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冰泥
下巢通风管道中，篆刻着机械神教标记的排叶扇有节奏的旋转，将新风送进管道内部。那些粘稠而浑浊的空气在经过排气扇中净化器的过滤下变得稀薄，但依旧刺鼻。
钢铁旋梯自下而上包裹在有网眼的铁栅栏内，那些中空的阶梯长满了癣斑状的红锈，随着深蓝色动力甲的迈步微微振动摇晃，一些结成的铁渣从空中掉落摔在地上，变成了碎屑。
“那些机油佬做的东西还是蛮结实的，不像踩一脚就碎的颅骨和甲壳。”
“是的，大人，歌利亚的索勒姆巢都铸造工厂为帝国铸造了几百年的武器，那可是我们上缴的什一税来源。”
金属碰撞声和铁屑在磁力靴脚底碾碎的声音此起彼伏，尽管楼梯不断在摇晃，可依旧结实的像帝皇紧贴着黄金王座的屁股。
马里斯和灵能者一前一后慢慢的下楼，楼梯之下的光亮处便是出口，但是他们依旧谨慎，不断大量着四周，监测传感器扫描到的一切数据。但是幸运的是，这里没有了那些信仰混沌卵的邪教徒。
“我们的定位信标已经发送给献祭者，他们在外面等我们。”
特蕾莎修女举着爆弹枪跟在两人后面，三步一回头，她就连滴落的污水滴造成的响动也不放过，警惕着周围不安的信息。
在扫描四周没有热源信息后，马里斯撕开了对他来说纸糊的网眼栅栏，通风管道之下便是下水道，潮湿的水汽不知腐蚀了这些铁网多少年，随便用手一摸，便能沾了一手难以洗掉的红锈，即便洗掉了嗅起来还会有刺鼻的味道。
“放心吧大人，这种长满电线草的地方，就连醉鬼和打了过量麻醉剂的混蛋都不会来。”
虽然有灵能者的安慰，马里斯也未曾放松警惕，虽然巢都还是和一万年前一样脏乱不堪纷争不断，但是跨时空的陌生感还是让他有些不安。马里斯时常紧盯着头盔内的数据变化，仿佛数字的跳动可以安抚他的焦虑。
有时他也会嘲讽自己，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像那些喜欢盯着电子屏幕和技术神甫混在一块的表亲们，是叫钢铁之手？还是钢铁勇士来着？，他觉得那些身着漆黑灰暗的兄弟缺少幽默感，总是对很多事情带有悲观的情绪。
但是午夜领主也不是什么乐观团队，大多数兄弟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想杀点什么，或者把自己关在漆黑的船舱幻想新式的折磨手段，然后去船底的监狱抓一个倒霉蛋付诸实践。
或许那样会让马里斯暂时放松下来，听听惨叫也算是聆听音乐。
但是显然现在不会有这个机会。
“哦，大人，请饶恕我，我们需要先把那团狡猾的家伙弄下来！”
灵能者说完用双手抓住法杖的底部，对着临近出口的天花板上捅了几下，一团透明的、不断蠕动的凝胶物质被灵能者用法杖挑了下来。
“这是什么鬼东西？我的传感器没有反应，是某种植物吗？”
马里斯用头盔目镜扫描了一下那团蠕动的凝胶，那东西像是一团史莱姆，还在不停的收张，用凝胶状的腹足探索边缘。
“冰泥，这可是好东西，大人。您们或许不会感兴趣，但是这东西能让我和下面的义体医生换不少钱，这可是那些磕嗨了的混蛋们最爱的麻醉剂原料，上巢的贵族老爷们也喜欢这个。”
灵能者拿出自己的水壶，喝干了里面的水，将冰泥放了进去。
“大人，它就藏在入口上面，如果刚才有倒霉蛋路过，它就会掉到那人头上，然后钻到人的大脑里。”
“它能钻破头盔吗？”
马里斯指了指自己断了一片蝠翼的头盔，他一直想把它修好。
“不能大人，他只会从眼睛和耳朵还有嘴巴和鼻孔进去。听说被钻进去的人会持续兴奋好几个泰拉时，然后那人的脑袋就会被吃个精光，爆开很多这东西。”
