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周末姜与枝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她迷迷糊糊爬起来,下楼的时候傅忱早已经走了,桌子上还有他留下的早饭。
姜与枝走过去,随手拿了一片面包吃,又看到了他贴在一旁的纸条。
“记得吃早饭。礼物在沙发上,希望你弟弟喜欢。”
礼物?
姜与枝走到沙发旁,看到了堆放起来的一堆礼品盒。
她随手翻看了两个,有新款的游戏机,乐高,居然还有几本练习册习题。
姜与枝沉默,不用想也能猜到,这一定是何成准备的。
她给傅忱回了微信,就上楼去换衣服了。今日周末,姜与臣是没有课的,她准备提前一点走,去接他回姜家。
姜与臣已经高三了,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了,近几个月一直在住校。
姜与枝从车库里挑了一辆车,开车去了姜与臣的学校。
周末没有课,他这个时候应该在宿舍才对。
姜与枝把车停在宿舍楼下,给姜与臣一连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接。
估摸着大概是在打游戏。
姜与枝倚着车门,低头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打算再打最后一个电话,要是还没人接,她就准备直接冲上去了。
“姐姐?”一旁突然有人叫她。
姜与枝侧头,看到一个穿着篮球服的男孩在一旁笑着,“姐姐来找姜与臣吗?”
姜与枝想起来了,这是姜与臣的室友,叫周晨。
“对。”姜与枝像看到了救命稻草,忙说,“姜与臣在寝室吗?能不能麻烦你叫他下来。”
“今天有比赛,姜与臣去篮球场了。”周晨顿了顿,“我可以带姐姐去篮球场找他。”
姜与枝想了想,点点头,“好,麻烦你了。”
也幸好今日姜与枝懒得装扮,只穿了白衬衫牛仔裤,再把头发扎起来,看起来和高中生也没什么两样。
周晨带着学生证,顺利的把姜与枝带进了篮球场。
“姐姐你在这儿等一下,我去叫他过来。”
姜与枝看了一眼拥挤的人群,无奈的点点头,“麻烦你了。”
姜与枝等了好一会儿,赶走了几个凑过来要微信号的小孩,才终于等到满头大汗的周晨和姜与臣。
“周晨,太谢谢你了。”姜与枝笑着说,“下次请你吃饭。”
周晨摆了摆手,笑眯眯的,“好,我可记住啦。”
和周晨道完别,姜与枝拽着姜与臣走出篮球场。
“姐,你来之前怎么不打个电话?”
姜与枝冷笑,“你手机打得通?”
姜与臣不敢再吭声。
上了车,姜与臣被后座堆的满满的礼物惊到了,“姐,这些都是给我的?”
“嗯。”
姜与臣兴致勃勃的拆礼物,“你居然这么大方。”突然,他好像想到什么,动作停住,神色严肃下来。
“姐,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姜与枝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微微皱眉,“你听谁说的?”
“是真的啊?”姜与臣急了,“你真的和那个什么傅二爷有牵扯?”
姜与枝面色淡淡,“你好好上你的学,别管这些没用的。”
“这怎么能是没用的呢。你无缘无故的,怎么和那个老男人有牵扯?我听说他这个人脾气不好,手段狠厉,你惹了他,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姜与枝仔细想了想,颇为诚恳道,“传言也不尽为真。”
至少傅忱对她脾气还是挺好的。
姜与臣气的不行,“你到底看上那老男人哪点了?”
“他有钱。”
“你缺钱?”
“缺。”姜与枝认认真真的点头,指了指后座的那些礼物,“你瞧,那都是他买的,用他的钱买的。”
姜与臣一噎,彻底没话说了。只是仍旧憋着气,不肯去拆那些礼物,别说拆了,连碰也不碰一下。
到了姜家,姜与枝停好车,还不等她说什么,姜与臣就愤愤的下车,一句话也不同姜与枝说。
姜与枝皱着眉,吩咐人把后座的这些礼物都送到房里去,姜与臣一听,又炸毛了,“我不要,谁稀罕他的东西!”
“姜与臣!你冲谁发脾气呢?”姜与枝瞪着他。
姜与臣不敢和姜与枝吵架,只能气的转身进屋。姜与枝不管他,仍旧让人搬进去。
一楼客厅里,许如正和姜婉坐着,听见门声,回头看见气冲冲的姜与臣微微一愣。
姜婉紧接着看到身后进来的姜与枝,脸上立刻挂上讽刺的笑。
“姜大小姐难得也还记得回家。”
姜与枝抬头瞥了她一眼,“放心,不是回来看你。”
姜婉腾地站起来,“姜与枝,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攀上高枝就厉害了?”
