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黑与白（5）
会议室里挤满了人。陆海涛粗略一瞥，看到了方桌边围着一些不同寻常的人，其中就有报纸上见到过的“戴汇琛博士”。你来了。雷蒙德用眼神示意陆海涛过去。
“这几位是四大家族派来辅助香港警署本次突击行动的专员。”雷蒙德转过身来：“而这位是警署本次突击行动的队长：陆海涛警督！”
“你好。”陆海涛依次和奇形怪状的人握手。对于这些人，奇形怪状已经是最好的形容词了……其中甚至还有几个来路不明的光头和尚。
“什么突击行动？”陆海涛小声问雷蒙德。雷蒙德转身打开了身后的放映机。
“线人传来的紧急消息，陆万水今晚会有所行动！”雷门德切换ppt，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类似于旅游宣传的图片。
“这是陆万水现在的位置，九龙湾的邮轮——维多利亚号，新义安红棍温斯顿的私人邮轮。”
“慢慢弄清楚陆万水的目的已来不及，拿不到证据也没办法，情况紧急，我方计划将陆万水先抓回来警局！”
军用运输机上，全副武装的陆海涛协同几个特警，和一堆怪胎面对面坐在一起。同样武装到牙齿的戴汇琛给陆海涛的小队介绍起了本次行动给予他们的特殊装备。
“你们手中额外拿到了一把特制手枪。这把手枪里面有七发子弹，前六发是足以杀死普通超能力者的，造价极为昂贵的高端军用螺旋弹；而最后一颗是我的最新研究成果——‘红晶弹’。”戴汇琛略带得意。
“面对高阶的超能力者，现有的子弹不能造成有效伤害。而注入了来自狮王的火元素能量的‘红晶弹’，能和超能力者的身体产生某种特殊反应，从而制造出足以摧毁方圆一百米所有事物的强力火元素爆炸！”
“也就是说，陆海涛警官，以及各位专员，你们手中这把手枪的最后一颗子弹，也既我们每个人的最后一张底牌。万一我们全军覆没，也没能阻止陆万水，那么就让他的尸骨永远留在九龙湾！”陆海涛莫名一阵心悸。他有些呆滞地看着手中的特制手枪。
身为搞理论研究的戴汇琛博士此时尽然一脸坚毅，全身觉醒的肌肉如海浪般轻轻拨动。他是如假包换的超人类。
陆海涛坚定地说：“我们的家人和朋友，会以我们为荣。”简单的话使得士气高涨，全副武装的战士们纷纷握紧了手中的长枪。运输机逐渐逼近灯火通明的“维多利亚号”邮轮。新义安似乎注意到了来者不善，几个岗哨黑帮成员纷纷举起火箭筒向运输机发射。
“行动！”陆海涛和戴汇琛带头跳出运输机。其余警员和战士有序地跟在他们身后。
运输机在他们身后裂成几束火光。
“喷射启动！”陆海涛命令道。
“喷射启动！！”其他战士们重复道，同时按下右侧大腿上的触控按钮，身后的特质背包随即迸射出耀眼的银色光束，推动着众人飞了起来。这是天眼家族的新一代喷射装置。漆黑夜空中，他们如同几十颗银色流星袭向巨型邮轮。
“敌人来袭！“邮轮甲板上警铃大作，数不清的黑帮成员纷纷拿起步枪开火。陆海涛等人很快便降落，手执枪械开始和黑帮成员展开对攻。豪华邮轮火光四起。这些暴徒料到他们的到来，召集大批人马对陆海涛进行着顽强的阻击。
“陆警官！”戴汇琛一边朝前方开火一边喊道，“我们两个去抓陆万水，这里交给他们！”
“你想怎么办？”陆海涛在火光中吼道。
戴汇琛挥动右臂向邮轮甲板轰了一拳。巨响过后，甲板上出现了一个大洞。
“走！”陆海涛心领神会，跟随戴汇琛跳入邮轮下层。
“掩护他们！！”其余人持续向甲板上的黑帮施加火力。两人收起长枪，在布满客房的邮轮内层依靠超能力横冲直撞，像两头野牛一般高歌猛进。装潢精美的各式套房顿时被撞出一个接一个的大洞。驻守在长廊的众多新义安暴徒始料未及。那两个似乎根本挡不住的人，像是疯了一般！
“他在最内层的总统套房！”戴汇琛边说边撞翻一群扑上来的新义安成员。
“我们直接冲过去！”两人残暴地将迎面而来的黑帮成员逐个打飞，径直向总统套房。撞碎一道又一道白墙，面前忽然出现了一片开阔地。有点恍惚的两人看着天花板上垂下的精美吊灯，一时间没缓过神。
“这里……就是总统套房？”他们对面的落地窗前，一个男人悠闲地喝着手中的咖啡。他身旁身着西装的壮汉们警惕地盯着破墙而入的两人。
“你们也挺有能耐的，闹出那么大的动静。”陆万水一脸戏谑的笑容。
“束手就擒吧，陆万水！”戴汇琛举起长枪。
