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风云十三诀（1）
【原来你也是超级英雄。】
大厅一角，白色西装的绅士在弹奏钢琴，悦耳的旋律如同河水在大厅内流淌，盛装出席的女士和先生们手握高脚杯沉浸其中。水晶舞台的中央，他们相继踏了上去，在冰蓝色的光芒里翩翩起舞。
“我们也去跳舞吧！”陈钰灵兴奋地说道。
“啊？跳舞……”黎浩宇面露难色。
“走吧走吧！”没有人能阻挡正在兴头上的陈钰灵。她拉着黎浩宇踏上冰蓝色的水晶舞台。这么严肃而正式的舞厅……黎浩宇满脸冷汗。救命，能不能让我快点离开这里……
“华尔兹会不会？”陈钰灵质问他。
“没听说过……”
“来来来很简单的我教你。”陈钰灵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
黎浩宇手抖。
“另一只手拉着我的手……对，就是这样，然后转起来！”陈钰灵指挥。
“什么呀……”黎浩宇小声抱怨，却还是老老实实根据女孩的指令跳着。他第一次和异性靠的那么近，脸不禁微微泛红。他们随着此起彼伏的舒缓音乐轻轻舞动。
“跳的很不错嘛！”陈钰灵难得夸赞他。
台下的林俊杰和李阳皓看呆了。那两人在耀眼的水晶舞池里，各着华丽盛装跳动双人华尔兹，仿佛置身于童话之中。女孩的淡黄色鲸骨裙在大海里摆动，男孩的深黑色西装吸收所有亮光，仿佛一面坚硬的风帆。
这就是童话，一篇发生于天外的童话。
在场的所有人也许都希望时间能静止于此，在这个满溢着欢乐和幸福的时刻，因为黑暗很快便将这些吞没了。
“小心！！”陈钰灵忽然一把将黎浩宇推开。所有人诧异时，一道光束从天而降，落在舞池某处。巨响过后，猛烈的火焰喷涌而出。黎浩宇心有余悸地看着自己方才站立的地方。那里已经变成了一个焦黑坑洞。
“钰灵姐姐！”他站起身来焦急喊道。
“我没事！”混乱中传来她的声音，“快躲，还没完呢！”她的话音刚落，十余道光束降落，豪华的舞池一片狼藉，冰蓝色的水晶装饰被轰击得粉碎；被击中的人更是躯体破碎，血肉横飞。黎浩宇没见过如此恐怖的场面，腿脚无力地瘫倒在地。他知道现在应该要跑，找个地方躲起来，但那些被激光射中而爆开的人体四射的鲜红色血液溅到他脸上时，他吓傻了。
“你在……你在发什么呆，快跑啊！！”林俊杰和李阳皓气喘吁吁地从混乱的人群中挤出，一左一右把黎浩宇架起来就跑。三个小孩在人堆里四处乱窜。天降激光还在继续，闪射的白光格外刺眼。大厅后知后觉地铺天盖闪烁红光和刺耳警报：“警告：遭遇袭击；警告，遭遇袭击……”
“什……什么情况？”被架着的黎浩宇疲软无力地问。
“你聋了？”林俊杰气喘吁吁地吐槽，“月球基地被袭击了！”
“袭……袭击？”黎浩宇大脑一片嘈杂，陈钰灵一脸严肃地和他说过的话重现于耳畔。
“你太不了解旧世界的法则了。一旦出了什么问题，你会死无葬身之地的，懂吗。”
死无葬身之地……
“起码先跑出这座宫殿吧？”李阳皓边跑边喊，“这里人员过于密集，就算是绝顶高手也施展不开！”
这语气似乎他就是那绝顶高手。
“说得对，我们快跑！”林俊杰附和。
“不行，我得先回去找陈钰灵！”黎浩宇猛地扭身挣脱两位伙伴的手，林俊杰李阳皓始料未及。
林俊杰愣在原地，目瞪口呆：“这货回去送死吗？”
“二货做事情都是这样完全不经过大脑思考的吧？”李阳皓冷汗直流。
“那我们怎么办？”林俊杰问。
