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子是中山狼
“你真的没有弄错？”钱礼狐疑的看着儿子。
眼前的衙门虽然不怎么气派，但以及像是一个巨大的石头压在钱礼的心上。
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来衙门通常只有一种情况，要么是报官，要么是犯事儿被抓了。
无论是哪种，都不太好。
钱发却并没有这样的感受，反而四处转悠，一副来到自己家的样子。
“当然是真的，我已经打听清楚了，那小子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现在已经当上大巡捕了，我上次可亲眼见到他穿着白狼服呢，威风得紧！”
看着这个犬子眉飞色舞的那样儿，钱发有些茫然，“白狼服……”
那可是真正的巡捕司大官儿的行头，他们这些屁民根本不能接触得到。
然而，这个儿子忽然告诉他他那个消失了很久的大外甥已经当上大巡捕，穿上了白狼服，叫他怎么不震骇莫名。
“那小子对我记恨着呢，就因为小时候说了他几句。”钱发低声说着，“老爹你帮我去说几句，我现在真的知道错了，求他只当我是个屁，过去不识好歹，现在已经改正。让他就看在老爹你过去操心操劳的份上，给我这个表哥安排个位置，弄个捕头当当，主簿什么的也行啊！”
钱礼板着脸道：“你还想当捕头？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是想让老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吗？能给你一碗饭吃就不错了，平时不好好待人，等人发达了你知道巴结了？”
钱发干笑道：“我哪能知道这小子这么妖孽啊，要不是亲眼看到他穿着白狼服，我都以为自己还在发着大梦呢。”
“哎。”钱礼一叹，“也罢，就叫我拉下这个脸面求一下这个外甥吧。”
不一会儿，下人前来，“宋捕头说了，请钱老进去，你在此等着。”
“啊？”钱发急得面红耳赤，“是不是你没说清楚啊？我是他表哥！”
下人神色木然，淡淡道：“宋捕头说得清清楚楚，让老先生进去，你不能进去。”
钱发腾得一下站起来，“你……”
下人表情不变，淡淡地看着钱发，道：“你要在衙门里撒野吗？”
“我……”钱发又乖巧得坐了回去。
钱礼首先反应过来，道：“既然小舟都安排了，你就不要啰嗦了，你且先在这里等着，我进去说说。”
老头儿说完便进去了。
几个值班的下人看了一眼这两个人，低声道：“真是乡巴佬，哪有走后门这么走的？就算是求关系也该私下找，看他们穷酸那样。”
钱发听着这些言语，急得面红耳赤，却又不敢造次，只能在此等着。
……
且说钱礼进入了衙门之内，在下人的引导之下，走进了巡捕堂。
这个外甥真的成了大巡捕？
一直到现在他都有些接受不能。
活了这么多事，见过许多怪事，也明白现实有些时候可能比戏台上的剧情还要扯淡。
可是，虽说世事每每出人意料，可是如此离奇，仍然令他感到一种梦幻。
终于进入门中，但见那大堂之上，一个身形瘦削的少年正在端着茶杯而来，一身英武不凡的白狼服令钱礼看到就有种想要臣服的冲动，无他，这是他这种屁民看见官儿的自然反应罢了。
“小舟？”他尝试喊了一句。
果然，少年放下茶杯抬起头来，轻笑道：“老舅？”
钱礼大步上前，激动的老脸皱纹都展开了，“哇，真的是你呀！”
宋舟被老头儿抓都胳膊疼，笑道：“惭愧，老舅怎么过来了？”
钱礼一发觉真是自家那个外甥，一时间紧张的情绪下去了不少，“你这孩子，怎么也不来看看我，都不知道你来了这里。”
老舅一脸喜上眉梢，都给他激动完了，“还当上了巡捕，老宋家这是祖坟冒黑烟了，你老娘要是在天有灵，估计都开心坏了。”
宋舟微笑着听着老头儿语无伦次，道：“让你等候良久，先喝茶吧。”
钱礼笑呵呵得接过茶杯，不管他怎么努力保持平静，但是笑容中的谄媚还是出卖了他。
“老舅找我是不是有事？”宋舟含笑问道。
钱礼听得宋舟说到了正题，立即脊背挺直，道：“其实……你表哥他有时候是跋扈了一点，但他没什么坏心眼子，怎么说你们也是表兄弟，我看到你们关系处得这样僵，也是很难过啊……”
宋舟听得他絮絮叨叨的说着，也没打断他。
钱礼看这大外甥这么耐心，感觉有戏，在一番劝和之后，这才道：“上次说的亲事没成，是意外之过，你看你年纪也不算小了，钱芷那丫头也是自家亲戚，他对你可稀罕着呢，我看要不你们还是再见一面试试？”
宋舟看着这老东西眉宇之间挥之不去的怯懦与谄媚，话语之中的盘算与计较，忽然感到一切都是那般索然无味。
“还有啊……”钱礼说个没完，“你那表哥一直也没什么本事，一直到现在也没个正经活路，一天天无所事事，就跟这一群狐朋狗友鬼混，我看你这儿衙门地方大，你看能不能给他安排个位置，能吃饱就行，也省去我一件烦心事，你老舅我最近总是为这事儿发愁着呢。”
没意思……宋舟暗自摇摇头，垂眸道：“舅舅喝完茶就回去吧。”
钱礼还想接着说几句，没想到宋舟竟然忽然下了逐客令。
“我……”钱礼张了张嘴，“就算过去有什么，你就看在我老汉多有照拂的份上……”
宋舟扶着他起身，微笑道：“回家去吧，老舅。”
钱礼还想周旋，宋舟直接喊道：“来个人，送客吧。”
一个下人走过来，将絮絮叨叨的钱礼带了出去。
不一会儿，那外面就传来喊声：“子是中山狼，得志便猖狂！爹，我早就知道你不该管这小子，当初你就该让他自生自灭！”
声音越来越远，宋舟练功之后听觉敏锐，自然听得到老舅和他那个犬子在抱怨。
“别怪我老舅，这儿可不是什么混饭吃的地方，这可是名副其实的虎穴，让你们走远点是对你们好。”宋舟暗自想着，有些失笑。
“宋捕头，要不要我们去教训一下那小子？”几个捕快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想要去给那个二流子开瓢。
“不用了。”宋舟摆手。
人在江湖，首要就是分清敌友。
钱发这种货色，做朋友他提鞋都不配，做敌人，他算哪根葱？宋舟懒得对付他，这种存在以后没必要来往。
“你们现在集结！我有大事要做！”宋舟吩咐道。
几个捕快迅速将剩余人手通知，不一会儿，贺开山来到。
“证据都搜集完了吧？”宋舟问道。
贺开山道：“这还用说，这种开赌场开青楼的，犯法是常态，只是……咱们真的要查封三河帮的赌场吗？陈总捕头说了近期风险很大，一定要小心在意啊。”
宋舟摆手道：“当然要查封，咱们是衙门，不是土匪，做什么都得有证据，既然他们敢违法，咱们就得办他们，走！”
“是，宋捕头！”
一群人还挺激动，这段日子宋舟查封赌场，他们跟着没少吃，这会儿要干大事，虽说有点怕，但激动也是真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