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死冰
就这样，时间慢慢在冰冻之中流逝。
这时候不知是日是夜，因为仓窟之内是不见阳光的。
其内的生物们很难去琢磨出具体的时间刻度。
或许也有其它异种是可以的，但那也是凭借本能之类的记忆。
对于普通人类来说，显然是不行的。
仓窟的一处寒冷冻土地面上，里昂正伫着颤动的身躯对照着洞壁，仔细地查看。
尽管有之前的那条狼兽毛皮毯裹在身体外侧，却也不是完全足够的。
仓窟所在的这处巨大冰晶洞窟内，时不时地，温度会下降些许。
对于保存食物肉块来说，确实是很便利的，但对于其内的奴隶生物们，就不太友好了。
受到奴役的众生在寒冷之中瑟瑟发抖，报团围拢取暖是非常常见的现象。
但这种降温也不会太过夸张，至少还算是可以忍受下来的艰难地步。
隐约泛出光线的元素流转于里昂身体深处的魔纹之内，庇护着他的生命力。
此时，吸引了里昂注意力的，是一片看似普通的冰壁。
在那上面，里昂发现了时隐时现的奇异纹路，就和那只年老霜地精瞳孔之内曾出现过的怪奇花纹很相似。
“难道是涉及到其余世界超凡之路的异象吗？类似超凡启迪...”
里昂不太确定，但尽管如此不能保证其真相来源，他还是选择了冒着霜寒在这里研究琢磨。
毕竟，里昂不想放弃这样的一个机会，哪怕只是他所不知道的、某些不是超凡的东西。
这纹路像是六边形的雪花构型，棱角处勾着倒刺那样的尖锐线条，在近乎黑暗的洞壁表层淡淡闪烁。
像是在一片灰白之中闪耀的荧光，莫名地吸引了里昂的精神。
他盯着这道花纹看了许久。
有时候，这纹路会随着他的呼吸而浮动。
又有时候，随着周围其余生物的走动，这道花纹会慢慢褪散。
“很奇怪...”
里昂想到了那只霜地精。
直觉告诉里昂，它对此应该有所了解。
但想在一片晦暗的冰冷洞窟里，寻找一只霜地精，这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在虫人们送来可能会有的基础维生口粮之前，里昂不打算去寻找那老地精。
万一给自己带来危险，可就不妙了。
这段不可估摸的时间里，里昂也好歹走过了一些路途，对仓窟有了个大概的认识。
这是一处极为宽广的地下空间，哪怕是给虫人们用来存放粮食，都有些浪费了。
不知道虫人们是怎么开凿出这样一大片区域的。
里昂猜测，可能这是一处天然的洞窟，虫人们只是打通了一个通道口而已。
对于更深处的黑暗与寒冷之中，隐藏着什么，里昂暂时不打算去关注。
他知道，有些东西远远不是凡人能够踏足的领域。
而眼前的花纹，则显得比较触手可得了，至少此刻在里昂的微缩瞳孔之内已然能够看到那道若隐若现的纹路。
里昂想要移开视线，却也不太容易。
那道花纹像是有一种魔力，一旦浮现过一次，就会加深里昂对其的着迷。
“好奇妙的感觉...有些怪异，又有点美丽。”
“我说不清楚...”
里昂的灵魂逐步进入迷幻，在那里，有一片极为耀眼的冰晶平原。
不知名的枯萎植物们繁荣生长着，非常违背常理，但是却带有了一种莫名的死亡生机。
是的，死亡和生机，这两者本该是不相容的水火违背关系，但在这处冰原上趋向融合。
“这里是什么地方？”
“可能是幻觉。”
那种初入此地的迷幻感觉慢慢退去，里昂心知肚明起来。
这里是幻觉之中的土地，必定埋藏了什么隐秘。
越过身边的枯草，里昂向前走去。
慢慢地，身边的植物越来越多，甚至要盖过里昂的腰间。
这些枯萎之草并没有衰败，而是在等待某个时刻。
在那个时刻之后，它们可以迎来新生。
终于，在一片更为高大的枯树之后，里昂发现了一只奇异的生物。
它是鹿，纯白而三角，无眼的瘦弱之兽。
无眼鹿的头颅转向里昂所在的方向，像是察觉到了他的到来。
“...”
里昂停住了脚步。
他在那头白鹿身上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魅力。
就和虫人仓窟里的洞壁花纹，一模一样。
不，眼前这只白鹿给他的感觉，要更加深刻一些。
在看到它那颗无目的鹿首之后，就再也难以移开目光。
然而无眼的白鹿仅仅只是盯着里昂看了一阵子，很快就消失在了这片枯草冰原上。
到此为止，里昂的精神力被透支的一干二净。
他感觉到了一股深深的疲惫。
大脑被搅动得干涸，流淌的思维液滴被晒干，每每想起任何一种念头，都会让这种液体的干枯加剧。
他的头很疼，无言的痛苦，近乎要爆炸了。
然后，这片枯草平原破碎了，幻境的碎玻璃散落在了里昂的眼中。
他回到了那处黑暗寒冷的仓窟。
“呼哧——、呼哧——”
里昂跪倒在洞壁之前的冻土地面上，这深深的地面幽寒在侵蚀他的骨头。
但这一刻，里昂却毫不在意。
因为他看到了某些真正深刻的事物——那只无眼鹿对他的召唤，带有一种无言的启迪。
“我...”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灵魂力量。”
里昂颤抖地抬起头颅，再次仰视那处洞壁上的花纹。
这一刻，倒刺六面体的雪花构型，再也不是若隐若现的迷离。
而是深深扎刻在墙面之上，像是凹型冰雕。
“这种纹路...是超凡的启示。”
里昂清醒过来，大脑的疼痛感逐渐远去，但那股精神力的衰败却不言而喻地停留下来，让他的思维无法步入最活跃的境界。
但这也足够了，里昂已然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是超越自然的不可名状之物，对他的启示。
“那么，代价是什么...”
在里昂的视线之中，无形的树魔藤蔓自顾自地显露出来，甚至不需要里昂主动去召唤它。
自然的生机与寂静的冰霜互相缠绕。
而在冰与木的境界线之外还有一团光辉粒子。
三位一体，化为以太海的光芒，有新的东西诞生了。
“果然奇妙。”
里昂看到了那串新冒出来的符文秘语，它并不是什么通用语文字，而是在结冰水波纹路之中漂浮，组成了镜面体，能够被人类的肉眼看得清楚的启迪铭文。
枯萎冰体构想，枯目寒狩鹿授予的启迪之路，以肉体的凋零作为代价，换取永不融化的侵蚀坚冰。
里昂把这些符文古代秘字来回看了几遍，尽力地理解完毕。
斯巴克家族传承的附魔之术，使得他能够辨认这种古代语言。
然而，要彻底理解超凡的死冰符语难度极大。
对于现在的里昂来说有点困难。
没办法，毕竟这时候他的精神力十分衰弱，能做到这些已经很强了。
回过神来，这一切在仓窟的其它人眼中，都难以见到什么特别的。
像是一场幻梦。
一切的霜寒和黑暗，遮盖了洞窟内凡俗生物的意识。
又或者，某些东西本来就仅仅展示给领悟者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