“那……跟他一起回去咯？”李阳皓试探性地问。
“唉，走吧，我靠。坑队友的玩意儿。”两人对视一眼，双双掉头，逆着人群往回跑。
黎浩宇在人群里跌跌撞撞，不时被天降激光引发的冲击波炸飞。飞溅的玻璃碎片在他的躯体各处留下一道道血痕。他的脑子逐渐空白。四周恐慌的奔逃的人群、爆炸声和火光变成一帧一帧慢放的动画。他的脚步越来越沉重，呼吸越来越微弱。似乎意识马上就要被剥夺。
上下眼皮快要合上候，他看到了人群中的陈钰灵。她鲜亮的黄色长裙满是深棕色的尘土。
“钰灵姐姐！”已然精疲力竭的黎浩宇凭借潜意识吼出这四个字，全身上下为之抖擞起来。“你还没死真是太好了！”
“我可能死吗？”混乱中陈钰灵居然还来得及对他翻个白眼，“算你有点良心跑回来找我。”
这时候，李阳皓林俊杰同时赶到，看到二人没事，他们长舒一口气。
“快跑吧！”四人互相搀扶着在一片狼藉的大厅穿梭。
天降激光停了下来，支离破碎的宫殿已经岌岌可危，穹顶不时掉落大块碎石和玻璃碎屑，惨叫声仍在继续。大厅的入口就在不远处，人们争先恐后地往外面挤。
“和他们一起挤到猴年马月，我们跳窗！”陈钰灵指挥道。
跳……窗？林俊杰和李阳皓一脸问号。这座大厅的设计比较独特，长条形的窗户在距离地面大约十多米的地方。纵使已经是超人类，但对这种高度，除非是有壁虎属性。陈钰灵和黎浩宇对视一眼，默契地各自拉起一人向窗口飞去。
他们飞出大厅时，整座宫殿崩塌了。四人摔倒在草地上，呆滞地注视着这一幕。
“你……你还会飞？”林俊杰诧异地看着黎浩宇。
“我……我就是会飞，你咬我啊……”黎浩宇挣扎着从草地上爬起。
眼前是一片淡灰色的世界，灰色的草，灰色的湖，灰色的鸟和灰色的烟尘。一座座的山头上是一座座冒烟的废墟，，一条条破碎的鹅卵石道路上满是凌乱的焦土。
“怎么会这样……”黎浩宇鼻子一酸，泪水居然不争气地从眼眶里涌出。他感受到一种似曾相识的绝望，那种五彩斑斓变成一片死灰色的感觉。
“哭什么哭！”陈钰灵骂他，“先站起来！”
其他两个男生嫌弃地看着黎浩宇。
“对不起，钰灵姐姐，我……”黎浩宇用破烂的西装袖子使劲擦去泪水，“我……对不起……”
他的眼睛好像一个水槽，不管怎么擦，泪水就是不断流出来。他的哀伤好像一条流动的河，不管他怎么安慰自己，就是会不断涌入脑海，那片沉寂的灰色海洋。
“斯拉”一声，陈钰灵竟然把腿上的黄色长裙撕去，只剩下刚好过腰的长度，一双大长腿笔直屹立在草地上。
“先活着回地球，回家躲被窝里再慢慢哭吧，爱哭鬼！”陈钰灵捡起地上不知道是谁掉落的一根长矛扔给他。
“是……”黎浩宇擦着眼泪颤巍巍地接过长矛。陈钰灵从废墟里翻出三把短刀，分发给李阳皓和林俊杰，自己手上也拿一把。
“这是要大干一场的节奏吗？”林俊杰难掩心中兴奋。
“以防万一罢了。”陈钰灵甩了甩手上的短刀，“出发去找我的玛莎拉蒂，找到之后我们马上溜回地球。”
“哦……”林俊杰难掩心中失望。四人在灰色的烟尘里小心翼翼地前进。一路上四处是断壁残垣。许多幸存的人从废墟里爬起来，迷茫地注视四周后，只得加入四人的队伍当中，一起向烟尘外走去。
“刚才为什么哭，是怕死吗？”陈钰灵装作一脸轻蔑。
“也没有……怕死。只是看到这副场景，有种莫名的绝望感。”黎浩宇皱紧眉头说。
“绝望个毛线啊。你人现在活生生地站在这里，四肢健全，能跑能跳，有什么好绝望的？”陈钰灵骂道。