“怎么，想抓我？”陆万水放下咖啡杯，站了起来。瞬息之间，陆万水身旁的黑帮大汉像导弹一样射了过来。这些陆万水的贴身侍卫，也是不可小觑的超能力者！
“超人类！”戴汇琛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握紧拳头。
“管他什么玩意儿！”陆海涛掏出别在腰间的特制手枪。1、2、3、4，强力螺旋弹豪不留情地将西装暴徒们全部爆头！陆海涛扭枪指向陆万水。
“现在如何？能乖乖和我们走了吧。”
陆万水似笑非笑地看着倒地的侍卫：“原来是有备而来……居然有能秒杀超能力者的热武器，不愧是有戴汇琛博士的作战小队……”
“那你们猜……这把武器能不能伤到我呢？”感到不妙的陆海涛迅速开枪“5！”陆海涛大吼道，高速螺旋弹撕开空气直接击中陆万水，却在他的皮肤表面硬生生停了下来！
两人懵了。
“陆万水……是高阶能力者？”陆海涛不敢置信。
“不可能！”戴汇琛坚定地摇摇头，“超能力数据库根本没有他的数据！”
“没找到未必没有啊……”陆万水轻轻叹了口气，“也不怪你们愚蠢，怪这个时代愚蠢……”
“我的能力不属于这个愚蠢世界。”
没时间听他废话了。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猛地发力暴起，从两侧杀向陆万水。只见陆万水双手开始隐约闪现光芒。
“黑暗荆棘！！”陆万水怒目圆瞪，不知何处出现的巨型黑色尖刺瞬间贯穿了两人胸膛。
“这……”重创的戴汇琛看着胸口上的大洞，不敢相信地用手试图接住喷射而出的鲜血。
陆海涛同样不堪重负地倒在地上。一刹那两名超能力精英失去了战斗能力。这就是超能力世界的法则，只有绝对实力才是经久不衰的硬通货。倒地的两人不甘心地看着一脸戏谑的陆万水。
“啧啧啧，真是可怜。”陆万水摇摇头，“瞧瞧你们的模样有多狼狈……”这时，一群西装暴徒走入总统套房。
“水哥，甲板上的警察已经全部搞定了，一个没留！”
听到这句话，地上的两人面如死灰。
陆万水吹着口哨，摇摇晃晃地走到戴汇琛身旁。
“尊敬的戴汇琛博士……”
“对于这个世界而言，你确实作出了众多卓越的贡献……”
“但是对于即将到来的黑暗时代而言，你却是一个不可被忽视的负担。”
“只好委屈你死在这里。”陆万水抬起右手。躺在地上的戴汇琛艰难扭头，用布满血丝的双眼看向陆海涛。下一秒，他的躯体被汹涌的黑色能量吞噬。
陆海涛看懂了他的眼神。
真遗憾，最终还是到了这个时候。他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掏出了腰腹间的特制手枪，对准了陆万水的眉心！
“6！！”一颗子弹打在陆万水头上。陆万水疑惑地看向陆海涛。
“……”就在即将打出红晶弹之时，最抗拒的那些黑暗回忆忽然不可控地尽数涌出。
“哥哥……”诡异的呼声在陆海涛脑海中回荡。
那个“7”，他居然怎么也喊不出来！陆万水笑着摇了摇头。
“我都说了你那些低级子弹没用。”说罢，他一脚踢开陆海涛手中的特制手枪。陆海涛万念俱灰，眼神变得空洞。他本有机会结束这一切，却被那一抹几乎微不可见的血缘情结阻止了！仅仅因为一刹那的犹豫，所有人的一切努力全部化作泡影。几个西装暴徒气势汹汹地围住陆海涛。
“水哥，把这个警察也杀了吧。”
“不必。事到如今，他做不了什么了。”陆万水转过身，摇了摇手，“我们该继续下一步了。”陆万水带着一帮人马向门外走去。
“对了，陆海涛。”陆万水回过头，“没有急事的话，不妨在这里再呆一会。等会有精彩的表演看哦。”陆海涛用灰色的目光注视着他们缓缓离开。他早该意识到的。就算过了这么久，那个人也依然是他的弟弟。他根本下不了手……雷蒙德那个笨蛋，完完全全是个笨蛋，居然找我来对付陆万水，这下好了，全盘皆输。躺在地上的陆海涛轻轻叹了口气。但是为什么……我下不了手呢……我的决心就如此一文不值吗……他陷入了无穷自责。
就算那个人是我弟弟，就算那个人是我最后的亲人，可是为了阻止他作恶，那座运输机上，那些曾经和他一起互相鼓劲过的勇士们……可是全都死掉了啊……
不知过了多久，陆海涛的气力稍许恢复。他挣扎着坐了起来，看着戴汇琛残缺的躯体出神。
“对不起了。”陆海涛淡淡地说着这苍白无力的四个字。
