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凯旋（二）
大军回程听起来简单，实际上是个非常考验水平的精细活。
伊蒙要先安抚好战士们激动的情绪，然后处理那些因为自己和布兰德死斗而耽误下来的军情，最后还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些千头万绪的东西捋顺和解决。
其实按照弗雷尔卓德原始而蛮荒的传统，他本可以不这样，直接欢呼着让所有人回家就好了。
但如果伊蒙那样做了，那么他花费心思组建建制军队的行为，就成了个笑话。
“小米，通知各部保持分散队列，保护后勤部队。”
伊蒙让全军上下在保持原本的列阵状态下，后队变前队，将坠在最后的后勤部队穿插在作战部队中间，以一种较为轻松的姿态行军回程。
他这样的安排，是建立在已经收到了艾希和瑟庄妮的通讯——告知他冰之子部落已经全部沦陷。
在出征前，艾希还专门问过伊蒙一个有关奴隶的问题。
按照弗雷尔卓德的传统，如果一方征服了另一方的部落全员，那么一般征服者都会将战败部落中，没有寒冰血脉的女人和比牦牛犊矮的小孩留下，然后杀死其他的成年男性和冰裔战士。
而对于战败部落的战母，除非有特殊情况，不然向来都是就地处决的。
艾希当初就询问过伊蒙，按照作战计划的兵力和战斗力对比，冰之子的部落在芬里斯王国的兵锋面前，基本就没有任何胜算。
那么战胜了冰之子部落后呢？伊蒙又要怎么安置那些妇孺和冰裔？
说实话，艾希的这个问题，估计只有她会提出；也只有在伊蒙这里，会是一个值得被讨论的问题。
像瑟庄妮这样的“糙妹”，无非就是简单粗暴的“能砍的都砍了，能生孩子的留下当奴隶”，压根不会去管怎么处理战败一方剩余人口的事情。
“通知东军统帅艾希，让她看管好敌方战母，回城后准备进行审判。”
伊蒙对着身旁的霜卫祭司低声吩咐，祭司点点头，开始使用魔法向艾希的部队传递王的旨意。
没错，伊蒙不仅没有杀死冰之子部落的战母，而且一开始就选择了和弗雷尔卓德传统意义上的战俘政策，截然不同的处理方法——
他告诉艾希，鉴于冰之子部落和阿瓦罗萨人难以调和的世仇，就不要考虑奴隶的事情了。
除了敌方的敌酋之外，对方部落中任何比成人脚掌高的活物，通通处死就可以了。反倒是冰之子部落的战母要留下，留到三军返程后，进行提振士气的公开审判。
说实话，“比成人脚掌高”这种夸张的范围，确实让艾希对于自己“仁慈”的国王有了新的认识。
直接说杀完就好了嘛！
其实艾希这是有些误解伊蒙了。
他并非意识不到人口在弗雷尔卓德的重要性，但是他已经能够在芬里斯王国内产出充足的粮食了，这就意味着人口这种东西不再需要用掠夺来增加，他们反而成了筛选人口的角色。
换句话说，你让被你灭族的那个部落的人活着，是为了给你自己的部落增加人口和劳动力。
那如果你现在掌握着能让那些与你没有仇怨和冲突的部落，都垂涎三尺的粮食储备，你还会选择让你死敌的子民进入到你的王国内部吗？
答案是否定的，因为没那个必要。
况且可以预见的是，在这次闪电般的围剿战结束之后，不只是其他小部落会纷纷加入芬里斯王国的旗帜下，而且在王国内部，主体的阿瓦罗萨和凛冬之爪两个部族，也都会迎来一波生育和怀孕的小高潮。
这就意味着芬里斯王国的耕战机器，顺利点火启动！
一个普通的芬里斯王国民众，会在不经意间发现，他的人生之路可以选择在两个循环中度过。
要么成为农夫——种地、囤积粮食、生育后代、租赁更多的土地、囤积更多的粮食、生育更多的后代……
要么就成为士兵——立功、获得奖励、生育后代、立更大的功、获得更多的奖励、生育更多的后代……
而伴随着国民在这两条路上越走越久，芬里斯王国所拥有的疆域会更大，拥有的粮食会更多，可以耕种的农夫会有千千万，渴望军功的战士数不胜数。
弗雷尔卓德作为原始社会的好处就在这里体现，伊蒙能巧妙的避开“世家贵族”和“土地私有”这两个顽疾，从国家建立的第一秒，就按照“国家即万民，万民即国家”的思路，垂直高效的进行发展。
要知道现在的芬里斯王国，如果真的要说“贵族”阶级，那唯一算得上的应该只有瑟庄妮和艾希两人了。
就连丽桑卓都不完全算的上是贵族，准确的说是“王族”。
毕竟臻冰陵墓都已经彻底改写了弗雷尔卓德的部分地貌，冰霜女巫的身份和与伊蒙的母子关系，也不可能再瞒住谁。
“王上？”
伊蒙这边还在思考着关于如何发展和建设国家的事情，就听到了身旁的小米在小声的喊自己。
小米这家伙让伊蒙印象深刻，他不可避免的“任人唯亲”，让这个少年在行军路上待自己身边。
“怎么了？”
“那个蓝皮肤的客人刚才离开了，大家才发现。”
小米皱着眉头，感觉自己犯了错误。
伊蒙带着瑞兹和丽桑卓走下臻冰陵墓之后，让原本就属于丽桑卓的禁卫带着她先行离开，去后勤部队的军帐中休息；让另外的战士们牵着犹卡尔载着瑞兹，打算在晚餐的时候与这位世界守护者好好聊聊。
结果没想到当时默认的瑞兹，现在又变卦了，不声不响的离开了大部队。
伊蒙无意深究瑞兹离开的原因，可能是又探查到了什么突发的危机，可能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办完，又或者只是单纯的习惯离群索居，不愿意和众人待在一起。
这都无所谓。
伊蒙认为两人之间生死之交的情谊或许来的很巧合，但是只要自己不踩对方的底线，那老法师肯定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家伙。
“不是你们的错，他想走你们是留不住的。”
伊蒙拍了拍小米的肩膀，微笑着让战士们不要把这件事放在身上。
为了增加说服力，他把手摊开，一圈蓝紫色的光芒在伊蒙掌中闪烁。
“他是一个非常厉害，非常值得尊敬的奥术法师。你看，这就是他教给我的一招。”
说着，伊蒙把手中的光圈轻轻推送出去，一下就套在了天空中的一只小鸟身上。
小鸟毫无防备的受到惊吓，刚准备振翅逃离，却被光圈牢牢的套住，一动不动的锁定在了空中。
“哇！”
小米和周围的战士都倒吸一口凉气！
现在的他们还不能理解那些深奥的魔法知识，但是简单粗暴的“定身术”效果，还是让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他们直来直去的思维想通了一个道理——王上又变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