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缴获
望着不远处大路上正快速前进的一队车马,秦峻有些难以置信。
这一列车队不过百人,并未打出旗帜,故而不知是哪家车队。
秦峻发现那队伍中有两辆载人马车,装饰都极为平凡。
只是一旁有颇多仆役往来照应,其中十数人身上有甲,都隐隐护卫在第二辆平平无奇的马车中间,马车后是三辆辎重车,上面的车夫在拼命挥舞着马鞭试图加快速度。
可是此时道路早已失修多年,就连官道上也是坑坑洼洼,眼见着当中一辆辎重车的车轴就要负担不住,两个轮子像是醉汉一般摇摇晃晃。
即使如此,这一队人马也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是越发催动马匹,试图更快地逃离此地,看着就像是要逃离战乱的商队一般。
可是不说小沛正值战乱,交战双方已互相攻杀月余,商贾早已尽数逃离。
便是还留有一二未逃,怎么也不可能从小沛城中逃出才是。
毕竟高顺的围城安排极有章法,休说是商队,匹马单人偷溜出城都有难度。
这车队难不成是趁着两军交战溜出来的?可是为何不打明旗帜?
若是彰显出哪家商队,为了治下经济,双方都会有意识约束麾下士卒,不掠夺过多。这种不打旗帜的,劫了也便劫了,不会有任何说法。
所以,如此古怪的商队,定然与刚刚南门外的喊杀声脱不了关系,更有甚者,指不定就是刘备的财货!说不定刘备也在车中!
何况距离越来越近后,秦峻能看到的细节也越发多了起来。
只见那群带甲兵士顾盼之间尽是坚毅警惕之色,定然不是弱旅。做仆人打扮的骑士腰间似也别着环首刀,隐隐结成阵势。
秦峻心道:“这莫不就是我要等的兔子?此阵看着百人左右,多数无甲,也无弓弩,还有辎重大车,一看就是肥兔子啊!正合我新兵练手,大发利市!”
秦峻便唤来连仲聂壹二将,秘密吩咐一番,让他二人依计行事。
只见那车队越来越近,已经过了绊马索埋伏的军士所在,绊马索却并未着急升起。
此刻,埋伏在草丛中的兵士们甚至能够听到车队管事者焦急的话语声:
“快快快,莫要让贵人受惊!待到了陈留,家主必有厚馈!”
此时,在前方探路的几名哨骑所乘马匹突然发出惨烈嘶鸣,当即便重重翻倒在地,马身重重砸在地上,激起一阵尘土。
管事心下猛的一沉,丰富的经验告诉他,出事了。
正要出言提醒诸人列阵时,一只箭矢直直的向他飞来。
只听嗤的一声,仿佛是皮水囊被刺穿一般的声响过后,那管事便在众人面前捂着脖颈直挺挺倒下马去,双手还抓着射穿自己喉咙的箭矢,显然是登时立毙了。
紧接着便是一阵稀稀拉拉的箭雨向骑士们笼罩而来。
秦峻不会告诉别人,他在瞄了许久之后猛的扣动弓弦,是因为被倒下的马发出的嘶鸣吓了一跳,无意间脱手而出。
不过既然正中靶心,那便是老天在助他,旁边军士敬仰的神情自然也可以全盘接下。
这时埋伏众人都纷纷跳出草丛,一个个拔出腰上环首刀或短矛,向着车队冲杀而去。只见在一轮箭雨后,车队中死了七个人,除了那个管事,便是五个甲士跟一个布衣仆从。
秦峻麾下都是精明士卒,在二位都伯的命令下都知道先集火甲士,故而才能取得如此战果。
这厢车队在突遭袭击的混乱中还未平复,多数仆从仍然慌作一团,即使有甲士扯着嗓子大喊,让仆从从辎重车上抽出兵器,也并未获得多少回应。
气的甲士首领急忙命令两辆马车的驭手转向,试图脱离此处。可是此时马车车轮皆陷于固化的车辙印中,要想转弯,谈何容易。
无奈之下,甲士首领扭头向后看去,只见自己来时的路上早已升起了五道绊马索,许多慌不择路,试图原路返回的仆从已经被从马上绊飞,落地后连呻吟也未发出,眼见是不活了。
