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晚唐当军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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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建牙开府

吴讨袭不敢赴约,并无稀奇,若换了他来邀岑炳赴会,岑炳多半也会“抱病”。

世道艰辛,当以惜身为先。前年发生在上源驿的事,可是闹的动静不小,天下人皆耳闻,亦皆从中铭记教训。

但吴讨袭那些感激言辞,让岑炳甚是欣喜,足以说明吴讨袭并无敌对之意,哪怕被自己袭了黄陂,亦不敢招惹、唯愿与自己交好。

若要与谁为敌,那人自是越愚蠢越好;若临时选择与谁为友,那这“朋友”当是越明智越好。

吴讨袭这位“朋友”是明智的。

就他那点兵马,绝非敌手,何必来以卵击石,须知岑炳暂不与他为难,也只是瞧在黄州身后的淮南势力面上,暂留着他来充当双方中间的缓冲地带。

“朋友”明智,岑炳亦获利不小。吴讨袭惧怕他兴兵黄州,他亦不愿拿兵马陷进黄州。不只是规避过早与淮南为敌,也是因为襄州方向,预计过不了太久,将要调动人马……

为巩固双方友谊,岑炳尽量传达善意,教刘威自军中拿出些许钱帛粮米,又自黄陂大牢内提出所有黄州故旧,遣信使一并送往黄州。另附道,岑某自汝南来,今作客江北,时时有生分之感,今得与将军亲近,甚感欣慰,唯愿与将军友邻和睦,共治江北。

随后吴讨袭也遣人赠来黄州物产,言人陋物亦鄙,山野之物,还望大帅笑纳,并再叙友邻相处之意。

黄陂无忧,岑炳返程安州。

返程前,好言叮嘱吴宥新等黄陂官吏早做打算,择地修筑县城,以备不时之虞。

……

六月粟麦收,岑炳回随州。

朱武已先一步回随州,此番夺安州沔州,亦掠了不少钱帛,其中大半输往随州,其中又大半输往了他的船坞,继续伐料造船。他终于得空闲,自然得回去督察。

岑炳则以考察民生为主。

去年新分了田地,今年又推行新税法,不知成效如何。

先翻阅户曹账簿。

今岁随州各地收粟麦合计八万余石,官府课收六千余石。粟麦产出较往年翻了一倍不止,效果显著,但官府夏税所入则与往年相差不大,一来新税较随州旧税税额大幅降低,二来新税中地税丁税均一年一征,趁夏季大收缴纳地税丁税的只极少数。

王延章误以为岑炳不悦。

毕竟各地百姓具体收了多少粟麦,单凭账簿上的数字说服力不足,太容易造假,且官府媚上欺下一贯都会造假,随便添几个数字,断难查实……州府粮仓入多少粮,才是实实在在可见的,绝对假不了,也方能让岑炳信服。可偏偏粮仓所入与往年相差无几。

去年他先献治粟四策,被委以重任后,又得岑炳全力支持,买田分田、重建税法搞得轰轰烈烈,可最终结果却不如不改,若岑炳不满也在情理之中。

王延章解释道,夏收不如预期,原因有二。一则无水利工事,今岁春夏多大雨,淹没不少田地,加之近水处多良田,粮食减产不可避免。更主要的原因是民力不足,去年底大征兵一下征去两千多青壮,出征安州又征发上千民夫,随州百姓本耕种粗放,全靠着劳力和地力维持产出,劳力一去,产量自然下降。

王延章又与岑炳许诺,州府一再督促各地勤事农桑,也在设法教导百姓沃肥养田、更换农具……今岁秋收定会有个好结果。

他前后费力解释,其实岑炳并无不满,反道他受累了。

岑炳以为,只有民贫国亦贫,未有民富而国不富者,先要蓄养足民力,再徐图征收。官府征税,不过一两句话的事,方法多的是,关键是百姓家中是否储有可征之物,亦即民力是否富足。

岑炳另告知王延章,给他添了个新职事。

岑炳已授双旌双节,自当建牙开府,自选僚属。修筑节帅府一事暂不提,岑炳孤家寡人,又无家族兴旺,单一个随州衙府或安州府衙都太大了,尚需纳岑宝等亲兵同住,又何必再大兴土木,浪费人力物力。但授职选僚属之事可缓不得,部属们都眼巴巴盼着呢。

已授朱武节度副使,李季方为行军司马,吴自勉为节度判官,其余押牙、掌书记、支使、推官等职也一一分授,而孔目官一职专留以王延章,负责兵马粮秣调度。加之他安随两地治粟使兼安州户仓两曹参军职事,几乎一人掌控境内粮米。

岑炳如此安排,既便于战时粮秣筹集,也为着平时生产考虑。

王延章既掌粮米产出又掌粮米度支,如何量入为出,如何以出谋入,当有着更好的考量。

再说回夏收一事。

岑炳建议榜示各地百姓,可以粟麦抵充去岁所欠买田钱,如此既可充盈州府粮仓,亦可防止谷贱伤农。

王延章闻言吃了一惊。

一旁陪坐的柳脩业更是连连称奇,直道节帅未必有未卜先知之能。

因岑炳昨日方回随州,必不清楚随州当下民生现状。而这几日,最令王延章及柳脩业头疼之事,便是谷贱伤农。

今岁粟麦大收,百姓家用有余,随州地湿,不适宜长久存储,随州百姓亦无存储粮食的习惯,只有拿到草市上售卖或换取盐巴麻布等物。然而大量粮食涌入,导致粟麦价格大降,往常一斗麦子可换回十尺布,如今最多换五六尺。亦有商户趁此发财,低买高卖,进一步压低粟麦市价。

粟麦贱卖,不只让庶农吃亏,半年辛苦赚不来收入,从长远看,更会挫伤百姓种田的动力,遑论听官府教导更新农具,勤事生产。

如今岑炳方回随州,竟深知其弊,又只随意提出一法,由官府大量采购百姓手中粟麦,当可迎刃而解。

两人称赞不已,于岑炳而言却只是寻常。他学过历史,古代百姓最是可怜,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若有天灾人祸致年岁欠收,百姓衣食没有着落,唯卖儿鬻女度日;若天可怜见遇丰年,却又有谷贱伤农,亦享不了实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