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天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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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历史本是一张无暇的纸张

“当斩。”

李隆基皱着眉头,他缓缓走到杜生禄身前。

太宗文皇帝的历史,在场诸位谁会不知?

他蹲下身子,看着杜生禄颤抖的面部,缩成一团的眼睛,轻轻笑了一下。

“我给了你机会,你可知篡改历史是何罪!”

突然之间他直接吼了出来,“啪”地一声重重扇在他的脸上。

“太……太子殿……”

“来人堵住他的嘴,按照大唐律例,私自编写历史与篡改历史为罪,该怎么判那就怎么判!”

话落,之前“调戏”陈智与歌俞的几个护卫对他们两人眨了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太子殿下叫我们了,希望未来我们还会再见。”

那几个护卫看着烂在地上的杜生禄,拖着他的身体朝着外面走去。

“太子殿下,冤枉,我……我没错!太宗文皇帝就是天上仙人转世,真乃人间第一人,我句句属实……”

那个护卫踹了他一下,吼道:“逆贼,闭嘴!”

裴垣看到被押走的杜生禄,身子摇晃了几下,他满面红光,好像下一步就会倒了下去。

李隆基见此,连忙跑到他身边,扶着他的身体,待他来到椅子旁。

“呵呵呵……”

宋浑不在像之前那样咄咄逼人,他站起身子,有些担心。

“裴公子,你没事吧?”

说完,他便刚想喊医生来。

裴垣挥了挥手,他凄惨的笑着,随后直接一下猛然坐在椅子上,眼睛有些红,他看着杜生禄远去的背影,声音有些沙哑。

“历史这个无暇的纸张上面盖着几寸厚的尘土,从前我们的祖先以为生死系之视为最重要的东西,如今却变为垃圾废物了。”

“那只勤勉的耗子,在这些泥塑木雕的空隙中,筑起了它的巢穴;而那只永远注意的蜘蛛,在一尊和蔼的圣像的支撑开的两臂之间,设了一爿店铺。”

“历史乃是经验的一个大塔,为时间在无穷的过去时代中所建成的,我们该把开把它完整无误地传给下一代而不是胡编乱造!”

李隆基“啪啪”地鼓起掌,一脸欣慰的表情。

“河东裴氏子建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张洎动了动身子,旁边的青年刚想说什么被他推举了,他站起身子,对裴垣行了一个礼。

“盛名之下无虚士,我张洎佩服。”

霎时间,整个厅阁掀起一阵掌声的热潮。

这不关党派之争,只是单纯的敬佩与欣赏。

“年代长了,做史的是本朝人,当然恭维本朝的人物,年代短了,做史的是别朝人,便很自由地贬斥其异朝的人物。”

裴垣叹了一口气,面部朝着天,微微眯上双眼,脑海中浮现无数身影。

姚奕之前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早已严肃起来,不再像之前冷嘲热讽的阴阳裴垣。

“裴公子,受教了。”

裴垣他环顾一圈,并非所有人都对他真心诚意。

有的人只是单纯的见以李隆基、宋浑、姚奕、张洎四人为首而跟拍而已。

一些人从始至终都没有看明白,李隆基为什么要这样做。

宋浑、姚奕、张洎三人又为何如此心甘情愿地帮裴垣说话?

甚至还由衷地区夸赞他。

他们不理解,毕竟在一些人眼中看来,裴垣就是应当斩去的乱臣贼子罢了。

裴垣心里如泉水一般平静,对于那些装模作样之徒也当做真心,一切种种在他面前不过是云烟般虚无缥缈罢了。

对于这样的事,千百年来,大日之下,并不稀罕。

都是无限循环且没有任何新鲜的事情。

“温公论张方平为奸邪,而苏氏父子则推之为巨人长德。程颐,洛学奉为圣人,而苏轼谓臣素疾程某之奸邪。”

“孔文仲劾伊川疏,谓其人品纤污,天资俭巧。刘安世至目程颐、毕仲游诸人为五鬼。谓措绅之所共疾,清议之所不满。”

“……”

孟浩然看着一旁抓耳挠腮的张子荣,笑着说道。

“看到了吗,裴兄获得了他们都认可。”

张子荣皱着眉头,他怎么都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为什么啊,我不明白啊?”

他是一个天资过人的少年,是未来响彻天下的文人,但同样他对于政治非常迟钝。

郑昭站在孟浩然的身前,好心劝告张子荣。

“张兄,我奉劝你一句话,考完进士科,便早早去归隐山田吧,这个大唐不适合你。”

张子荣脸色沉了下来,盯着眼前那貌美少女,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为什么?”

郑昭看着眼前快要暴跳如雷的张子荣平静地说道。

“你在这长安只会害了你的朋友。”

“是吗?”

张子荣问着她,好像也问了自己。

孟浩然赶紧打圆场,走到两人中间。

“你们二人不要再说了,我们去厅阁里面去找裴兄吧,也去交流一下学术。”

郑昭甜美的笑着,想要挽著孟浩然的胳膊。

“好!”

但不知为何,她每加快一步,孟浩然却还在与他相距一样的位置。

她不明所以。

张子荣见此,冷笑道。

“不过如此罢了。”

“哼!”

“……”

夕阳渐渐挪向地平线的尽头,它的余晖洒满了曲江湖水,天边涌现出一抹抹金色的霞光。

裴垣站在厅阁外,依靠着柱子。

晚风将他扎在后面的高马尾和月白色长袍吹起,他双手抱胸,低着头,嘴角有着一抹弧度。

“黄昏已至,黑夜即将上了帷幕,开始它的表演。”

“在暗的夜晚也无法阻止白昼的降临。”

不知什么时候李隆基来到他的身旁,靠在他的对面,轻轻说道。

裴垣没有去看李隆基,他仰望天穹,几颗微弱的星光浮在长安上空。

“是的,这不过是行走在黑暗,遗留在肮脏污秽,潜伏在阴暗的臭虫最后挣扎的余晖罢了。”

“当今天下才一石,河东裴氏的裴垣要占八斗,天下人共分二斗。”

他说的是裴垣,是他的本名。

不是外人所称呼的“裴子建”。

那不是他,众人将他当做陈王在世,想要见他风采,也想要做那魏文帝去看自己这个小丑如何蹦哒。

“那就多谢太子殿下美意,我会努力的,去尽心尽力,将自己一生让这天下百姓过的更好的。”

他刚说完,便发现自己手上多了一枚令牌。

那上面同样也是一个“李”字。

不过是一头“潜龙”。

这寓意着当今太子之名。

他转过头,发现李隆基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