灵能者拧上了壶盖，心满意得的将他收好，跨过了出口。马里斯后退了几步，发现从通道内向外走很难发现头顶上的这个东西，而大多数人的注意力一定是那有着亮光的出口。
“我一定在哪里见过类似的东西，但是完全想不起来。”
马里斯也跳下出口，他看到了远处的黑色献祭者。
“真恶心。”
隔着头盔也能感觉到修女对那团物质的厌恶，中巢圣洁的主教堂可不会允许这等秽物出现。
麻醉剂是生存在巢都黑暗之下拼命工作而活人们少见的安慰剂，大多数帝国所允许的合法麻醉剂难以在下巢流通购买，这种合法的东西往往价值不菲，所以非法麻醉剂的流通很常见。
那些下巢的阴暗巷子和淤泥河上的桥底经常会横躺着醉鬼和磕嗨了的麻醉剂使用者，但是中巢不会允许非法麻醉剂的流通，因为那些东西会破坏以合法麻醉剂赚钱贵族们的生意，行星总督会派出他忠实的执法者们不遗余力的追捕非法麻醉剂买卖。
而冰泥，是一种不合法但极其畅销的麻醉剂原材料，冰泥所分泌出的化学物质会让人产生精神与肌体增强的幻觉，他们往往会变得兴奋愉悦，宿主主管上不会让医生从自己的大脑里取出那让他不断愉悦的生物，直到冰泥吞噬了宿主所有的神经和大脑，在血肉中植入自己的胞囊，就像阿米巴寄生虫一般产生数以百计的后代。
在冰泥的宿主进入流着口水语无伦次，目光呆滞的状态之后，只需要两三个泰拉时，宿主的颅骨就会被冰泥的幼虫撑破倾泻而出。只有技艺精湛的外科医师才能够在幼虫从坚硬囊体爆出前将其从囊体中取出。或是在幼虫爆出，但未曾达到颅骨炸裂的临界点前用抗寄生虫药杀灭它们。
尽管如此危险，那些上巢的贵族们还是对以冰泥为原料的麻醉剂跃跃欲试，根据生物技术神甫的最新报告，这些冰泥甚至已经进化出了抗药性。
有着绿色眼睛的老鼠在献祭者坦克之后的角落远远望着一切，他们离开了刚刚啃食完，已经千疮百孔的绿色腐烂尸体， 1..2..3..4...正好 13只。
那些老鼠穿过传教士双腿靴子间的缝隙，快速的飞奔到献祭者坦克的底盘下面，透过履带间的窥视孔偷偷摸摸的向外望去，它们看到了一群被抓起来的变种人。.
它们知道，用不了多久..就会有熟食吃了。
“神皇保佑！诸位大人，我们安排了一次对黑暗异端的净化来庆祝这场战斗！”
献祭者上的牧师调整了右眼的目镜，将链锯剑取下放在一旁，对着浑身臭味的马里斯虔诚的跪下，深深的磕了一个头。
“帝皇的天使见证我们！”
几名传教士连忙上前，拿起沾满石炭粉的清洁布和消毒凝胶开始擦洗马里斯的动力甲，他们一边擦洗，一边狂喜，口中赞颂着伟大神皇的恩赐，让他们得以幸运的触碰到帝皇的天使。
马里斯无视了那个伸出舌头舔舐干净自己肩甲之上颅骨徽记的教士，看向那些被关在围栏里，如同待宰的格洛克斯兽一般的变种人。
“你们猎捕他们？”
“是的，大人，变种人是黑暗混沌的传播者，身为神皇的仆人，我们理应将其清理殆尽。我们绝不会忘记仇恨，我们一直在磨练自己的恨意，追捕变种人，杀死变种人。”
牧师深深鞠了一躬，拿起链锯剑向上挥舞，那黑色献祭者的沉重喷火主炮瞄准了围栏。
“今天，我们在神皇天使的见证下，我们赎罪，我们仇恨，我们净化，将灵魂被腐化的异端堕落者们在此献祭给伟大神皇！”
牧师用献祭者上的音阵慷慨激昂的喊话，周围的教士也狂热的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对着那些围栏中蜷缩的变种人怒吼。
“大人，扎贝克大人，救救我！”
围栏中一只相貌极其丑陋，有着驼背的畸形变种人对着马里斯呼喊救命，他仿佛在死前抓到了救命稻草，拼尽全力打破了献祭者音阵中牧师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