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五道江公社一枝花
20日晚间的103.8频率吸引了往日三四倍的听众,核心原因就是因为前一天那首歌。
现在除了想听歌的年轻人之外,各个关心“大事件”进展的领导们,也在等着广播开播。
时间八点半。
随着一声开场音乐,喇叭里传出来一个洪亮的男中音:“听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这里是青年学习频道,欢迎您的再次收听。在这里首先播报一条信息,由于百大青年的评选活动如火如荼的开展,引领了今年的青年风潮。本台决定由今日起,正式开播【百大青年】广播版,时间是从明日起每日晚七点半到八点半,节目将以人物传记的方式,向大家介绍祖国的优秀青年。原定于本日播出的课程学习内容,推迟到晚九点半播出。现在,有请我们的故事讲述者,优秀的评书艺术表演者,单田方先生。”
“各位好啊,我在这里给大家作揖了,恭祝大家中秋和新年快乐...”
“单田方,你是不是走串台背错词儿了,这才8月20。”
“没有,我不是记性不好,是要打个提前量。俗话说,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我不得为了将来做准备么?”
“那也没您这样干的,时间还没到,准备个什么劲儿啊?”
“你这话可就说错了,我今天就给你介绍个人,让你知道知道,打好提前量的用处。”
“行啊,那可说好了,你要是讲的不对,剩那半包大前门得还我!”
往日里广播要么是严肃的新闻,要么是一成不变的戏曲。今天头一次听见有人在广播那头聊天打趣儿,听众们感觉很是新奇。
“我今儿说的人啊,叫郝冬梅。别人不知道这个名字,一中的老师肯定熟悉,这孩子呢,家里出了点事儿,一般老师都避讳着。有一天,她的一个亲戚到学校找她,就问看门的大爷。我找你们学校的郝冬梅,大爷您帮我叫一下。这看门的装糊涂,就回问【郝什么梅?】。亲戚以为老头耳背,就重复了一遍【郝-冬梅】。大爷接着装,【什么冬梅?】,亲戚以为自己嗓门不够大,于是又加大了声音,【郝-冬梅啊】。大爷心说这人不会看眼色呢,只能接着装【郝东什么】,亲戚都崩溃了,心说这人真聋【郝冬梅啊】。一看大爷还是动也不动,坐在小板凳上摇着扇子,这位亲戚只能说一句,【行了,您歇着吧,我自己找去】。大爷特别痛快的来了一句【好咧】。”
单老师这个开场是周助理强烈要求加上的,说百大青年跟评书不一样,得体现在对青年人的理解和同频上,于是就编了这么个段子。
这东西也不像相声,还能找个天桥儿练摊儿磨磨段子。单老师只能自己憋在屋里练了三十来遍,终于感觉找到点节奏了。
可这是演播室,并看不到听众的反应,他只能假装很受欢迎,接着往下面讲。
“话说回正题,为什么开头先说这么一段儿呢,因为这跟郝冬梅主动下乡有直接的关系。因为在城里受排挤,她虽然是家里的独生女儿,还是在69年申请了第一批知青下乡。话说那时候,小姑娘也就二十二三岁,家庭突遭变故,身边也没个亲戚朋友。也没有大学课上。很多如同她一样的高中生,就开始放纵自己,天天约着朋友胡天黑地去了。但郝冬梅不一样,她父母都是坚定的xxxx,自己也深受多年的爱国教育。别看不能考学了,暂时也没有工作可以安排,但是她可从没放下建设祖国的雄心壮志。这城里头没自己的机会,那就主动下乡呗....”
单老师讲了郝冬梅怎么客户学习农学知识,医疗卫生常识,以及深入了解本地农村的基础情况。就这样,到了69年,她被分派到了五道江大队支援农村建设。然后详细的描绘了她怎么融入当地,怎么建设当地,并且列举了五六段小故事,讲了因为城乡差异,造成的各种认知的改变。
故事娓娓道来,讲的又是切实发生在身边的事儿。听众们丝毫没感觉时间的流逝,一个小时就过去了。
“今年6月,郝冬梅再次荣获通江地区春耕先进个人,带领五道江拿到了先进集体。所以啊,这就是我说的,做事儿必须打好提前量。你看人家郝冬梅,通过积极准备,带着理论知识和一颗雄心下乡,和知青战友们一起改变了五道江的旧貌,换成了新时代的新颜。在这里,我仅代表我个人,发出向郝冬梅同志学习的倡议。无论何时,心系建设祖国,建设家乡的事业。无惧艰难险.......”
第一次讲,单老师怕说慢了耽误后面的节目,语速稍微快了一丁点。不过也还好,他还准备了好几条人物点评,掐着表把时间可丁可卯的用完了。
主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非常感谢单田方先生的讲述,在今晚帮我们认识了这样一位扎根乡村、建设乡村的时代青年,接下来...”
秉昆在一个工友安排的宿舍里写稿子呢,就听见走廊里传来一阵嚷嚷声。他支使还没睡下的赵立国出去看看,别是风纪组跑到这来抓人了。自己现在还不是现身的时候,那几封信,应该还没有抵达几位老总的书桌。
一会工友回来了,“周学长,没事儿。就是他们听广播的,今晚没听到歌曲,瞎叫唤呢。”
“那没事儿了,你先睡吧,我还差两篇儿就写完了,你别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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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通江市五道江的郝冬梅,还不知道自己又一次成了小叔子的道具。
不过有一个人得到消息的速度很快,那就是周秉义。毕竟吉春这边也是明副政x的辖区,在这还有一个办公驻地呢。这边的通信员也收听了今晚的广播,听着听着,他就觉得这个人名似乎特别耳熟。直到他瞅见墙上的合影,想起了领导的新人秘书。
广播听了一大半,他就拨通了盛京那边的电话,找到了周秉义。
“秉义,我是吉春的通信员小刘啊,我这听广播呢,给你听一耳朵.....”
风纪组的办公楼,老潘一连砸了好几样东西,把新换的搪瓷缸子也给粹了。
“这是什么?这是挑衅,这是目无王法,这是无所顾忌。找,给我找出来,我要把他们都扔进松花江里....”
“潘主任,查明白了。这个频段是归属吉春铁路局的,平时主要面对系统内使用。后来青年工人夜校的曲书记,搞了一个广播大学。从此以后,这个频段一早一晚两个小时,就开始播送夜大的学习课程了。这怎么抓人啊,咱们跟铁老大不是一个系统。别说抓人了,他们不同意,我们连进去搜查都不行。”
老潘彻底难受了,这几天干啥啥不顺。“你去通知家属领人吧,记得叮嘱一遍,不准再集会发传单了。”
副主任出去门,老潘卸下疲惫,直接瘫倒在凳子上。
这次到底是个什么对手啊,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