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练兵

秦峻派连仲带着他麾下的两个都伯前往营门迎回新卒，自己折身前往聂壹处，叫停了老卒的操演，将他们拉到校场正中，暴露在初升的朝阳下。

此时，每个老卒都已操练了至少两刻钟，在晨光的映照下，每个人的额头上都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此刻他们定定地站在校场正中，没有一个人出言叫苦。

这些刚入营的流民们，被老卒昂扬的气势与寒光四射的卜字戟所震慑，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纷纷垂首噤声。

眼见得自己的下马威颇有成效，秦峻心中有些自得，对付这些流民，他还犯不上令老卒披甲立于大雨中。

他将此时聚集到校场上的四百余流民大略分成四队，然后从老卒中抽出自己日常关注的骨干，将其插入这四百人中担任都伯与什长。

将两屯新卒分给聂壹与连仲后，他正式提升了这二人的官职。

至于其他两屯的屯长，秦峻心中也早有安排，那便是自己在第一次提拔时稍逊于聂壹连仲二人，但战绩人品颇得士卒敬服的两位什长——陈丘与刘范。

说起这二人，是他外放时奉吕布之命从自家奴仆中招募的。

当时的陈丘还不是这个名字，这个从冀州一路逃难到下邳的流民原名陈泥，还是秦峻觉得实在是难以接受，方才给改成了丘。

刘范则是他还未穿越前被原身救下的少年，因为无家可归，最后入了秦峻家中充当仆役，也算报恩。

这二人在担任仆役时，就被秦峻略略教授了些拳脚，在秦峻建军后为报主公厚恩，训练更加刻苦。

在秦峻组织的第一轮全军比武中，他二人一路过关斩将，只惜败于天生神力的连仲与诡计多端的聂壹，故而被秦峻认命为第一什与第二什的什长。

二人在作战中也常常身先士卒，颇为勇猛，获得了全军上下的一致认可。

此番秦峻将二人拔擢为屯长，即使是聂壹连仲二人，也是微笑点头。

在秦峻宣布自己的任命后，只见一壮年与一青年从整齐的队列中出列，激动地向着秦峻行礼。

原本看着许多不如自己的老卒被升任为都伯，二人还有些纳闷，不想原来自己要被提拔为屯长。

在路过连仲与聂壹时，四人互相拱手见礼，彼此之间气氛颇为热切，让一直关注着这边的秦峻微微松了口气。

秦峻故意留出了伍长未曾指派，他准备仿照自己一年前摸索出的经验，在这群新兵训练半月后，来一次全军演练。

在其中选拔出成绩较好的充当伍长，也是给这些新卒一些晋升的希望。

至于原本人数为一百二十出头的老卒，如今只剩下不到八十人。

秦峻本来想将新老士卒打散混编，但是转念一想，自己手中若是有一支能集合起来在关键时刻一锤定音的队伍，战场上可能发挥奇效。

何况这些老卒自成一屯，方能发挥出他们最强的战斗力，也能给新卒做出些表率来。

所以最终他还是决定将这一屯老卒留下作为自己亲领的部队，号曰先登营。

将最好的装备优先武装给他们，提高他们每次作战后获得的赏赐。

但秦峻又不想将这两支队伍割裂开来，故而他在晋升的道路上开了道口子，立功的新卒可以选择自己是否加入秦峻亲领的这一屯中。

这样一来，秦峻的部曲中便形成了一个较为良好的晋升体系，也为之后继续扩军做好了准备。

他将光通也安排进了新卒队伍中担当一个普通士卒，并决定在十五日后将其调到自己身边。

秦峻给了新卒半个时辰去收拾营地，领取装备，然后在巳时于校场集合。

发给新兵的，是他昨日在下邳府库中领到的武器。

虽然没有铁甲，但是那管仓储的小吏在秦峻一番狐假虎威下，给了他五十领工匠刚刚制作好的皮甲，都被秦峻用来武装老卒了。

其下的旧皮甲，自然便是新卒的。

只不过如今这些新卒还没有资格领取甲胄，只有他们在半月后的第一次演武中胜出，成为伍长，放才能领到属于自己的甲胄。

新卒们各自领到一杆长戟与一柄环首刀，还有一双草鞋。

作为新兵的他们，只有寥寥数人掌握正确持握武器的姿势，都被一直关注着他们的四个屯长一一记下。

上午接下来的两个时辰，他们在存放好自己手中的长戟后，即将在老卒的带领下训练队列。

戟的形制历经了多次转变，到了汉末，此时的卜字戟的横枝已不似汉初时那般宽大，而是演变成了一种窄直细长的横刃。

其用法也早就被总结出来，便是刺击啄击，前推锁别，后拉钩挂。

秦峻军中所用之戟，更是被改造地比此时诸侯普遍使用的更长一尺，不仅能够在步战接敌时给己方带来先发优势，更是能适应陷阵营马上作战的需求。

随之带来的是变得更难掌控，需要更多的训练才能使士卒熟悉长戟的用法。

当然，秦峻手上目前只有寥寥十数匹战马，还难以训练马上招式，故而还是以步战为主。

几个屯长试图整顿自己麾下士卒的队列，却发现他们完全听不懂自己的指令。

场上还是乱成一团，还有好几个倒霉蛋不慎被身旁士卒的长戟割破了皮肤，血流不止，发出凄厉的惨叫来。

秦峻扶额，还好自己没有让这些新卒一上来就训练戟法，从手无寸铁的流民到百战百胜的陷阵精锐，他们还差得远。

故而他下令让这些新卒脱去左脚上的草鞋，赤足站在校场之上。

随后开始按照记忆里后世军训的步骤，循序渐进地训练这些手足无措的流民。

如今的当务之急，是要让这些士卒学会站姿，辨明左右。

秦峻先是命令四百士卒排成十队，在逐渐升高的日头下站上半刻钟，还找来了数个老卒示范。

可是仅仅过了几弹指，便有新卒出了各种小差，站的歪歪扭扭，松松垮垮，极为不雅。

不用秦峻出言，在他们四周巡视的什长便上前就是一脚，帮助他们调理好姿势。

好不容易学会了站姿，秦峻又通过赤脚/草鞋这两种不同的指令来帮助新卒们认清左右。

当他说左时，士卒便抬起那只赤脚，当他说右时，士卒便抬起那只穿着草鞋的脚。

第一次操作时，有一大半新卒都没反应过来，纷纷遭到了他们直属什长的友好协助。

秦峻就这般一遍一遍地操练着，直到日头到了头顶，这些新卒方才初步记下了自己身体的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