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如果我不救你，会怎样？
高素颜又走近了他一些，问：“楚九辞，你觉得你这条命值多少钱？”他们这样的关系，他跟她谈钱？可他们是什么关系？似乎、好像，什么也不是！高素颜有些挫败！
楚九辞沉默。
高素颜走近了他，与他迎面相对，近得楚九辞一个低头都能碰到她的额头。楚九辞的呼吸有些急促，就听见高素颜有些沙哑又有些心酸的声音：“我不知道你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你不想说就算了，但在我心里，楚九辞的命和高素颜的命值一样的钱！”
楚九辞的唇角一弯：“你是说，我们还有机会是不是？”
高素颜叹气：“你让我救你，总要告诉我前因后果，告诉我什么时间去哪里救你。你之前说的，只有一半是真的，对吗？”车祸是真的，被人救是真的，但被救之后的事……
楚九辞叹气：“我现在还不能说，也不能确定时间和地点，但请你相信，楚九辞不会做危害社会和国家的坏人！高素颜，敢不敢跟着我赌一回？”
赌？高素颜皱眉：“我不是一个人！所以我从来不做赌徒！”所以，你不说清楚，我不能跟着你赌！当年一时意气用事，赌上的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命运改变。她不后悔当年的事，但现在的她不是当年那个十五岁的高素颜。十五岁的高素颜可以为十五岁的楚九辞做任何事，可二十七岁的高素颜能为二十七岁的楚九辞做的事，必须……合法！必须不能伤害她身边的任何一个……亲人！
楚九辞的神情悲哀：……“可是楚九辞……只有高素颜一个人可以相信了！”
高素颜转头，想干脆离去，心口却开始疼，疼得厉害，楚九辞只有高素颜一个人可以相信了！可高素颜的内心深处又何尝不是只有楚九辞一个人？
她抬头，将眼泪从眼眶中逼回去，然后回头问：“如果我不救你，会怎样？”
楚九辞低头：“我也不知道！也许会死！也许生不如死！”
所以，你是在威胁我吗？楚九辞！十二年前你出事的时候，我没有跟你在一起！十二年后，你都站在了我面前，难道我会看着你去死……
高素颜微微低了头，有滴泪落在手背上，滚烫滚烫：“看在当年……那封情书的份上，我今日赌一回，不问过去，不问缘由，帮你！不过，只此一回！”楚九辞，如果你是好人，我救你就是……再续前缘。如果你不是好人，我救你那就是……了断情缘！
“一回就足够！”足够他从此新生！楚九辞猛地上前，伸开双臂，紧紧抱住了高素颜，“跟紧楚宇宙，把我从他的手上抢过去！”
高素颜不解，何为抢？但固执的某人一如少年的他一般地固执，不说就是不说，就像当年他和陈小河打了架，浑身青紫，第二天早上还是忍着疼骑着自行车带着她跑三十多里路去收废品一样！算了，跟踪他和楚宇宙，见机行事好了。总不能不管他！好不容易把他盼回来了，其实就想这样一直抱着他不让他走！可惜了——
楚九辞松开她：“我还得抓紧时间回去！”
回哪？也不说！哼！高素颜站直身体，假装淡定，“那我先走了！”
“嗯！”
高素颜转身，推门出去了！
夜色朦胧，高素颜在槐树胡同口抬头望天，竟然难得地看见了几颗星星。
想当年，在千柳后山的绝顶峰上，星星近得似乎伸手可摘。
高素颜忍不住抬手，只抓到了一把风吹来的槐树的嫩绿叶子。
十二年了，时间太长了！足够让一个无所不谈的少年变成一个她不熟悉，还不跟她说实话的男人。
当然，她也变了！
“谢谢你！”常叔走过来非常郑重地说，“他是我一个战友的徒弟。”
战友？“常叔原来当过兵吗？”高素颜问。
“好多年前的事了！离开部队好多好多年了！也回不去了！”常叔叹气。
“常叔，我能救你一次，但不一定能救你第二次！”高素颜忽然说。
柳仙儿所知道的她们和常叔的交集，是高素颜想让外人知道的。她第一次见常叔是在一个秋天的夜里，在京都郊区的一个普通家居厂的外围小道上，独臂的常叔将落单回家的家居厂那好色的胖老板的车扎了胎，还泼了一车的粪尿。当然，刚开车门出来的胖老板也不能幸免，全身上下被泼了个正着，而随后跟过来的三个保镖竟然都打不过一个独臂的常叔……当然，看着那么臭的胖老板，高素颜也没有揍他的心思了，连夜跑回了学校，还在熄灯之前跑进了女生宿舍楼。
她第二次见常叔，是放暑假她回千柳，在市区闲逛的时候看见独臂的常叔开着个小三轮车，拉了一车的香瓜在某小学附近卖，碰到城管来，他因为一只手，手忙脚乱，没来得及跑，被城管没收了车和香瓜，他因为和城管动手被赶来的警察带走了。当时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的小学生常小强蹲在路边哭，她一时心软问他需不需要帮助，哭得鼻涕横流的常小强当场弯腰作揖，说她要是能把他爸救出来，他一辈子给她当牛做马。她当然不需要一个九岁的孩子当牛做马。她只是那天心情还不错，想做个善事而已。因为她娘常说，做善事多了会有好报！她不要好报，只要老天把她喜欢的那个少年再送到她身边来。她跑到派出所，冒充常叔的女儿，费了点劲把他弄了出来。
据说媳妇跑了还有儿子要养的常叔，确实很惨！于是她建议他开个打字复印店。她可以贷款给他！她高素颜从来不无缘无故地帮助人。就连“费了点劲”费的那些钱她后来都算在常叔的贷款利息里了。
但是，做善事多了也许真有好报！多年后，竟然真是常叔牵线，让她看见了那个她喜欢的少年，虽然少年已不是少年！巧吗？真巧！这世上的巧事中百分之八十都是人为安排的！
高素颜舒了口气：安排不安排的对她来说，其实也不是那么重要！只要结果是她认可的就行了。
常叔朝高素颜深深鞠了一躬，高素颜侧身让开。“我常大兴这辈子服的人不多，你是其中一个。”
其中一个？高素颜：……难不成我还要感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