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坚不可摧的壁垒
顽石部落临时议事厅内，头发花白的老族长疲惫地坐在主座上。
眼下，部落里所有长老、勇士以及年轻一辈话事人齐聚一堂，围坐在神性狼颅骨周围，争论不休。
没有人敢动这六具萨满干尸，因为神性狼颅骨似乎与萨满干尸达成了某种...共鸣，维持着顽石部落上空的光幕。
虽然他们不是很理解这光幕有什么作用，只知道光幕存在时，活人能进不能出、死物能出不能进。
在一辈子都在打防守战、抵抗魔兽潮的老族长看来，这道光幕简直是坚不可摧的壁垒！
此刻距离狼主神怒事件已经过去了两天，蛮熊派来的和顽石当地的萨满在神怒中死了个干净。
此事和老族长脱不了关系。因为老族长一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再加上他的长子，雷诺也已许久未归。
因此，老族长拜托萨满们举行一场占卜，占卜雷诺一行人是否安全。
正好蛮熊萨满带来了一枚狼主的神器。有狼主神力的加持，想必这次占卜，稳了。
谁知，正当占卜即将出现结果时，老族长看见了，那蛮熊萨满的领队脸上的惊恐...
他们看见了什么？居然激起了神怒！而那空中，也划过一道不详的流焰。
“恶魔...小心...”萨满领队无力地抓着老族长的手，用最后一口气断断续续地交代完模糊遗言后，迅速化作一具干尸。
老族长也没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现在整个部落都没有萨满了。就算是临时加急去其它部落请，最快也得今晚才能到。
不过是以狼主与蛮熊的名义号召的。
不安地揉揉鼻梁，老族长沉默地注视着眼前这些，始终没有主意的部落决策层。
早在事发当天，他便召集决策层，讨论日后顽石该怎么活。
每名萨满都是部落的宝贵资源，哪怕蛮熊现在正是如日中天，数万人的规模，但他们也就只有五十来位萨满，其中萨满大师，也只有3人。
这次蛮熊在他们顽石这里，莫名其妙地损失了三分之一。
事后顽石部落必被蛮熊追责！
现在，整个西部雪原谁不知道，那蛮熊野心不小！
别人霜刃确实不怎么和邻居部落交流，也确实很强大，但也不是蛮熊趁着寒灾，趁着人缺粮食把人灭了的理由啊！
想做诺斯卡部落的共主可以说啊，干嘛搞这一出啊！
还冠冕堂皇地说什么霜刃部落勾结邪神，会毁灭整个诺斯卡。
这下好了，直接盯上了自家顽石部落，搞不好独立性也会被一同抹除，彻底沦为蛮熊的一枚棋子！
早知道前几天就答应霜刃使者了，和他们一起成立联盟，对抗蛮熊。
他们顽石的位置可是在诺斯卡群山与雪原的门户，更是整个诺斯卡地区的门户，与诺斯卡雪原极西的霜刃不一样，完全可以按照雷诺那小子说的，学帝国建立要塞，收过路费躺着赚钱！
要是雷诺还在...要是早点把位置传给雷诺...要是我当时再强硬一点...要是我更重视直觉的不安，雷诺就不会去霜刃部落探索了...
他就...他就可以活着了...
