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消化
之所以会守在警局门外，是罗宾·瓦雷利亚发现不对劲。
那个年轻的警官太配合了，他好像对汤姆·贝德蓬的过往非常了解，根本不为自己的讲述有任何情绪波动。他只是配合着自己，然后让自己离开。
罗宾杀过人，而且是三个。但那是你死我活的局面，可以说是不得已而为之。本质上，他还是一个阳光又正面的好青年。
可看着黑暗中的汤姆·贝德蓬，他感觉自己满腔怒气。
这个人渣，就像一只吸附在善良者身上的吸血虫，除非那善良的人倒下，并且死亡。否则，他永远不会离开。
好饿啊！
罗宾发现，自己的身体突然给出一个信号。
走在街道上，汤姆不停地用脏话发泄着怒气，“该死的臭婊子，你竟敢反抗我！噢，我不会打死你。打死了你，谁上班挣钱给你亲爱的爸爸买酒喝？我会将你吊起来，让你亲眼看着，然后将你最爱的妹妹们，摔死一个。发生这种意外，又有谁会来管呢？毕竟我只是一个失去孩子的可怜人…”
走进一条昏暗的小巷，汤姆的酒一下被完全惊醒。他停住脚步，睁大浑浊的眼睛，四处张望。
尽管这条小巷空无一人，他却有种感觉，这条小巷，就像某种恐怖野兽张开的大嘴，随时会将他一口吞进去。
年轻时，在安塔尔斯山脉的猎人中，他是有名的好手。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这种无所遁形的恶意，甚至让他浑身的毛孔都在颤抖。
一步，一步…他小心地往后退去。
他的动作很轻，他只希望自己不要惊扰到那恐怖的存在。
“咚！”
汤姆发现自己的后脑遭受巨大的攻击，他的视线变黑，然后一把摔在地上。
…
再次醒来，汤姆发现自己在某个湖边。
他四处张望，很快明白，这里是一个寂静无人的公园。
确定自己没有受到其他伤害，他小声咒骂道，是哪个疯子袭击的自己？自己又没钱。
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他准备离开。
抬起头，他看见自己身后站着一个人。
汤姆吓得后退两步，这才看清罗宾。
他声厉色茬地道，“小子，是你打晕的我？”
罗宾冷冷地道，“他们为什么放你出来？”
“哈哈！”汤姆勉强笑道，“还能为什么，因为我是兹曼格党的人，警局每年都收受我们的钱，他怎么可能为难我？我们兹曼格党，管理着东区大部分的酒吧和赌场，有上千的人手。”
罗宾道，“你告诉我这么多兹曼格党的消息，是希望让我害怕，然后放了你吗？”
的确。汤姆连罗宾的眼睛都不敢直视。他确定，对方想杀自己。
“如果你安安静静地坐上几年牢，该多好！”罗宾淡淡地道。
“哈哈哈！”汤姆突然笑了起来，“你能…”
罗宾手一挥，汤姆的脑袋就飞上了天。
“都特么要死了，还要装逼恶心人…”
感觉心中的怒气渐渐消散，罗宾突然愣住了。
不只是怒气消散，他还发现了消化的痕迹。
所以，“变色龙”的扮演，根本不是什么千人千面？
伪装，有时候也不是保护自己，而是为了狩猎。
忍住思绪，罗宾将汤姆·贝德蓬的尸体绑上石块，再用脚一蹬。随着“扑通”一声，这条吸血虫，终于彻底消失了。
将匕首擦干净，罗宾又隐藏在黑暗中，静静地站了好一会，确定无人后，他才离开。
……
爱神酒吧的大厅，今天人少了一些，但也依然热闹。
罗宾从后门，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卧室。
将身上的衣服换下来洗干净，他穿着麻布睡衣，静静地看着窗外，任由寒风吹在自己身上。
“变色龙”消化扮演的守则，隐秘只是手段，狩猎才是目标。
那为了消化魔药，自己就要一直杀人吗？
老实说，杀掉汤姆·贝德蓬，他心中一点也不后悔。相反，他感觉到十分畅快。
像这样的恶人，在东区应该不少吧？
可是，如果自己一直这样杀人，迟早会有一天暴露吧？
想起那天，亚当在街上旁若无人地寻找什么的画面，他的心忍不住开始狂跳。
魔药的消化，这意味着那个便宜母亲克莉丝的话，不是谎言。
就是说，如果自己魔药消化完毕，想要晋升，还需要狩猎一名序列8的非凡者。
那自己到底要不要晋升呢？
他感觉脑子乱如麻。浑浑噩噩地钻进被窝，他很快就睡着了。
半夜，被艾莉·梅德斯的昵喃声惊动。罗宾好像醒来，又没有真的醒来。
他模模糊糊地抱紧艾莉滑腻的肉体，突然开始颤抖。
黑暗中，像潜伏着某种怪兽。
人在这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中，身体是最诚实的。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自己的内心。
他感觉自己是如此的弱小，如此无助…
那些被其他事物暂时掩盖的恐惧，其实一直都在。
亚当只是露了一面，就让自己终日惶恐不安。那诡异的便宜母亲，也不知在计划什么。瓦德·图利还拿捏着自己的血液，下水道摸索食物的孩子，警局那个伪善的警官…
这些念头一一在罗宾脑海闪过。
这世界是如此黑暗，自己凭什么前行？
那就杀尽恶人，踩着他们晋升。
不这般，半夜也会惊醒。
不如此，自己怎么心安。
只求这小小的床，不要再颠簸。
……
又是一天早晨。
罗宾睁开眼睛，就看见艾莉正端坐在床的左边，一边哼着歌一边收拾打扮自己。
那里已经被她改造成独属她的梳妆台。
很好，离被赶出去，又近了一步。
“咚咚咚！”
办公室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隔着两道门也能听得很清楚。
艾莉放下梳子，打开卧室的门走出去。
“是谁？”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让艾莉加快脚步。
“吱呀！”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
“艾莉小姐，罗宾先生起来了吗？”
罗宾记得这个声音，是被自己胖揍过就老实下来的保安，塔里格·拉玛丹。
“他还在睡觉，发生了什么事？”艾莉问。
“瓦德·图利先生来了。”塔里格·拉玛丹小声道，“现在在大厅坐着呢！”
“他怎么来了？”
艾莉问出来罗宾的心里话。
“我也不知道，他还带着好几个人。”
“我知道了，我马上叫罗宾起床。”
关上门，艾莉小跑着进卧室，就看见罗宾已经起床穿好衣服。
“瓦德来了！”艾莉给罗宾整理了一下领口，紧张地道。
“不用担心！”罗宾笑着亲了一下艾莉，“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
艾莉看地看着罗宾，忽然有些痴了。她感觉罗宾好像改变了什么。
“我跟你一起下去。”
…
罗宾改变的是心态。
他面带微笑，挽着艾莉，不急不忙地往下走。
为什么要害怕这些人，连梦中也会惶恐地惊醒。
为什么要这么憋屈的活着？直接莽就是了。
这一刻，罗宾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些许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