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何以解忧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宋文奇不是一个酒鬼，那时候也并不爱喝酒，只是觉得酒精能麻痹，能逃避。后来发现，香烟也行，而且香烟不误事。

那时候有宿舍，新婚夫妻两住在不到30平的小宿舍里，晚上屋子里的破木板架子床叽呀乱响。

“天天晚上精力很旺盛嘛！声音小一点，别人还得睡觉呢”

方正武故意般的调侃宋文奇，不过，他哪是吃亏的主。

“比你好吧，你那时候晚上一整个院子都听得见，那时候孙子在上厕所都给他吓一跳。”

惊觉失言，闭上了嘴，气氛也变得沉重起来。两人叹了口气，穿上警服去各自辖区巡逻去了。

是得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了。宋文奇想了很久，终是下了最终决心。正好，有两栋自建的职工宿舍楼待售，宿舍楼还有房产本。咬咬牙，一跺脚，跟师父借了点钱算是把房子给拿了下来。

夫妻两有个自己的家，又花点钱装修一下，日子本应该就这样真真正正的过起来了。

“病呢，倒也不算是大病。都是同乡，给你透个实底。陪护方面，人应该也是足够了，也没什么禁忌。但是，治疗费用方面可能需要提前准备。”

“预估费用大概在三千块左右，可能会少一些，我这边也会尽可能的帮你们减少不必要的支出。”

热风扑面，飞蛾不断的扑向昏暗的灯。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电灯的灯罩里，铺满了一层的黑，是前车之鉴的遗骸。节奏的蛙和忽闪的蝉，奏响无人理解的钟。更像是与鼓点般的脚步声交相辉映，一曲世俗的讴歌。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何况是九九年的三千元。宋文奇还是得装作不经意的样子，他是老大，父亲不在了，他便要挑起大梁来。

宋佳玲自小和刘惠没什么感情。刘惠重男轻女的思维在骨子里根深蒂固，家里好的东西永远是大哥和小畜生的。说起来也是好笑，一个女性竟然重男轻女！

兄妹两个的感情还是很好的，哥哥永远会保护自己的亲妹妹，像他们的父亲一样。父亲，对兄妹二人来说只能是一个用来追忆的词汇了。只是，那件事情以后，曾经的兄妹二人变得开始有点支离破碎起来。宋佳玲知道其实那件事其实和哥哥几乎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但是，她只是需要一个发泄心中愤懑的借口。而哥哥，正好撞到了枪口上，成为了完美的背锅人。

哥哥的婚礼她没去。就像她梦想中的婚礼哥哥也无法出席一般，不是不愿。只是，她梦想的婚礼是绝不再可能了。

“方大哥和章大哥在你买房子时候支持了不少，就这还天天在和他两媳妇吵吵呢。别找他们了，我手头够，给你妈妈治病吧。养育之恩了！”

“你”字分外刺耳，却无法反驳。一句养育之恩，却是道尽心中的苦痛。点了点头，拿着一沓钱，宋文奇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烟笼罩着房间，地上一颗一颗老鼠屎般的烟灰，烟灰缸里烟丝捻的细碎的烟头。一支、两支、一包、两包。都说烟可以解忧愁，两包烟该是能把这世上的忧愁解了大半吧？我不知道，应该是只有他才清楚吧。火，一点一点的熄灭，光亮也一点一点的被黑暗吞噬。细微的鼾声已经传出，可是却仍然焦躁不安，像是梦魇，又像是真正在经历一般。鼾声越来越大，动静亦变得轻缓了起来。

戛然而止。

“杀了我！我才是该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