“确实。”姜与枝诚恳的点点头,“你也可以攀一个比傅忱更高的高枝。”
“你……”姜婉咬牙。
“刚回来,你冲我姐吵什么?”姜与臣面色不善的瞪着姜婉。
“姜与臣,我也是你姐!”
姜与臣冷笑,嘲讽意味不言而喻。
“好了,难得回来一趟。”姜浩从楼上走下来,皱着眉,“一大家子,和和气气的才好。”
姜与枝听的只想笑。她想开口讽刺,可又念着今天是姜与臣的生日,便忍着没吭声,坐在沙发上摆弄手机。
“与枝。”姜浩难得态度和蔼的同她说话,“傅总没和你一起来吗?”
姜与枝头也不抬的道,“他忙。”
“是忙?还是不愿意同你过来?”姜婉冷笑。
姜与枝抬头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不然你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顿了顿,她又笑了,“说起来,你同我一般年纪,如今我和傅忱在一起了,那同林家的婚事,就你去吧。”
“我不要!”姜婉瞪着她,“我才不要嫁去林家。”
“为什么不去。”姜与枝淡淡的开口,“当初许姨不是跟我说,林家千好万好吗?既然那么好,你怎么不嫁?”
姜婉咬了咬牙,硬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林家的婚约?”姜与臣冷着脸,瞪着许如和姜浩,“你们要把我姐嫁去林家?”
林家风评极差,姜与臣自然也有所耳闻。他前一段住校,已经小半年没回过来了,对于这些事竟一概不知。
姜浩皱着眉,“与臣,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你不要管。”
“什么乱七八糟?那是我姐!”
姜与臣少年意气,一时气的涨红了脸,“他们母女俩合伙作践她,你也不管吗?”
姜浩沉下脸,“这是你该和我说话的态度吗?”
“与臣。”姜与枝突然开口,声音平淡,“这个事都过去了,不要提了。今天是你生日,不要不开心。”
“对对对。”许如忙站起来打圆场,“我去厨房看看饭好了没,今天是小臣的生日……”
“谁要在这里过生日!”姜与臣死死咬着牙,“在这个家待一刻,我都觉得恶心。”
他转身拽着姜与枝的手就走了出去。
“姜与臣。”
姜与枝一直被他拽出姜家,才无奈的开口,“你什么时候能不像小孩子一样?”
姜与臣回头瞪她,“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告诉我。”
“告诉你也没什么用,况且我已经处理好了。”
姜与枝顿了顿,叹了口气,“反正都出来了,说吧,想吃什么?”
“老地方。”
姜与枝笑了。她开车一路拐到一个胡同里,胡同最深处有一家馄饨店,小时候他们姐弟俩常来。
两人循着记忆走过去,没想到馄饨还开着。
老板瞧见她俩,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忙堆着笑,“你俩可有好久没来了。”
是很久了,自从姜与枝上大学,姜与臣念高中,两人平时连见面都很少。
店里人不多,没等多久热腾腾的馄饨就端上来了。
“过生日,就吃这个?”
姜与臣低头吃着馄饨,声音闷闷的,“就吃这个。”
接下来,两人谁都没说话,一直到馄饨快吃完,姜与臣才小声道,“我平时知道爸对你不好,却不知道他能做到这个地步。”
姜浩有些重男轻女,且许如跟着他这些年也没曾再怀孕,是以他对这个唯一的儿子还是很不错的。
姜与枝垂眸,不甚在意的开口,“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现在过的也挺好。”
“姐。”姜与臣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我是不是拖累你了?”
他不傻,自然能明白姜与枝在这个家委曲求全的原因。他从前只知道姜与枝同许如母女关系不好,今日才知道,她竟过的这般艰难。
姜与枝皱眉,“我们是骨肉血亲,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话。”
她从未在姜与臣面前说出这些腌臜事,也不过是为了让他过的快活随心一点。
姜与臣眼睛通红,他用力攥紧手里的筷子。
“姐,我会努力的,我会挣很多很多钱,你不要跟着那个傅二爷了。”
怎么他还是和傅忱过不去?
姜与枝看了他一眼,嘴里应付着,“好,等你赚了很多钱,我就一脚把他踹了。”
姜与臣暗暗咬牙,他一定要早日让姐姐脱离魔窟!
