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秀初见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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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凡有所相,皆是虚妄

父亲李舒平的现任女人有三个,多年同居女友,公司出纳也是创业伴侣和投资公司的业务经理ADA,房产都是一起租的,车倒是没贷款。小夕觉得怎么父亲有精力应付这么多性格迥异的女人,这种本事要是能用在做声音没准都上市了。

以前的私家侦探做的表面资料就这样了,小夕一早约了弘丰,能被荣胤说无所不能的家伙肯定像哪吒一样带着风火轮。当面对这个男人,他是那种地铁上随时可见的职员男忠厚踏实,就像那种永远在加班的荣辱不惊的面孔,实际上他是货真价实的高人,就在他拿出三份资料之后。

肖女士和安女士都是正牌同居女友,都是李舒平的挂名法人和给公司贷款融资的人,也就是说现在她们都有着100到200万人民币的贷款到期,肖担保贷款的钱投入到安的公司,安又进行了好几轮融资,这些资金投入到了私募基金经理ADA的业绩中,给十几万的砍头息,本金200万早就烟消云散了。

最近安李舒平和安娟又向一个境外的公司融资,是一个碳排量自动计算的数据项目,境外投资公司已经签署合同额为300万的投资款,第一笔是30万马上到账。弘丰曾说“这都是可控的”

弘丰约小夕在龙湖公园的围墙边能直接进入湖心岛的餐厅见面,他请客吃烤羊腿。

“如果可以,不要跟荣胤汇报我的进度可以吗”小夕恳求。

“要不你请我吃饭,每天请,当天我就不汇报不请示,行不,反正你也不能在北京城开车”小夕和他两人击掌。

回到家,小夕找人安装最先进的监控。半个月前在李舒平贷款到期他已经让弘丰跟进这三个女人。肖玉玫现在的公司已经成了空壳公司,欠了200万贷款到期让她几乎崩溃,最近半个月她收到好几次匿名快递,都是李舒平和其他女人的别墅和亲密照片。还有每天催缴各种费用,她唯一担心的就是骚扰到孩子,那孩子马上就要高考,只能送到外婆家暂时安心复习。这孩子最近几天一定要苹果5,不给就闹情绪。

小夕就在肖玉玫儿子下课的路上和他擦肩而过,不小心被他捡了苹果手机和钱包,孩子竟然傻到去街边店就以为能把手机变成自己的,不小心被报警立案。肖玉玫打了几十个电话了,李舒平不接,他公司的人说他最近融资,要保持最好的状态不见闲杂人。

“我错的事情我有报应,你放过他吧,还是孩子,他应该叫你姐姐”肖女士拿着手机的手在抖,很多要债的,最近一个月都心惊肉跳的,她时不时看周围,呼吸急促而深浅不一。她看小夕认真的吃炸酱面,一根根的吸在嘴里。“你说话啊,我的儿子不能有案底。”她十指向掌心紧缩,指关节格格的响。“你很美,很像你妈妈,她知道我的存在,她想让你好好出国再离婚”她开始打感情牌了。

“她死了,是被要债的吓死的,癌症发现到病发几个月。她做了安排,至少避免让我现在被限制出境,限制消费”这话里很多含义,小夕接着吃炸酱面里的黄瓜丝。

“对不起,我,我也是受害者,我---”她说的是实话。

“你是被冒用的身份还是自己的责任,你要自己面对,你逃了孩子就废了。还有你的儿子有一半他的血液,骨子里的东西需要被过滤。你考虑好吧,明天告诉我你想怎么做。他欠的钱哪里来,哪里去,你要取证。”小夕结了帐,递给她1000块,“这几天你住酒店吧,管你要债的人会守着家呢,我的伤疤就是当年被打的,如果你不知道怎么搜集证据就联系弘丰”小夕潇洒的走了。

弘丰安排小夕住在她家对面的公寓里,可以用望远镜看见自己家。

第二天小夕去了ADA的投资公司,她递上名片--安娟。

电话从早上7点响了好几次,都是肖玉玫的,小夕站用望远镜看着---就在11点来到了小夕的家,努力保持镇定手里紧捂着包,衣服没换显然是没回家,她环顾四周估计担心什么。