这几天如此多的意外下来，老族长几乎已经确定，自己的儿子，回不来了。
或许现在自己这把老骨头还能和蛮熊斡旋一会儿，但之后呢？小儿子还没完成狼主的试炼，眼下还只是凡人！
还有萨满死前所说的恶魔，又是个什么东西？
沉重的负担下，短短几天，老族长还算硬朗的身子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垮了下去。
“今天晚上，我会派留守采石场的兄弟给蛮熊部落通报情况的。”老族长撑着头，声音嘶哑地终结了这一场持续数日、却也毫无意义的讨论。
“族长！再让我们合计一下吧！”
“族长！那蛮熊不安好心啊！”
“我们应该再拖延一段时间！族长！”
众人劝谏着老族长。
但老族长心意已决，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议事厅。
屋外已是深夜，大雪纷飞。
在老族长实施宵禁后，现在部落的街道上，只有三三两两的闲散巡逻队，看不见平民。
巡逻队的成员们见了老族长后，嘻嘻哈哈地朝老族长打着招呼。
毕竟现在狼主显灵，施展神迹，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当然，部落决策层担心萨满全部身陨的消息放出去，在平民眼里神恩变神罚。而老族长更进一步，把蛮熊萨满大师的警告中所说的恶魔深深埋在心中，只有自己知道。
毕竟，万一恶魔来袭，顽石必然会是第一个受灾的，当场变为前线，整个部落肯定会炸了锅！
闲逛着，老族长独自走上城墙，漫步其上，视察着这道在他父亲时期，特意请基斯里夫工程师设计并建立的石墙。
那时他还年幼，有个更成熟、更有才华的兄长。按理来说，族长之位轮不到自己来做。
他的兄长死于那一年寒灾，在疯狂的魔兽潮中力竭而亡。
具体哪一年，他记不清了。
然后他的父亲便花了整整十年，在这片诺斯卡雪原中，筑起了第一道城墙。
虽然只有4米高，围住小小的顽石部落，和传说中精灵圣城阿苏焉的百丈高墙、东方的震旦万米长垣完全不能比。
但再怎么说，它也是诺斯卡雪原上的第一道诺斯卡人自己搭建的，不是狼主神力塑造的天堑。
然后，在这道石墙即将建成的那一年，他以十八岁，刚刚通过狼主试炼的年轻资质，接过族长之位，一干就是三十年。
他父亲的生命，成了让这道城墙屹立不倒的第一道祭品。
“父亲啊...如果你真的在狼主神国，请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才好啊...”老族长兜兜转转，来到了面朝采石场的城门之上，仰面叹息着。
雪花更密了，隐隐有形成暴风雪的趋势。
老族长目光疲倦地望向采石场方向。
大雪中，采石场的火光都有点看不清。
不对劲！
按照惯例，定期会来汇报情况的采石场守夜人迟迟未到。
老族长心底的不安感更重了。
“狼崽子们！都给我打起精神！”他大声喝道。
本来仗着神迹光幕、偷偷打着盹的站岗猎人们立马精神了。
毕竟，常年抵御魔兽潮的袭击，顽石部落的人早已把听从指挥刻进了骨子里。
“守夜的弟兄，开开门啊！我有重要发现！”雪幕中，传来一阵响亮的呼喊。
是雷诺的声音！
巨大的震撼中，老族长的瞳孔紧缩！
一道人影穿过雪幕，走入所有人的视野中，在城门前停下了。
光幕的基点附着在建筑上，也就是说在光幕生效时，城门同样坚不可摧。
一旦整体性被打破后，需要时间才能恢复。简而言之便是开城门后，光幕会失效几分钟。
这些特性老族长已经在光幕刚刚出现之时便已经测试过了，这也正是老族长下令严令禁止私开城门的原因。
那道人影在城门前驻足，仰头朝城头望去，露出了雷诺那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
不可能，这不可能！
雷诺他明明已经...
雷诺成了恶魔？
老族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但这根本不可能冷静啊！
他不想知道父亲在大哥身亡时的感受！也不愿相信一直以来无比优秀的儿子，会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开门...开门吗？
现在开门，万一雷诺没事呢？
迎回来的，就是顽石部落的未来啊！
深呼吸！
老族长下定决心，命令站岗猎人打开城门。
走下城墙，面前的大门缓缓打开，老族长独自一人，走出了城门。
身后，大门缓缓闭上。
如果这是恶魔，那一切后果就由我来承担吧。
他是狼主神选、诺斯卡第一冰霜守卫！
哪怕他老了，也没有东西能快速突破他的铁壁！
“雷诺！”老族长大喝。
‘雷诺’笑了。那是一种，肉笑皮不笑的感觉。
雪幕后，数道扭曲的人影晃动着。
在老族长绝望的目光中，‘雷诺’轻轻揭下自己的脸皮，扔到了老族长的脚前。
脸皮下，是罗兰嘲讽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