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老张请客
看人之短，天下无一人可交。
看人之长，世间万物皆是吾师，这一路走来，没有敌人，全是朋友和老师。————司马懿
……
就在诸位老师正为李卫东捏了一把汗的时候。
他却微微一笑，满脸自信地侃侃而谈：“朗读《海燕》，第一句要舒缓、低沉，声音要拉长。
在这里‘风’是主语，这样读，一是表现大海的广阔无边。
二是渲染沙皇反动势力在积蓄力量、准备镇压歌命的恐怖气氛。表现海燕的形象时……”
听着李卫东站在那里，不亢不卑地侃侃而谈，几位老师忍不住相互对视一眼，甚至有的老师的神情上还露出一抹意外。
因此，几位老师并没有出言打断，而是仔细地聆听起来。
“第四节到第六节，用群鸟和海燕做对比，以突出海燕的高大形象，因而读到群鸟时，我才用了极端蔑视的语调……
而当读到最后一节时，为了衬托海燕无所畏惧的形象，我特意换上高昂的语调，以此来抒发对海燕的赞美之情。”
李卫东滔滔不绝、侃侃而谈，将自己对整首《海燕》的理解，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
一口气讲了五分钟左右，再加上之前朗诵时太过于投入，所以当李卫东停下来后，感觉自己的喉咙都要冒烟了。
可成败在此一举，所以当讲解完后，他并没有停止，而是继续对几位老师谦虚笑道：“诸位老师，小子才疏学浅，只能想到这些东西，如有不足之处，还请大家见谅。”
“嗯，算你小子还有点自知之明！”
明明眼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可司徒教授却口不对心说了一句：“行了，接下来，你可以表演小品了，题目在这，过来抽吧！”
“好的，老师！”李卫东走上前去，抽出一个叫《一块手绢》表演题目。
司徒教授看了一眼，接着把表演要求和情景提出来。
李卫东仔细听他讲完后，便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来到道具区，从诸多道具里选了一个铁皮饭盒，准备饰演一个要给周先生送饭的后勤人员。
他手里拿着饭盒，稍稍酝酿了一下，这才开始表演。
李卫东迈着沉稳坚定的步伐，飞快地往前走，脸上露出焦急，一副怕自己去晚了，会耽误周先生用餐的样子。
当他走到一半时，听到哀乐了，广播里传来周先生去世的消息。
听到消息传来，李卫东把饭盒抱得紧紧的，猛地往下蹲，身体一直在抖，嗓子传来哽咽声，随后嚎啕大哭。
然后，他就掏出那块手绢，做了一朵白花，别在了胸前。
几位老师觉得很奇怪，惯常的电影情节里，如果这个时候拿着饭盒的话，就会掉下饭盒，然后再做其他动作。
他们对视了一眼，觉得眼前的小子有点东西，便接着看他表演。
接着，李卫东泪如雨下，不断念叨着：“您~呜呜~您怎么~呜呜~您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不！您就在这里，就在这里。
——在这里，在这里，在这里……
你永远和我们在一起。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你永远居住在太阳升起的地方，
你永远居住在人民心里。
你的人民世世代代想念你！
想念你呵，想念你，——想——念——你！”
当李卫东的表演，以柯岩的《周＊＊，你在哪里》最后几句诗收尾后，几位老师露出既怀念又欣慰的笑容。
司徒教授点点头，道：“李同学，你表演的很不错，跟其他人表演很不一样！”
“呃…老师，这不是表演，是我当年的状态，真的，我当初听到消息后，跟现在的表现几乎一致……”
李卫东闻言，尴尬地挠挠头，摆出很真诚的样子。
不过，他说的也是真的，只不过这份感受来自于脑海深处，是原主的记忆。
“真听真看真感受，你在表演上很有天赋，要不要来我们学校的表演系啊？”现场唯一的女老师张昕，笑着问了一句。
“老师，我……”
李卫东有些尴尬，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看到少年这副模样，摄影系赵丰玺教授莞尔一笑：“行了，小李同学，如果你的初试过了，我们会给你发复试通知，你先出去吧。”
“老师，我能问一下，复试通知最迟几号能来吗？”李卫东满脸期待地看着司徒教授。
“复试定在下月15号，如果你15号还没收到通知，那就说明初试没有通过，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谢谢老师。”
李卫东连忙点了点头，又鞠了一躬，这才退出了小礼堂。
刚刚走出礼堂门口，李卫东就被早就恭候多时的张一谋，一把拉到了位于西影厂和市党校中间的芙蓉路上。
本着求人矮三分的原则，张一谋倒是格外会做人，他不顾李卫东反对，直接拉着他往一家叫利民餐馆的国营饭店走去。
“兄弟，来来来！”
一进饭店门，张一谋就大声招呼：“哥哥也是当过知青，知道下面的日子过得苦哩，看看想吃点啥，千万别跟哥客气！”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特意指了指窗口边上挂着的小黑板，已然做好了被痛宰一顿的打算。
可李卫东又不傻，没必要为了一时的口腹之欲，错过了眼前布施恩则的机会。
既然要卖人情，那自然是利益最大化，只有让张一谋觉得亏欠了自己，那才能在以后的相处中，始终保持着主导地位。
当然，这里面还有一个度的问题，毕竟恩大成仇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不过，李卫东觉得这不是问题。
看着颇为热络的张一谋，他淡淡一笑：“张大哥，我听说关中的臊子面，乃是美食中的一绝，可惜也一直没机会品尝。
要不然，中午咱们就吃臊子面吧，这也算是让我一偿夙愿，你觉得如何呀？”
“这~这哪行啊？”
张一谋有些心动地迟疑了一下，便赶忙摇头拒绝：“哥哥虽然过得不富裕，但请客也不能就请一碗面吧？
老弟，你再点几个菜，你要不点，那哥可点了啊！”
“张大哥，别点了。”
李卫东一把拉住张一谋：“我待会儿还要回铁匠岭，可不敢耽误时间，不然坐不上车，咱们就简单吃碗面，行不行？”
“呃~”
眼见李卫东说得实在，目光中还带着真诚，张一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咧嘴笑道：“行吧，李兄弟，那哥哥就听你的。”
“诶~这就对了，哈哈……”
这时，李卫东爽朗地大笑起来：“张大哥，说句实话，你别不高兴，要是你不答应，我都准备掉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