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暴走
“速速禁锢！”
一条锁链被射出。
一头缠绕在了铁锹上，另一头则自动锁住了墙角的铁钩。
明显松了口气的怪人踱步来到铁斗前，再度挥舞短棍。
“修复如初。”
铁斗内爆发出了一阵巨响。
紧接着，铁斗轰然被一个机械装置举起，扣在了威廉等人前方两米不到处一个巨大的焚化炉顶部。
又是连续几声巨响。
焚化炉顶部的一个活板机关打开了。
铁斗内的信纸被全数倾倒进了炉内。
焚化炉正对着威廉的方向，有一个带把手的观察窗。
透过那朦胧的特种玻璃，威廉能依稀看到焚化炉内火光亮起。
但火光就仅仅闪了那么一下就迅速熄灭。
里面的信件似乎并没有被烧尽，而是直接高温碳化了。
与此同时，周围的温度飞速提高，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焦糊味。
更骇人的是，那焚化炉竟也嘎吱嘎吱地震动了起来，就像是马上就要散架了一样。
威廉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焚化炉总是能勾起他最深沉的恐惧，更别说现在这种情况了。
好在焚化炉顶部的活板机关终于闭合。
伴随着铁斗落回原处，焚化炉也恢复了稳定态。
“大人，这是卑贱的我发明的器械，能有效消灭那些恼人的信件。”怪人搓着手道，“全自动运行，这个铁斗会定时自动抬起，将信纸扔进炉子……”
“轰——”
一声巨响打断了怪人的邀功。
原来是那根铁锹眼见铁斗归位，竟是如疯狗一般将铁钩整个从墙体内拽了出来。
随即铁锹开始了工作，一铲一铲将信件全部抛进铁斗，速度飞快。
而伴随着它的动作，那根锁链也犹如狗尾巴一样，欢快地甩动着。
“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自怪人包袱内响起。
“卡莫西多，你不过是捡了点麻瓜不要的垃圾拿来用而已。这堆东西里，怕是只有那把铁锹带了点你的魔法吧?就这，你还把铁锹给弄疯了！”
镜中白影用尖叫道，“所以，我尊敬的大人，请看看我吧。忠诚如我，聪慧如我，完全可以替代卡莫西多，替大人们管理这个地方。我保证，一定能比卡莫西多做的更好。毕竟，卡西莫多承受不了如此重任，他只不过是一头魔法水平差到堪比哑炮的‘巨怪’而已！哈哈哈——”
镜中白影的嘲笑声回荡在走廊里，近乎连绵不绝。
在笑声中，威廉发现怪人的烟灰色眸子，已经完全被血色染红了。
这让他飞快退后了几步。
而事实证明他这一行为无比正确。
因为就在几秒后，怪人胸腔里爆发出一阵非人般的怒吼声。
狂笑中的魔镜被连同包袱整个狠狠摔在了地上。
随后怪人又抓住了那根魔法铁锹，开始猛砸那个包袱，一下，又一下。
“坏镜子！我不是哑炮！我不是巨怪……”
镜中白影的狂笑声迅速变为了哀嚎，又迅速变弱，最终消散。
短短几秒，镜中白影已然失去了声息。
做完了这一切的怪人喘着粗气，瞪着依旧通红的眸子，望向了威廉。
失去了包袱的他，原本驼着的背部似乎挺直了一些。
这让他看上去更加高大了。
骇人的恶意扑面而来。
威廉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停跳了。
可在犹豫了片刻后，威廉非但没有选择逃跑，反而主动向着怪人和焚化炉靠近。
威廉才刚走出没几步，怪人脸上的凶恶表情便迅速被惊诧和恐惧所替代。
伴随着一声巨响，怪人重新跪倒。
见状威廉松了口气。
其实跟随怪人一路走来，一个计划已然在威廉心中隐约成型。
但这个计划目前的条件还不够成熟。
如果冒然实施，虽然能伤害到怪人，可他自己也必然九死一生。
方才他就打算着，如果怪人果真失控，那就殊死一搏。
不过现在怪人既然已经屈服，那还是静待时机好了。
“大人，镜子……镜子坏了。”怪人把脸压在地上，用一种闷闷的声音说道，“卑贱的我，刚刚只是想把镜子修好。”
威廉没有任何反应。
但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且是目前唯一，也是最好的选择。
多做多错，不做不错。
只有这样他才能维持住神秘的人设，从而让怪人的想象力肆意蔓延，脑补出可能对他有利的条件。
至于镜中白影死不死的，他完全不在乎。
狗咬狗罢了。
果然，良久的沉默过后，怪人主动起身，朝威廉行了一礼，随即继续带路。
两人的位置没有丝毫变化，周围也一如既往的堆满了信纸。
唯一的不同在于，没有了镜中白影滔滔不绝的咒骂，气氛变得更加严肃和紧张了。
越往前走，信件就开始变得越来越多。
这些信件堆积如山，几乎比怪人更高，更大。
这使得两人寸步难行，只能依靠怪人高大的体型在前面勉强开路。
终于，怪人停下了脚步。
他让开身子，弯腰鞠躬道：
“尊敬的大人，我们到了。”
威廉向着怪人让开的方向看去，便见一扇巨大的黑铁大门。
门上刻画着繁复的植物花卉，这些花纹簇拥着门心处一个形似莫比乌斯环的横置无限符号。
而在这枚符号正下方，则另刻着一段铭文：
【意志就在其中，意志万世不易。谁知意志之玄妙，意志之元气？因上帝不过乃一伟大意志，以其专一之特性遍及万物。凡无意志薄弱之缺陷者，既不臣服于天使，亦不屈服于死神。】
“卑贱的我，日夜工作，一刻不曾懈怠。”
怪人喃喃说道，“一切伟大之物，尽在其中。我尊敬的大人，敬请见证！”
言罢，怪人朝门挥舞了一下短棍。
沉重的黑铁大门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响声中缓缓打开。
威廉注视着这一切，脸上依旧漠然无比。
这一路上他见识了太多诡异和超自然现象。
其中令他印象最为深刻的，除了自身的穿越和复活外，就只有怪人手中的短棍，以及其施展出的两个……戏法？
或者说魔法？
不知为何，无论是怪人施法的方式，还是那两个魔法的效果，总让他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太多的疑问被摆在了威廉的面前，无法理解，无法探明。
但这些全都无所谓。
正如先前所説，威廉是个实用主义者。
他现在唯一诉求便是活下去。
除此之外的一切都可以被闲置，被无视。
现如今哪怕有人告诉威廉，这个世界的太阳是从西边升上来的，他都不会有任何惊讶。
正是在这种堪称麻木的心态下，威廉对怪人的所谓工作成果连最基本的好奇心都不存在。
他相信，无论那扇门后有什么东西，都没办法让他的心态起什么波动。
然而，当那扇黑铁大门完全打开。
当一朵朵火光从怪人的短棍头上飞出，点燃了门后房间的一根根火把。
当门后的事物真正展露之时，目睹了这一切的威廉，瞳孔却猛地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