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晚唐当军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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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制茶与商贸

此番回随州,亦有件事需岑炳亲自过问。

待去各县乡考察半月,再回城内,岑炳叫来王延章道:“我与你所道制茶一事,可有进展?”

岑炳亲自过问制茶事,自有他得考量。

岑炳以为,若他只图眼下一时安稳,给庶民广分地,教其有田地可耕种,再勤劝课农桑,确保境内百姓填饱肚子、健儿粮秣充足,如此保境守土,倒也足够了。且不论此想法本愚蠢之极,当此乱世,弱肉强食,唯有尽力做大做强,否则便会沦为他人鱼肉,遭人蚕食,断无安稳自保一途。

可要长远规划,欲做大做强,领着武安军外出征战,尽力兼并他人领地,单靠百姓从田地里辛苦刨出来那点粮米,如何能支撑?

平日豢养军卒的开销就数倍于民夫。这也是这个时代的通病,豪强逐鹿,首先得喂饱部下精兵强将,得锋利自己的爪牙,而后才能用他们去攻城略地,岑炳不可能逆时而动,单给自己的军队降低薪俸,此无异自取覆灭。

而战事一开,军队开销又要成倍增长。战前开拨费,战时许下的赏赐,战后的抚恤和赏钱……每一项都少不了,每一项都是巨额开销。偏偏战事又频繁。

武安军今军资充裕,全靠着运势旺,所攻掠随州安州均钱帛丰裕,填补战事亏空绰绰有余。若前番攻打的是黄州这般贫瘠地,或关中河南等饱经战乱、已不知被掘地三尺搜刮了多少遍的地方,军内早就出入失衡、开支不继。

凭此观天下局势,为何秦宗权放任朱温腋下之患不顾,反要急于纵兵四掠,以致朱温坐大,且部下多拥兵自重?为何朱温居四战之地,自保尚不暇,也要一再主动袭扰蔡州?为何大唐朝廷只残存一气,明知天下藩镇个个惹不得,却偏要与河中王重荣过不去,以致今四处逃窜如丧家犬……说到底,缺钱。

先前巡查云梦军营,部队三日一练,闲时聚赌成风,岑炳看了不由火大。冯子德今为牙府知客使兼武安军主推官,一掌与外交往,二管军内日常,岑炳便寻他来诘问。不想冯子德反道,正要用聚赌的方式收回士卒手中钱财,否则军内开支难以持久。包括军营四周遍布酒肉铺子、女闾、赌坊等,全是冯子德与逄公举合议后开设,也是要把士卒手中钱财再收回军库。

岑炳也不得不妥协,未下令关闭赌坊酒肉铺。士卒们确有这些需求,与其让其他富商大户赚钱,倒不如自己赚。且眼下军内钱财充裕,可战事一开,又不知当消耗多少,多攒些家底总没有错。

岑炳只告与逄公举冯子德等人,尤其是他那个满脑子小聪明的冯二哥,既是为军队敛财,便不准借此中饱私囊,所有经营出入必须一一记录在册,每旬日交由自己查验,经营所得,全部输往府库。

岑炳甚至不敢交由蔡叔掌府库账簿,因其与逄冯二人有故,担心他们上下串通。另托王延章从随州州府里觅来一人,名刘岩,精于理财,关键是为人有清廉名声,托其打理节府库房,大宗出入项只与自己一人请令。

犹是这般,岑炳还得附上一条,军队三日一练,练武日所有商铺不准开张,其余两日,酒肉铺不论,赌坊和女闾只得轮开一日。又召来诸将,吩咐他们下去多教导健儿,早成家育子才是正道,没有战事时,操练之外,多回家帮扶家人,不要总在军营里厮混……

搞出这么多令人头大的事来,说到底还是钱的问题。

且不说往后提升战力,造船是个烧钱的无底洞,购买战马又是个无底洞,买好铁打铁甲翻新兵刃也要填不少钱……

钱从哪里来?

靠农人从土地里一年辛勤种来的稻麦还不够塞牙缝,必须得有大宗商贸买卖来生财。

所谓大宗商品,无非盐铁茶丝陶瓷几样。

盐铁不必奢望,安随沔三地没有盐井也没有盐矿,反要花钱去外地购盐,应山倒是有铁矿,省下不少外购的钱财,但产量有限,生产的生铁质量也不高,勉强自用,基本不会卖出,估计也很难卖出好价钱。

陶瓷亦不必奢望,当地没有烧好瓷的土,也没有那么多窑,更没有大量制陶瓷的匠人。

丝锦属于精细工艺品,倒不怎么挑地方,可是挑人,没有大量经验丰富且技艺纯熟的丝织匠人,再代代相传上百年累积,根本涉足不了,因而上好锦缎只出自淮南与三川两地,其余地方无从效仿。故而三川与淮南从不以强兵称,但遭逢乱世,这两地买马强兵的速度,却是其余各地难望其项背,可迅速形成一股割据称王的强大力量。

只剩下茶叶一道。

随州多山多丘陵,雨水充沛,山里常年雾气笼罩,采光气温也不差,当适宜茶树生长,且发出的茶叶芽亦当口感不错。随州四面山里也多有百姓种茶,炒好后拿到山下售卖,贴补家用。

故而岑炳得安州后,尤其占沔州后,见识到商贸来钱的厉害,便遣人回随州带些茶叶来,再转卖给商船上的商贾。价格低些也无妨,先开拓市场。然而事实远没他想的简单。据售卖茶叶的小吏来报,商贩们都不愿意买随州茶,价格再低也不买,说黑糊糊的品相太差,待沸水冲泡后试了一口,便是白送也不要了,说味道又苦又涩,无法入口。

岑炳特请来些贩茶的大贾人,请他们评点各地茶叶,又请评随州茶。茶道五花八门,内中又是番大学问,岑炳听得迷迷糊糊,只听出最终结论,就随州茶,莫说与蜀茶、淮南茶、湖南茶相比,便是北方产的茶叶相比,也远远不如。若不是要给节帅留颜面,他们恐怕不会说得如此委婉,评价还要难听得多。

岑炳把这些话叫人记下来,再转述王延章,托后者想想办法。

可直到如今,他已回了随州大半月,王延章仍未回话。

莫不是没将此事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