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被忘记的存在
“快上，他来了。”
眼看“野兽”正往这个方向走，雷蒙德灵巧地一个闪身，躲在了莫乔的身后。
“你这个......”
被雷蒙德推着往前走，咬牙切齿的莫乔从牙缝里挤出几句狠话。
不知道是猛汉大哥心情正好，还是没认出莫乔，他的视线从莫乔的身上扫过，没有进一步地停留。
管理员没有理会雷蒙德和莫乔这边的小话剧，它走到队伍的最前方，发号施令。
它发出一声高昂刺耳的噪音，尖锐如指甲划过黑板的声音让莫乔难受得捂住耳朵。
音调越来越高，直至超出人耳能够接收到的范围，噪音逐渐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脖颈处传来的紧束感，和莫乔先前在矫正测试中感受到的一模一样。
和他想的一样，A-13使用声波来控制病人的行动。
身体肌肉无意识地动了起来，他们像是被操纵的傀儡一般，僵硬地迈动四肢跟随在A-13的后面。
“我是15605，嘿嘿，老大你的编号是什么？”
一个滑稽的声音忽然从身边传来，莫乔僵着脖子四处看了看，身边的个个大哥都耷拉着脑袋沉默不语。
雷蒙德一言不发地走在最前面，似乎并没有听见。
是谁在和他说话？
“在下面。”
有什么东西扯了扯他的衣角。
莫乔低下头去，这才发现说话的是一位身高刚到他腰间的侏儒人。
“你在对我说话？”
“那当然咯，老大。”
侏儒人身材矮小却精神抖擞，身上穿着白色病服，头上却戴着一顶色彩斑斓的彩帽，像是买生日蛋糕时会附赠的款式。
脸上涂着红色和白色的颜料，小丑的夸张笑容。
“你为什么叫我老大？”
莫乔皱眉，他们两个应该从来不认识吧。
“嘿嘿。”
侏儒人咧嘴笑笑，没有回答，而是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提问：
“老大你的编号是什么？”
“24602。”
莫乔回答，但心里有事的他并不想打理这个奇怪的小矮子。
所以当侏儒人问起他的姓名的时候，莫乔干脆转过身去，当作被A-13控制了没听见。
侏儒人似乎并没有感到被冒犯或尴尬，莫乔听见他又“嘿嘿”一笑，转头问走在身后的那人：
“我是15605，老大你的编号是什么？”
悄悄回头看了一眼，莫乔发现那小矮子正在向“野兽”搭讪。
可能是两人的身高海拔相差太大，他直接被“野兽”无视。
“野兽”快步向前，高大粗壮的身体竟然直接从小矮子的身上跨了过去。
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小矮子就像不会气馁一样，皮球一般浑圆的脸堆着夸张的笑，接着问下一个人：
“嘿嘿，老大你的编号是什么？”
搞了半天，这矮子逢人就叫老大。
一旦做出了回答，侏儒人就会一直追问姓名、年龄与血型。
查户口啊？
既然这矮子那么爱做复读机，不如“鹦鹉人”让他来当好了。
腹诽的念头一扫而过，没有了外界的干扰，莫乔全神贯注地思考着待会可能会出现的情景。
走廊的尽头，屹立着一道高大的圆形拱门，越靠近拱门，头顶原本空无一物的天花板也逐渐丰富起来。
从方至圆，逐渐成为圆形拱门大厅的一部分，穹顶上绘有细腻的壁画。
莫乔抬头匆匆瞥了一眼，应该是什么神话传说或者宗教故事的场景。
一方面要留意收容小队，一方面也不能对404大意。
虽说自己身上“没来由的伤口”其实是有正当理由的，他并不是404选中的宿主，但不能保证自己的易感体身份不会招来暗星蟒之骨的污染。
易感体。
莫乔灵光一闪，对了，他是否可以利用易感体吸引污染的特质，来判断谁才是404的宿主呢？
“404也是认知病人，只要是污染就一定有迹可循......”
正想着，他下意识抬脚迈过圆形大厅的大理石门槛。
“通过‘特洛伊木马’，想象404所处的不存在的世界——”
后脚抬起，越过门槛，皮靴轻轻落在地上，他完全走入大理石柱支撑起的白色大厅。
“——我或许可以和他‘共识’.......”
落地的身形微微一晃，莫乔迷茫地看向半空：
“‘共识’？和谁‘共识’？我为什么要想这件事？“
听见他的自言自语，雷蒙德回过头来。
“你和谁说话？”
“没谁，我也不知道.......”
莫乔困惑地打量着四周。
偌大的圆形大厅内聚集了不少和他一样穿着病服的病人，他们依次排开，像是一个方阵一般站得整整齐齐。
大致数了数，算上他和雷蒙德在内有差不多三十人。
除了病人，不远处还聚集了几位医师和护理员打扮的工作人员。
大厅的进出口，以及通往二楼的螺旋楼梯都有监管者把守，A-13与另外几位管理员的身影隐没于头顶吊灯照射不到的黑暗之处。
“我们在这里是来干什么的来着？”他问雷蒙德。
“血液检测，检查污染。”
“哦，对。”
记忆开始浮现，莫乔记得自己与雷蒙德在病房内的谈话，记得“大母神”，好像还说了一些和网页打不开有关的话题。
他颇为迷茫地挠挠头，想不通自己怎么会和雷蒙德聊这个。
更让他难以理解的是自己为什么要脱掉上衣，扣掉身上伤口结的痂。
“那个啊，不是因为你说新长出来的肉很痒吗？”
雷蒙德眼珠一转，十分平静。
“是这样的吗？”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记忆的细节还是非常模糊，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莫乔决定暂时搁置在一旁。
人群开始骚动，自觉地分成几列，由不同的管理员带领着进入几个房间。
往前走的时候，莫乔想起那个查户口的小矮子，往身后的队伍瞄了一眼，并没有看到那个侏儒人。
或许是在其他的队伍里吧。
圆形房间空空荡荡，半圆形的白色天花板像是倒过来的碗，扣在地板上。
房间内只有一位机械姬与一张椅子，病人一位接一位地上前坐下。
细长的管子从机械姬的手指间伸出，精准地扎入手臂的静脉，红色的血液顺着透明的管子被吸入机械姬的身体里。
冷冰冰的视线落在莫乔的身上，和以往的感觉都不一样。
不再是遥远的凝视，脖子后面细细的汗毛根根竖起，仿佛那道视线的主人就在身后。
他浑身一颤，意识到哪里有些不对劲。
如果只是普通的血液检测，为什么游灵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