吃了馄饨,又跟着姜与臣逛街给他买了几套衣服,就把姜与臣送回学校去了。姜与臣走的时候眼泪汪汪,隔着学校的栅栏跟她挥手,“姐,你一定要等我!”
姜与枝面无表情,甚至想把他拽出来胖揍一顿。
回去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推开门发现傅忱已经回来了。他换上了白色的家居服,正在坐在沙发里看晚间的财经新闻。
“傅忱。”
姜与枝走过去,扎进傅忱的怀里,“我再也不要回去了。”
“出了什么事了?”傅忱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脊背,“不想回就不回去。”
“他们之前要我嫁去林家。”姜与枝抬头去看他,眼尾有些泛红,模样瞧着可怜。“你知道林家吗?”
傅忱自然知道,不仅知道,他当初还把林家查了个底朝天。
“如果你不要我,他们还会逼我嫁去的。”姜与枝还在可怜巴巴的陈述着,隐约带着哭腔,“我一想就害怕的不行。”
傅忱见不得她这个样子。
他拧着眉,心里对姜家的不满达到了十分。他的娇娇回去一趟,就委屈成这个样子。
他把姜与枝环在怀里,吻了吻她的眼睛。
“我跟你保证过,不会有那么一天。”
姜与枝咬着唇,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她抽抽噎噎的,“傅忱,你让姜婉嫁去林家吧,这样林家就不会再要我嫁过去了。”
傅忱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这样你能安心些吗?”
姜与枝有些心虚,不敢看傅忱的眼睛。她在这里拙劣的演戏,不过是仗着傅忱那么一点纵容罢了。
傅忱叹了一口气,“好,我会让姜婉嫁去林家的。”
他抬手给姜与枝擦干眼泪,低声道,“不知道从哪儿学的坏毛病,一有不顺心就要流眼泪。”
姜与枝不说话,整个人就靠在他的怀里,最后大概是累极了,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傅忱低头看她,想到了最开始在后花园见到她的时候。那时候她还是小姑娘呢,一转眼却已经生的明艳动人,像勾人的妖精,把他一颗心吃的死死的。
他叹气,“只会做戏的小骗子。”
季度末,傅忱这两天忙了起来,常常两三天见不到人影。沈星子这时候给姜与枝打电话,邀请她去剧组玩。
姜与枝一直也没去过剧组,想想也有些好奇,便答应了。
剧组在本地的影视城,姜与枝到门口给沈星子打了电话,不一会儿沈星子急忙忙跑出来接她。
她大概是刚拍完一场戏,身上的衣服还没换,一身繁琐的古装衣裙,头上的发饰跑的叮当作响。
“你演的什么?”
姜与枝打量她,“王妃娘娘?”
沈星子笑嘻嘻的,“是公主。”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里面走,剧组里人来人往,一旁还有正在搭建的拍戏场景。
“我还有两场戏,收工之后我们去吃火锅吧。”沈星子笑着说,“剧组旁边有家火锅特别好吃。”
“好。”
沈星子去拍戏的功夫,姜与枝就坐在一旁看,她从没现场见过别人拍戏,一时觉得很新鲜。
“你怎么回事啊?”
“这么贵你赔得起吗?”
后面有嘈杂的吵闹声传来,姜与枝皱着眉起身走过去。
她没说话,在一旁听了一会儿,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
是一个小姑娘不小心把一件艺人的礼服弄坏了。
“这儿有工具吗?我可以帮你们补一下。”姜与枝走过去淡淡的开口。
“有。”小姑娘擦干眼泪,忙开口。
场务狐疑的看着姜与枝,“你谁啊?”
“我是沈星子的朋友,我学过服装设计,可以帮忙改一下。”
小姑娘带姜与枝去了道具间,看着姜与枝给她补衣服,小姑娘一个劲儿的在一旁道谢。
“真是太谢谢你了,我就是一个助理,这么贵的衣服我肯定赔不起。”
姜与枝低头补衣服,头也不抬的开口,“这衣服材质一般,应该也不会很贵。”
“怎么会。”小姑娘瞪圆眼睛,“听说这是手工制作的,估计要十几万。”
姜与枝微微蹙眉,没再说话。
补好衣服,她随意和小姑娘聊了两句,才知道她是专门帮艺人管理一些晚宴的服装的。一二线艺人穿的大多是品牌高定,不过一些小艺人就只能自己去订礼服,为了不和别人撞衫,一般会去一些服装工作室私人定制。
“与枝。”正说着话,沈星子推门走进来,“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我找了你好半天。”
“你结束了?”