与残酷的邮轮厮杀成鲜明对比的是九龙湾不远处的中环商业区。这里挤满了前来领略香港繁华街景的游客。作为中国最顶级的商业地带之一，中环的人流量全年不衰，各色霓虹灯火从未熄灭。九龙湾边挤满了流连于河滨夜景的旅人，观赏美丽的维多利亚港。
“茄子！”几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欢乐地比着造型。帮忙拍照的路人认真的对焦，却发现了照片某处的一处黑影。众人纷纷向远处张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缓缓接近。
“那是著名的‘维多利亚号’邮轮！”某个导游向人们解释道。
“哇！！”旅客们纷纷拿起相机手机拍照。这样庞大的船只属实不多见。夜色朦胧中，他们并没注意一片狼藉的邮轮甲板。巨大的金属轰鸣声传来，邮轮停下，水平面上骤然缓缓升起一座诡异的钢铁平台，生生将整座邮轮托起。
导游傻眼了。他没听说香港旅游局安排过这种表演。邮轮庞大的前侧漆皮掉落，如一只巨型怪兽蜕皮。乌黑的邮轮内部，什么东西探了出来。河滨上，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慌。那是一根硕大无比的炮筒！
血红色的激光从炮筒中迸射而出，从他们头顶上方的高空划过，径直打在中环旁数百米高的狮子山上。
陆海涛努力维持平衡，通过破碎的窗户，他看清了眼前令人震撼的一幕。他身下这座正在剧烈震荡的邮轮，居然是一座大型激光炮！
你到底想干什么，陆万水……陆海涛看着射向狮子山的巨大血红色光束。狮子山的山体因高热的激光开始迅速融化。红黑色的岩石浆液从山顶缓缓流下。某种令人不安的能量开始源源不断地溢出。
心脏……黑暗……血液……
作为和陆万水拥有一样黑色童年的人，陆海涛在那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一切。他好像理解了陆万水口中的“黑暗”所代表的意义。陆万水那个家伙，在召唤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陆海涛挣扎着站起，他明白必须阻止这一切……而阻止这一切的方法，就是摧毁他脚底下的激光炮！他不是战神之子抑或是寒霜龙王那样的强大能力者，他没有摧毁整座邮轮的能力。
他想起了戴汇琛对“红晶弹”杀伤原理的概述。红晶弹所附带的元素能量会和超能力者的身体产生反应，制造出半径一百米的超强力火元素爆炸……陆海涛用右手捡起地上的特制手枪，对准自己的左臂，义无反顾地扣动了扳机。
他的最后一丝意识随着火光消逝殆尽。邮轮在剧烈的爆炸中支离破碎，骇人的血红色激光也随之中断。
蓝鲸大厦顶层，总裁办公室。陆万水看着远处火光中的邮轮，脸上露出了阴沉的表情。
“真是小瞧你了，陆海涛……”他身旁的西装暴徒们早已因突如其来的变故而乱作一团。
“水哥，怎么办……”
“慌什么。”陆万水重新露出戏谑笑容。
“虽然仪式被打断，但红魔的部分能量已经降临……”
“对付这个愚蠢的世界，已经足够了。”
*
（附）
好大的一座花园。
这里的植物向阳而生，拼命向天空的方向拉扯自己，长到上百米还不知足。爬到那些藤蔓的顶端颇费一番工夫。站在藤蔓的顶端，能看到云朵的雏形。
从前有一只小狮子，它梦想着冲上天与魔王战斗，可是它没有翅膀，于是只能向仙女求助。仙女说可以给予它翅膀，但是要剥夺它的尖牙和利爪，小狮子说剥夺了我的尖牙与利爪我和一只平庸的飞鸟一般，还怎么和魔王战斗呢？仙女说她无能为力。
天上的魔王肆虐人间，在天空中喷吐烈焰。小狮子看不下去了，要和仙女作交易。它的朋友站了出来，说它这是飞蛾扑火，小狮子说我本就是一只飞蛾扑火就扑火了吧，反正我忍受不了看着人间的疾苦什么也不做，我做不到像其他人一样呆愣愣地只关注自己的生活。我们还能做更多的事情，是么？
朋友说是。它支持小狮子，它对仙女说，这样吧，你剥夺我的尖牙和利爪，给它安上翅膀。小狮子说这怎么行，朋友说你的愿望也是我的愿望，你达成了愿望，我会开心。仙女最终答应了它们的请求，为小狮子安上翅膀。对了，小狮子是狮族的王子，往后的日子里人们称祂为银翼狮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