甲士一声叹息,他竟然引着贵人进了这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绝地。正要对着敌方首领大声喊出投降,莫要惊了贵人家眷时,一只箭矢直直冲他面门飞来。
秦峻早就瞄上这个往来救火的甲士了,其一直试图发号施令,看样子定然地位不低。
于是他一直腰膂蓄力,拉弓试图瞄准,这下被他瞅准了甲士愣神的机会,唰的便是一箭。随着弓弦振声响起,那甲士便也应声而倒。
车队失去了头脑和心脏,这下彻底变成了待宰的羔羊,不到二刻,秦峻就开始领着手下兵士开始打扫战场了。
除了二十人在四处放哨,剩下的兵士先是依据秦峻所言,将未死的重伤敌人补上一刀,又寻来麻绳,将轻伤或投降的敌军绑了。
做完这一切,便在连仲聂壹的带领下一队去拔下甲士身着皮甲,一队去收缴俘虏兵器。
秦峻正在检查那死亡管事尸身上的印信,想以此来判断其人身份。便听得连仲那敦厚的声音来报:
“我军阵亡十二人,重伤三人,轻伤这二十余人,然皆无大碍。毙敌四十六,俘敌七十一。”
秦峻放下手中印着篆字“麋”的印信,顿了一下。转头询问连仲可曾查看辎重,马车。连仲答曰未曾,聂壹正在守卫,等校尉前去检查。
秦峻不由得点了点头,看来自己平日里对手下兵士的耳提面命还是有一定效果,在这明显物资丰盛的车马面前,自己的士兵竟仍能忍住诱惑,关注四周动静,已然有了强军之象。
只是这伤亡,唉,还是有些大了。
虽然战士难免阵前亡,自己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此番战斗敌方多数只是稍微受过训练的家仆罢了,还是造成了如此大的伤亡,很难不让人痛心。
稍微收拾了一下心情,秦峻大步行至三辆辎重车前,一一掀开上面覆盖的布草。
但见每辆辎重车四周都插满了环首刀,看来这车主打的是平时不显,一到战时便能抽刀作战的主意。
可惜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三板斧打蒙了,以至于号令混乱,未能成功。
车中便是一箱箱泛着金黄色的五铢钱,那一阵阵耀眼金光晃得秦峻眼花缭乱。
他不由得吞了吞口水,砸吧了一下有些干涩的双唇,这可不是一笔小钱啊!
秦峻仔细打量着手中这枚没有缺角,厚薄均匀,用料十足,还泛着金光的五铢钱。这样一枚新铸的五铢钱,怕不是一枚能当两枚旧钱使,他面前可是整整三车!
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中铜钱,严令军士守好之后,秦峻便起身来到了由甲士重兵护卫的那辆马车处,他从身侧一个士兵处借来一张盾牌,将自己大部分身躯缩进去后,用手中枪尖小心翼翼地挑开车帘。
只见马车里空无一人,倒是堆满了各色绢帛。任是秦峻是个没有见识的人,他也知道眼前这些花纹繁复,摸上去细如流水的绸绢是远比身后辎重车上五铢更为值钱的硬通货。
他伸手剥开层层绢帛,便看到了堆在下面的几个小箱子。打开小箱子后,那耀眼金光一下子让他有些恍惚。
只见手中这箱子里全是整齐码放好的金饼,上面还有着麋氏的印信。
一块金饼掂量着有五两重,一箱差不多有二十块,而这车中有四箱!四百两黄金!
秦峻不认为下一辆马车能带给自己更多震撼了,毕竟自己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
他估计后面一辆无人看防的马车中可能会是次一等的绢帛之类的。便不待兵士跟随,大瘌瘌的掀开车帘,探身进去查看。
这一看不要紧,只见眼前白光一闪,秦峻便见着一个身着平民衣饰,却仍掩盖不住其风韵的艳丽少妇,正眼角含泪,表情激愤地拿着匕首指着自己,离自己的的喉咙不到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