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意在武库
整个洛阳内城最为富饶的地段，除了正对阊阖门一路笔直往南的铜驼大街之外，余者几乎都云集在城北。
比如内城东北区域，多是国家各部署衙所在，一如籍田署、司农府、将作监等等，甚至国家太仓也在彼处。不过，此刻该城区想必已经由公师藩、王粹、石超三将的部旅瓜占了。
内城往西，最为重要的署库就是正对宫城神虎门的武库。
洛阳武库乃方今天下最大的武库，里面除了储备了足以武装上万人的仗甲之外，还收藏了从两汉到三国时期无数的奇珍异宝。
武库本身也是一座堡垒，张方的西师尽管先入了城，但未必已经克夺下这座堡垒。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武库已经被张方夺下，库里院落众多，陈物繁杂，不至于在短短两、三天的时间里便全部遭到洗劫。
须知，当初在邺城武库搬运一千五百套兵甲，前后都得两、三天时间，更别说，哄抢原本就是欠缺组织纪律的行动。要想搬空洛阳武库，少说都得十天半个月的流水线作业。
一行人马穿街而过，行出一刻钟后，街道两旁的惨况愈发明显。一些不知是何来历的兵子，十几二十人成群，大摇大摆的穿行在各个胡同巷道。
有衣衫不整的，有酩酊大醉的，甚至还有人或扛或抬，掳着一些年轻女子的。
嬉笑伴着啼哭，怒吼混着哀嚎。
这些士兵在见到“鲜衣怒马”的陆蔚时，多少还是显出了一些畏惧，误以为是哪一位大都督、大将军，下意识进行了避让。
只是，覆巢之下，兵荒马乱，总会有一些猖跋短视之徒。
正行进间，紧挨路边一户人家的后院门内，忽然冲出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满身污渍，形颜已乱，最可怕还是其后背被砍了一刀，鲜血淌满了全身。
来到街上时，其人已神昏志乱，一时慌不择路，竟一头直接撞在了前方开路的石镇先马上。女子跌倒在地，后方来不及停马的陆营兵士，只能从她身上碾压了过去。
短暂的慌乱之后，队伍停了下来。
石镇先面带厉色，翻身下马，上前查看那女子伤势，已是断了呼吸。
这时，那后院门里先后追出了七八名士兵，一个二个，衣衫不整，更甚者，还是赤着下身。他们见到那女子已横死街头，纷纷露出了懊恼之色。
“弄勒撒子，这他娘的弄勒个撒子嘛？额还没用呢！”
“瓜皮，叫你将她双手捆了，你老小子就是不信俺的话！”
“这咋整，我这才弄到一半呢！绷着难受呢！”
“那屋里还有一个老的，要不然，凑合凑合？”
这些兵子七嘴八舌，只惦记着自己的损失，丝毫不顾那女子生死。
石镇先愠色上脸，手掌刀柄，来到了后院门前，冷眼盯着对方这群兵。
“你们是谁家的兵？”他沉着声音质问道。
“啊？有你甚事，你把俺们的女子撞死了，俺们还没找你算账呢。”一名明显带着醉意的士兵，受石镇先咄逼的语气激惹，忿然回应。
石镇先带兵多年，岂会没见过这等兵痞，不由分说，上前一脚踹在了对方的膝关节上。
那兵士身形顿时失衡，一头栽倒在地上。左右，他的同伴们见了，立刻冲上来与石镇先撕扯，更有一二人迅速返身奔回院内，去寻落在墙角、舍内的兵器。
石镇先一身武艺，根本不惧这些兵贼，不等身后的手下上前来帮衬，三五下直接将那几个人全数掀翻在地。
“竖子，岂敢犯上？我给汝等一个机会，整好衣衫，赶紧滚回你们的营去。此地已由我北师右军接管了。”他一边揉着拳头，一边警告道。
这时，头先返回院内的那几名士兵，唤来了盘踞在此的其他同伴，合了十来人，皆手持长短兵刃从后院门内冲出。看到满地被揍趴下的同伴，一个二个，龇牙咧嘴，怒骂不止。
石镇先怒色更显，几欲拔剑。
与此同时，在后方的陆蔚闻讯，遂领着高坦和三名营将，下马后步行赶到了此间。
他看了一眼被马蹄践踏致死且衣衫不整的女子，又看了一眼或倒地呻吟、或持械作怒的他籍兵士，心中已然估出了事故的始末。
“持械？谋反？”他声音不大，却一下子压住了所有的叫骂声。
这些他籍的兵士们，在见到明光甲身的陆蔚和几位将军疾步走来，阶级落差形成的畏惧，立刻将心中的气焰挫灭一大半。这会儿，又听得陆蔚简单“两词四字”，更是面露惶恐，禁不住左顾右盼，彼此之间，肉眼可见的心生了退意。
“将军，误会，都是误会，小人马上滚，一定滚得又快又远。”其中一个兵头，赶紧讨饶的说道。说罢，还欲拉着左右撤离。
“迟了。”陆蔚冷冷的说道，“此等兵贼，竟敢刀枪直犯本校尉，胆大妄为。镇先，给我全部拿下。”
“末将领命。左右，拿人！”
石镇先不再有任何客气，带人将躺着的、站着的十几名士兵全部拿下。
陆蔚将石镇先叫到身边，对其交代，将这些他籍兵士暂扣在这院屋里，分开拷问。若是北师的，打一顿就放了；若是西师的，则问清楚张方这几日的动向，然后全部处理干净。
区区十几个底层兵士，在这破城混乱的局势之下，没了就没了。
其主官大抵会认为这些兵，要么横死于意外，要么在劫得财物之后亡走他乡去了，必然无有心力去调查真相。
石镇先立刻遵命从事。
陆蔚与其约好，在武库附近碰面，遂带队继续出发了。
途中，又遇几起乱兵为祸的事件，甚至还有与正在清理街区的右军三营部旅发生冲突者。
陆蔚一行经过时，视情况而辅以援手。
对付这些乱兵，多为驱赶。得了好处者，当然不会跟有组织有建制的部队进行硬碰硬。但凡遇到刺头，直接捕下，尔后便一如之前在小院那般，几乎不会有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