是胡搅蛮缠？非得要说你做的好吃你才满意？彼其娘之，你简直比我还不讲理啊！”
别看程怀默胡搅蛮缠，可这话一出口，还怪有道理的。
就连周围的人，都纷纷点头说是。
这下梁雨萱有点下不来台了，脸也开始红了。
“你说难吃，你只需指出具体难吃在哪里，休要趾高气昂，那只会显得你很没教养。”梁雨萱说道。
教养是个什么东西？能有我老爹的拳头厉害？
程怀默在吃东西这一块，确实是有点品位的，虽然小小年纪，但外面胡吃海喝惯了，什么好吃什么难吃，他还真一清二楚。
可让他说出个所以然来，那可就有点为难他了。
毕竟他才刚刚开始跟江湖读书。
梁雨萱年轻归年轻，常年混迹市井，到底是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
现在，她已经掌握了程怀默的弱点。
随着这小子看着很混，但骨子里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我做的这些菜哪里不好吃，你倒是说出个仔细来。你要是说的在理，我一定认。”梁雨萱冷静了下来。
“程大公子，你说说看呀。”
“对呀，你吃遍整个长安城，又说人家做的东西不好吃，总得有个理由吧？”
“我们也想看看程大公子您的品位如何，您说呀？”
程怀默扭头，怒目扫视过去，起哄的纷纷闭嘴。
彼其娘之，彼其娘之，是真的不好吃啊，可哪里不好吃呢？该怎么说呢？
说不上来啊！
总之就是难吃啊！
“我还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不过有人能说得出来！”
这时候，江湖适时的来到了程怀默身边。
老实说，江湖还真有点担心这小子脑子一热，选择直接砸场子。
这小子还算沉得住气。
“这位就是人称长安三十八条街美食界最靓的仔‘江湖农家乐’的老板江湖小郎君是也！”程怀默语速飞快，一口气说完，连气都不带喘一口的。
他说不出来无所谓啊，但他师父能说出来啊。
“‘江湖农家乐’？怎么听起来怪耳熟的？”
“是有点耳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说过了。”
“农家乐是个啥？没听说过。”
……
“师父，教她做人，让她明白她做出来的吃食，连我家茅坑旁边的土都不如。”程怀默愤愤的说道。
江湖打量了梁雨萱一阵，这女子很是年轻，估计只有二十岁的年纪，相貌美丽，眉眼之间带着一丝孤傲的清冷。
年纪轻轻却名声大噪，有点孤傲也是正常的。
“在下江湖，姑娘有礼了。”江湖稍稍颔首行礼。
梁雨萱朝着江湖点了点头。
在她眼中，这个短发短衣的男人，看起来有点怪怪的。
也许是她初到京城的缘故，还没见过比江湖更夸张的存在吧。
“他刚刚说的，你能做到？”梁雨萱问道。
“也许能吧。”江湖淡淡的回答道。
“请郎君指教一二。”
“那你可得好好领教了。”江湖倒是一点也不谦虚。
一个博士拿过来一双筷子，江湖接过之后，开始品菜。
桌子上的菜，看起来比他们刚刚吃的要精致许多，用料上也丰富一些。
也许在长安人眼中，桌子上这些菜已经是非常好吃的菜了。但江湖看一眼就觉得，这些菜过于寡淡了。
羊肉确实是唐人的最爱啊，桌上有羊肉，羊肉汤，烤羊肉。
江湖夹起一块羊肉尝了一口。
“羊肉不硬不柴，软烂的刚刚好，火候掌控的不错。但是去腥并没到位。”江湖沉声说道。
“不可能，我用自创秘法去腥，绝对不可能有残留的腥膻味。”梁雨萱说道。
“不，我的意思是说，羊肉去腥去的太彻底了，你去腥的时候下料太重，已经把羊肉本身的肉香味也一并去除掉了。没有一点腥膻味的羊肉，还叫羊肉么？羊肉去皮，让羊肉本来能更加丰富的口感变单一了。”江湖说着，扫视一圈。
然后朗声说道：“诸位不妨想象一下，一块的羊肉煮的刚刚好，瘦中有肥，又有软而不烂略有劲道的羊皮，一口咬下去，羊肉的鲜香味道当中夹杂着羊脂的浓香味，与口感合适的羊皮混在一起，满嘴留香，这小滋味儿，啧啧……”
江湖说着，略微抬头，眯上双眼，脸上这小表情要多享受有多享受。
围观的群众们听着江湖的话，又看着他那表情，仿佛自己也吃到了一口极品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