“让你着急了,弘丰马上刚刚去派出所了,丢的手机不记录案底”小夕轻描淡写,对方显然等了很久这个结果。

“你考虑的怎么样?冬天开窗户,我习惯屋子里低温,这样就感觉妈妈在家”小夕故意在擦妈妈的照片,她害怕了。

“我有他当时偷你妈妈身份证印的复印件,还有他带投资人去酒店的单据。昨天晚上我去找他,他和那个女人说漏嘴,说三百多万都挥霍了,用我的身份给那个女人的公司做了担保,又融了钱”她还在抖,是愤怒。

“你可以去找他,毕竟你们有孩子”小夕转身,换了口气,她面对照片突然就嚎啕大哭“我错了,我错了,我想死,但是我保护不了我的孩子,房子都是租的,我什么都没有”她抓紧拳头。

“你是否被冒用身份,你和弘丰咨询一下。”

她颤巍巍的拿出一个兑换外币的账户,显示里面只有四千多块美金。还有两个U盾“这是他当初让那个女人用公司U盾取出投资款,给我儿子开户后说给孩子的钱,里面把三百万转进来,换成美金,当天取出现金,剩下的说给我儿子出国用,结果只有这么一点点,就一千美金。后来账户空了,U盾也没用了,但是持有人绑定的是他们两个人”这是款项的踪迹了。U盾和手机号码链接,那就是核心的证据了。

“这个给你,和你儿子,这是保命钱,先找个房子住在学校附近”小夕递给她2000美金。“其实你不用做这么多”她眼角流着泪说,

“我感同身受,不是为了你做证,我是从那条死路上被人拉回来了的”小夕打开门,让她走出去。感觉就像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段,一咬牙就过去了。现在外边的天气少有的有点温暖,小夕去了金刚寺,过去妈妈和外婆总是在抄经供奉在这里,如今天人永隔,小夕想去看看那些手抄经书。

金刚寺里有着大量的善男信女在祈福,小夕只想看到外婆和妈妈。银杏是中国人的菩提。听蝉意伴佛灯,坐在禅意的树下。禅寺里有一株几可参天的银杏树。每年十一月份正是它最美的时候,沉淀一年的银杏叶,在初冬陡现出一袭嫩绿呈黄的风华。它们常居于空旷的寺庙,听暮鼓晨钟的偈语,伴香火佛灯的仙境。现在是十二月了,树叶掉了一地,仿佛受佛荫庇佑,在温暖的中午带着皈依的禅意。它是难得的超脱。突然听见远远的经文,是《金刚经》里,寺里的师傅正在敲木鱼念着经书。

经过大殿看见金刚怒目,小夕请小师傅带她去诵念先人,想起太平广记里的一段典故----隋吏部侍郎薛道衡,尝游钟山开善寺,谓小僧曰:“金刚何为怒目?菩萨何为低眉?”小僧答曰:“金刚努怒目,所以降伏四魔;菩萨低眉,所以慈悲六道。”道衡怃然不能对。

正想着已经走到了藏经阁后院,一个暮年的僧者带着她进入藏经阁后院的厢房里。小夕问候禅师,并请教这金刚怒目的典故,他说:隋朝的薛道衡,酷爱游历名胜古迹。一次,他去钟山游览参观古寺。当他走到寺外面时,只见浓荫掩映,寺壁辉煌。进入寺内,金刚、菩萨跃入眼帘:只见有的低眉,有的怒目,万种神情。薛道衡仔细观赏,越看越想弄个明白。他走近一个小和尚身旁问道:“金刚为什么怒目而视?菩萨为什么低着眉头?”小和尚回答道:“金刚之所以怒目而视,是为了使魔鬼降伏;菩萨之所以低着眉头,是为了对众生世界显露慈悲。”道衡黯然无以对。禅师微微一笑,指着刚刚取出的一尺高的布包,让小夕自己看。

外婆的字很有风骨,妈妈的字有韧力。“小夕,金刚寺的大师在念往生咒,去上柱香吧。既然做了,就不用在顾及什么,做正确的事就好”小夕点头,收拾好经书。前面大殿几个僧人在念往生咒,小夕捐了莲花灯,自己也请了108支香,只愿先人了了心愿。