“走吧,我们去吃火锅。”
姜与枝同小姑娘告别,和沈星子一起往外走。沈星子已经换好了衣服,把戏服脱下,换了一件红色的连衣裙。
“好看吗。”这是那天我们一起逛街买的。
姜与枝面色淡淡,“很好看。”
两人去火锅店的包间,姜与枝没什么胃口,只随便点了两道菜。火锅热气氤氲,辛辣的味道充斥鼻腔。
“沈星子,你想和我说什么?”
沈星子抬头,“嗯?”
“你三番五次邀请我,不会是真想和我做朋友吧?”姜与枝淡淡的笑,“你想和我说什么?或者是,你想做什么呢?”
沈星子咬着筷子,“姜与枝,你一直都这么多疑吗?”
姜与枝笑了笑。
“好吧,我确实有事和你说。”
沈星子轻轻的开口,“我刚进圈拍戏的时候,有一个前辈很照顾我,只不过后来她退圈出国了。”
“她叫沈怡如,你认识她吗?”
姜与枝睫毛微颤,不过面色依旧平淡如常。
“不认识,我又不是娱乐圈的人。”
“说的也是。”沈星子点点头,“但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觉得你同她很像。我那天,差点把你误认成她了。”
顿了顿,沈星子又笑了,“她也很喜欢穿红裙子。”
姜与枝抬眸看她,“所以呢?”
“所以……”沈星子故意拉长语调,“你知不知道,沈怡如和傅二爷的事?”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姜与枝放下筷子,拿着包起身,“原来你只是来给我讲故事的。沈星子,你挺没劲的。”
说完,她不再停留,直接推门出去了。
出门后,她干脆利落的把沈星子的电话和微信拉黑。直接打车回了别墅。
今晚傅忱又是深夜才回来。
他见到还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姜与枝,微微皱眉,“怎么还没睡?”
姜与枝恹恹的,“不困。”
“怎么了?”傅忱把她抱起来,“不开心?”
姜与枝没告诉傅忱今天她去剧组的事儿,至于沈星子的事,她更不想说。
她垂眸,佯做生气的哼了一声。
“你天天早出晚归的,叫我怎么开心。傅忱,你的钱还没赚够吗?为什么要把自己弄的这么累。”
傅忱闷闷的笑了两声。
“我要赚钱养娇娇啊。不过这两日也差不多忙完了,明晚有人约我去听昆曲,要不要一起去?”
姜与枝拒绝,“才不要,我又听不懂。”
傅忱没再强迫,抱着姜与枝往楼上走,“哦,那你要学两句,平时唱给我听。”
“凭什么?”姜与枝气的去踹他。
“我又不是你养的金丝雀。”
确实不是。傅忱想,姜与枝应该是一只彩色的蝴蝶,跌跌撞撞的闯进他黑白色的世界里。
然后,被他永远留住。
姜与枝又在家懒了几天,竟难得的接到了楚楚的电话。
“楚大小姐玩的乐不思蜀还能给我打电话。”姜与枝冷笑,“真是太难得了。”
“我们去了山区,那儿没有信号。”楚楚忙赔罪,“昨晚才刚刚回宾馆。”
姜与枝冷哼一声,“你和柳意什么时候回来?”
“后天的飞机。”
楚楚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才小心翼翼的开口,“你最近怎么样?没什么不开心的事吧?”
“我能有什么不开心的?”姜与枝懒懒道,“许如母女俩不敢惹我了,我乐得清静快活呢。”
楚楚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说也是,反正你也是利用傅忱,他和多少女人有牵扯,你也不用去理会。”
“等等……你说什么呢?”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
楚楚猛地意识到,姜与枝可能还不知道这件事。
她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
“喂……我这儿信号不好……我挂了。”
姜与枝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微微皱眉,她这些天在家只顾着追剧和睡觉,倒是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她打开微博,搜索傅忱,瞬间蹦出来一堆词条。
#傅忱与新晋小花恋情曝光。#
#沈星子傅忱。#
#沈星子与某男子共听昆曲。#
后面还配了几张图,正是在剧院里,傅忱同沈星子坐在一起,沈星子不知道侧头同傅忱说了什么,正明媚的笑着。
姜与枝脸色有些难看。
照片里的沈星子穿着大红裙子,头发卷着披散下来,像极了她第一次在晚宴上见傅忱的模样。
不,准确说,她更像沈怡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