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女子,未能逃过情缘一劫
碧城的才情、容貌,是当时女子鲜少能及的。
加之她独有的穿衣风格,开阔的交际,使得她在任何场合都如一只华丽高傲的孔雀。人前,肆意招摇;人后,则是男人眼中的“惊才绝艳”,女人妒忌又心仪的“风姿绰约”。
她,真真正正活成了“人中之凤”。
只可惜,“才高人畸零”。
在她一生交往的人里,不乏才子、高官与巨贾,然却“生平可称许之男子不多”,千帆过尽皆不是,终究成了“民国第一剩女”。
当爱情只剩俗艳的壳,她即远离。
惊才绝艳的碧城,便是如此。
关于红尘情爱,碧城深谙其苦痛。
9岁时,因媒妁之言,她被议婚于同邑汪氏。那一年,她12岁,父因故不幸离世,雪上加霜的是,族人开始觊觎其家产,无耻地唆使匪徒强行幽禁其母严氏。
所幸,小小年纪的碧城,竟有着七尺男儿般的胆识,她火速以年家侄女的身份向时任江宁布政使的父亲生前好友樊增祥求助。最终,母亲真的由此脱险。只是未承想,她的这一行为会遭到准婆家的看低。他们竟以其小小年纪便可遇事“翻云覆雨”,未免日后家训难严为由,提出了退婚。
面对如此刁难,经历一劫又一劫的吕家自是门祚衰微,无力反抗。碧城母女,因为势单力孤而不得不委曲求全。
在那个年代,女子被退婚,是一件奇耻大辱的事。
这份耻辱,使小小的碧城感受到了世态炎凉,狠狠地在她心底深处烙下伤痕。这痛苦的印记,终生未曾消淡。
恨归恨,即便恨意比天高比海深,也跟爱无关,无法阻挡爱的靠近。
所以,在那么一天,他便无声无息地走进了她的世界。
这不禁让人想起那个烟视媚行的女子鱼玄机,她在初见子安(李亿)时,也生了碧城这般的欢喜吧。
长得眉眼生风、身如玉树的子安,虽是官宦贵胄之家的子弟,言谈举止间却无半点的娇狞恃贵之气,加之他对鱼玄机的才情姿容倾慕深久,鱼玄机那颗本已冰封的心渐渐化成柔软的水,终日为他一人愉悦地流动。可惜,他们没有在对的时间相遇。子安是有妻室的人,他的妻子在知道鱼玄机的存在后,三番五次地纠缠哭闹。
爱着她的他,不忍心让她受苦,便出资修葺了长安城郊的“咸宜观”,将其托付于内。然而,子安这一去,却是三年音讯杳然,自此再无重逢之日。
如是,心若死灰的玄机过上了醉生梦死、浮华奢靡的生活。
在那一座“咸宜观”里,她日间大开诗文饮宴之局,夜间则与钟情的男子同寝。生活之奢靡,瞬间使得她长安才女鱼玄机的艳名大起,引得四方文人雅士、王孙显贵趋之若鹜。只是,她心里始终只记挂着一人,迎来送往里,那颗奴家女儿的心对于浮华红尘无一丝波澜。因为,她只记得和他的欢愉。
鱼玄机和子安的情事,让人不免悲叹唏嘘。
我们回头看碧城和那人的过往,也会生出玄机和子安那般感怀。她那颗破碎过的心,在他的细致温存下,竟神奇地愈合,不见任何尘垢伤痕。她渐渐地生了雀跃之心,在他面前会率真地袒露心声和那些久久无法释怀的过往。而他,始终在默默地聆听,专注到不曾离去半步,将一点一滴的美好悉数为她珍藏。
可羡,这样美好的过往。
可惜,他们有缘无分。
再美好的过往,也只是过往。她和他终还是落入了俗套窠臼。
1920年,迫于政治情势,碧城不得不黯然出国,这一段良缘就此没了下文。
她和他的那段缠绵过往,终没能逃过玄机和子安不得已分开的命运。
不过我知道,她心里会始终记得,在上海居住的那些时日里,她向儒雅的他学道,并互述绵密心意。
她亦会始终记得,他的名字叫陈撄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