“女施主,这里请”小僧人请她等一下,拿出外婆的毛笔和砚台递给小夕,说“女施主已经西去,她在寺中存放的,你留做纪念”。这毫无华丽雕纹的砚台是外婆教她练字用的,原来这么多年了。

本想把砚台送回家,明天去拜祭外婆和妈妈带着,刚刚到楼下就遇到弘丰。“你怎么不请我吃饭,我今天要打小报告去”他这样说是担心小夕的安危,真好。

还是龙湖公园围廊的餐厅,今天吃火锅,吃手切肉的火锅需要等,小夕慢慢看资料。”以前设定的线上开庭,前几天按你的申请,下周一13点民事厅,就是你状告其他人盗用你母亲信息开设公司、融资诈骗和冒用她侵占公司财产。另外肖女士也报案并起诉,她愿意出庭,是不是带律师或---”小夕说,父女相对打官司,这是家丑,不想外人见到。

“他现在住在哪里,我想趁着还没开庭看看他”弘丰带着他,半年多这个男人越来越丑陋了。肚皮顶着白衬衣,扣子都快顶不住了。还没看清他转身的面孔,一个女人上去当街和他抓打在一起“骗子,我一定让你去死”,两个人扭打在一起,像极了动物世界的开场。

“走吧”小夕真的知道经历过后,不喜不悲的感觉。

小夕独自去了公墓,她选了墓碑,是天使围绕的一个山丘形状的雕刻。开庭之后就下葬,就她自己。

开庭的时候小夕就在庭上,对方没有律师,是一个公司的代理人,小夕准备充分、胸有成竹还有一直铿锵有力的发言,每一句当庭逻辑清楚反驳对方的观点表达,并且坦然等待庭审结果。奇怪的是对方代理人连陈词都做的很潦草,只是说李舒平和安女士两个被告涉及另一起虚假项目融资案件被带走了,是更严重的案子,对方是境外公司,冻结他们全部资产。

出庭结果就不用等了,据说一个月就有书面结果。肖女士朝小夕鞠躬致谢。“以后,咱们没必要见面了”转身的小夕多一眼的不想看,这样的因果是属于她的。没过几天,据说安女士在审讯中途用眼镜片割腕自杀,抢救了三个多小时,痛苦异常还是死了。李舒平要见小夕,弘丰要跟她一起,“你在拘留所门口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他紧紧握住栏杆“小夕,小夕啊,我是你爸,你小时候---”小夕扶了扶眼镜“小时候你缺席了,我被你打的已经脑震荡了,过去也不记得。”

他颤抖着说“女儿,给我钱,给我找最好的律师,都是那两个女人想害死你妈,我出去以后什么都给你,你知不知道你外婆家炸毁了国家的宝藏,他们都是叛徒坏人。”

小夕第一次对他微笑“你看见他们犯罪了吗?你自己信吗?我妈就在这里,你信不信”是的,从进这里小夕就觉得胸前坠子在发烫,就像怒火。“他在这里会得风湿,骨头都会坏死,要足够疼痛才能解脱”耳边这样说。

“哦,上次你打我,我做了三年内禁止你骚扰我得申请,所以你关在这里也不用找我了,有生之年你就在这里幻想吧,你的那群女人都不会来见你的”小夕站起身。

“是你,是你找外国人骗我,说要投资得,你天打雷劈---”也许是太激动,也许是真的电路不好。头顶上得灯噼啪两下就灭了,包括对讲设备。

最后一次,小夕微笑着扭头摇摇手,心想到“活着,不用再见了,亲爹不亲就不用叫爹,你打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已经死了一次了”

第二天下葬,阴雨连绵,小夕自己给母亲下葬。三个礼仪人员就前后忙乎着,似乎奇怪这一个人得葬礼。不多久,有人抬着九个鲜花花篮送到小夕跟前。“你?”是荣胤,他在送花篮的人后面,打着伞给小夕带来羊毛披肩。

他一身黑色羊毛大衣,伸手接过骨灰,“给我吧,你一直哭,眼泪不可以洒在墓室里的,她不安心。还有女子不宜”他是以女婿的身份来安葬的,入葬封穴,都亲手完成。墓室里放着经幡,那是金刚寺的经幡,小夕曾想求一副,高僧说需要斋戒沐浴超度诵经24小时才行,于是作罢。

天晴朗了,山谷里有点温度,像回到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