黎浩宇脑袋嗡嗡作响。不感到绝望的理由真的可以如此简单吗：四肢健全，能跑能跳……一行人继续前进，人群的前方却忽然骚乱起来。
“什么情况？”林俊杰和李阳皓踮起脚向前看。
“敌人来了！”陈钰灵举起短刀置于眉心处。她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浓厚杀气。听到她的话，走在他们附近的人慌了，纷纷手忙脚乱地举起武器。留给他们思考的时间并不多，很快站在他们前方不远处的人一排一排地倒下，喊杀声也逐渐清晰。
他们还看不清敌人，只能感觉到白森森的幻影在闪动。这种感觉极其诡异，仿佛瞳孔里出现了一条游动的白色蟒蛇。
“白骨兵！”陈钰灵喊道。周围的人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黎浩宇转头看向陈钰灵，发现她的脸上出现了罕见的恐慌神色。
“钰灵姐姐，白骨兵是什……”
“小心！”黎浩宇话音未落，陈钰灵忽然伸腿往他身后一踹。一声清脆的爆响后，似乎有几块硬东西砸到他的背上。他迟钝地扭身，一个足球大小的东西掉在他的怀里。黎浩宇看了一眼，差点没被吓死。一颗骷髅头。
身侧传来惨叫声。他们被白森森的骨架用尖锐的白色长锥刺穿心脏。人们终于看清了自己面对的敌人是什么：一大群白色的骷髅！
“什么鬼东西！”一个高大的男人恐惧间挥出重拳将一架骷髅的头骨打飞，那骷髅却并未停下来，继续挥出指骨间的利器将男人刺杀。
“不要攻击头部！打断它们的脊柱！”陈钰灵喊道。喊话间，她速挥手中短刀，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半圆，数具骷髅同时炸开。
黎浩宇本能一闪，拿起长矛向刺空的骷髅一戳，一道黄色亮光闪烁，骷髅从中碎裂。那道莫名其妙的亮光大概是星光家族的能力吧，黎浩宇没有时间多想。
“不要散开，聚在一起！”陈钰灵指焦急地指挥。黎浩宇闻言左顾右盼，却惊恐地发现林俊杰和李阳皓不见了。他们不会倒在地上，心脏已经被刺穿了吧？正迟疑间，不远处传来一阵怒吼，紧接着是一声巨响，天空中满是纷飞的白骨。正觉得那吼声有点耳熟，就听到有人怒喝：“敢挡你杰少的路？快快前来受死！
黎浩宇忽然听到后方传来几声尖叫，长着白色骨翼的士兵绕过阻挠他们的士兵，疯狂地扑向陈钰灵。陈钰灵手中的短刀越来越快，白色刀光汇聚成一个球。没有理智的白骨兵丝毫没有畏惧，反而争先恐后地撞在她刀上。
越来越多的白骨兵汇聚在她身旁。黎浩宇意识到不对劲，大喊道：“快来帮帮陈钰灵！”
他手持金色长矛向白骨士兵群发出攻击，可是却像是跌入了一面由白色骨头汇聚而成的海洋。他拼命向陈钰灵的方向靠近，金色的光点将一条条白骨碎裂。
“它们……是冲我来的……”陈钰灵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白骨堆里传出。“陈钰灵！”黎浩宇大喊道。
“走开，走开！不要过来……”陈钰灵的声音里出现罕见的绝望。
它们带着陈钰灵离去时，攻击众人的白骨兵也如潮水般退去。
黎浩宇看着陈钰灵消失的方向，大脑一片空白。
*
银河多耀眼
男孩躲在被窝里
澄澈的眼睛
看向窗外寂静的夜空
看那束光
那是很多年前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