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先吃饱肚子
时云飞道：“昨日我上山的时候，遇到一个相熟的喽啰。上次见他，脸还是圆的，这次一看，却瘦得削腮，差点都没认出来。
“我问他为何瘦成这样。他说，山寨每到青黄不接的时候，便缺粮，许多喽啰都吃不饱饭，一向如此。”
“我就奇怪了，梁山泊这么大，随便弄张网驾条船去捕点鱼，也不至于饿成这样啊？”
宋江笑了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所谓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郓城县有良田千顷，吃不饱饭的佃农不也大有人在吗？”
林冲道：“宋押司此言差矣，县城情况与山寨完全不同。县城是因为上有朝廷横征暴敛，下有乡豪强取豪夺，所以百姓才会挨饿。
“而我梁山，是真的没钱没粮！实话说，就连我们头领家也没多少余粮！”
“时贤弟刚才说打鱼，我也曾有这想法，可你知道吗？这偌大山寨，拢共也没几条囫囵渔船。为数不多的几条，还都是抢附近渔民的。
“山寨里更是一个船匠都没有，这两年官府坚壁清野，百姓都不敢来泊里，船若坏了，便没人会修，只能劈了烧柴，所以船便越来越少。后山本来还有一处煤矿，因为没船运煤，也荒废了。
“还有，山寨这几年倒也积累了许多财宝，但几乎都被王伦一人私藏，如今王伦死了，就连杜迁宋万也不知道藏在哪里。我接手梁山时，山寨公库钱粮已经见底。再这么下去，我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还有……”
林冲像个满腹牢骚的小媳妇，滔滔不绝地吐槽着他执掌山寨这一个多月以来的各种问题。
时云飞耐心听完，只能用八个字来形容目前山寨的状况：
千疮百孔，百废待兴。
“当务之急，先搞钱搞粮。其他诸事，一概靠后。”时云飞转头看向宋江，“宋押司，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宋江道：“山寨想要发展，不能不事生产。光靠抢劫勒索，绝非长久之计。即便抢劫，以后也不能胡来，只能抢劣绅恶霸，绝不能动良民百姓，否则我等有何脸面说什么替天行道？但如此一来，收入更减，所以生产便愈加重要，迫在眉睫。”
“没错。”
时云飞表示认同，新义安都得靠拍电影挣钱。他刚才听到林冲说山上有煤矿，已经琢磨了造纸，造玻璃，烧瓷器，造火药，蒸馏酒等等产业，这些产业都需要大量能源，正好就地取材。
“那要从事什么生产呢？”时云飞却问宋江。
宋江道：“种田。”
杜迁道：“宋大哥，梁山虽大，却是山坡陡峭，荒草丛生，并无良田可种啊！”
“垦荒。”宋江道，“梁山这么大，山上总有许多能种地的地方，都可以垦出来作为旱田。还有所有靠泊的岸边，也都可以垒堤筑坝，填土沤肥，造上好的水田。
“山寨并无官府来收税，不种田可太亏了。如此大力开垦三五年，再辅以养鱼种莲，甭说现在这三百来人，就是养活一两千口，也绝无问题。”
说完，宋江颇为得意地看着时云飞：“小相公以为，我这计策如何啊？”
时云飞笑了笑没有说话，转头问林冲：“山寨如今有多少农具，多少耕牛？”
林冲道：“农具很少，兵器都不够人手一把，哪来好铁造这多农具？耕牛的话，一头也没有。”
宋万道：“去年我抢到过几头，可惜早就杀了吃肉了。”
时云飞朝宋江摊了摊手：“没有农具，没有耕牛，喽啰们还都饿着肚子，怎么开垦？”
宋江道：“慢慢来啊，今年已赶不及春耕，便慢慢准备，秋后再垦荒也不迟。”
“那眼下呢，眼下大家都饿着肚子该如何解决？”
宋江笑道：“我也不会变戏法，不可能凭空变出粮食来。依我之法，便再委屈大家一年，反正这么些年也都熬过来了。到明年以后，便绝不会再饿肚子了。”
时云飞却噗嗤一笑。
宋江这“种田”之策，的确非常适合梁山目前的状况，属于对症下药。
唯一的缺点是太保守了。
之所以这么保守，是因为宋江对自己的定位还是遵纪守法的宋押司，而不是什么山寨上的鸟头目。
时云飞也不揭穿他的心机，只道：“宋押司，我这人心急，等不了这么久。何况现在才是四月，春时未过，以我之见，今年就必须把地种上，能种多少种多少。”
宋江掐指一算：“恐怕来不及了，还有二十天便是芒种，过了芒种就不能种谷了，算上垦荒怎么也要十天半月，若想今年不错过农时，我们只有最多七八天的时间来准备耕牛、农具、种子等等一应物品。”
时云飞补充道：“还要准备三百人两三个月的粮食，保证兄弟们不至于饿着肚子干活。”
宋江点了点头：“但七八天可不够。”
“七八天够了，宋头领。”时云飞道。
宋江听到宋头领三个字，也马上明白时云飞的意思：你要搞清楚你现在的身份，好好出力，别应付。
“小人明白了。”宋江想了想，又道，“耕牛、农具、种子我都有办法，唯独供应这山寨数百人的粮食，却是有些难办。”
耕牛可以租，农具可以借，种子用不了多少，唯独供应三百人吃两个月的粮食，那是实打实的消耗，宋江可不愿意出这份钱。
何况黄河发大水，也影响到了山东今年粮价飙涨，一石米已经卖到了两贯还多。山寨三百张嘴吃两三个月，那还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粮食我来想办法。”
时云飞白了宋江一眼，心想：“这山寨事务，果真是繁琐庞杂，这宋江死黑胖子还不好好出力，真叫老子心累。”
“可这粮食从哪来呢？”时云飞寻思，“梁中书给的钱买了刀以后还剩下不少，全换粮食也够吃一阵子了。可我都TM上山当山大王了，还自掏腰包给兄弟们买粮吃，这不是当山大王，这是做慈善啊。”
时云飞掐指一算，生辰纲还有一个月呢，心想：“在生辰纲款项到账之前，我手里这点钱还真不能乱花，不是我舍不得，而是花钱的地方实在太多，置买船舶，打造兵器，可能还得筹备一下造纸工坊、蒸馏酒工坊什么的，偶尔也得给兄弟们些赏钱。”
“杨志老兄啊，你快赶紧来吧，兄弟可太想你了。”
时云飞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与杨志再次见面，跟好兄弟好好叙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