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人世间开始,改造窝囊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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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松花江酱油厂二厂

1972年的6月1号,儿童节这一天。

松花江酱油厂迎来了一个新的生命,那就是酱油二厂。

开工庆典的仪式非常隆重,省市工商、轻工、供销各个系统,都派了重要领导莅临。兄弟单位来了七八十个,以至于酱油厂的领导们,只能在剪彩舞台两侧站着。

蔡晓光的父亲,作为项目的推动者,站到了舞台的最中间。

站在台下的曹德宝问蔡晓光:“晓光哥,那边那个像外国人的是谁啊?”

蔡晓光:“他你不认识,没吃过秋林面包,喝过格瓦斯汽水么?”

曹德宝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秋林食品厂的厂长啊,咋这么像外国人呢?

仪式从讲话到剪彩,一共也就进行了三十多分钟。后面才是重头戏,一堆记者跟着,领导们要参观新厂房,新设备。

二厂还是在厂区里面,只是占了两个最大的车间,新修了一道矮墙隔开,挂了一个二厂的牌子。

新厂区除了全新的设备之外,重要的是秉昆订立的管理制度。

从地面行车指示,到工作动线,从流程操作,到品质检验。无不体现着,这是一个与老厂不同的风格。

秉昆作为向导,一路给领导和记者介绍工厂的各项创新举措,不时的还拉过来一个工人,表演岗位工作条例背诵。

还有一样,跟其他普通工厂不同,这里的工人都穿着鞋套戴、着帽子和口罩,进入原料区还要穿上一个白大褂。

等疑虑已经积累的差不多了,蔡叔叔按照提前的演练,把秉昆拉到记者面前。“你给我们讲讲吧,为什么要施行这么严格的卫生管理。”

秉昆小心的清了清嗓子:“首先,松花江酱油厂,是属于人民的酱油厂。人民的食品安全是关乎健康和生命的大事。作为食品生产厂,我们有责任确保产品的质量和安全,避免任何污染和中毒等事件的发生。严格的卫生管理可以有效地控制食品生产过程中的各种污染源,确保食品的纯净和安全......”

各个记者开始还瞧不起这个新厂长,毛还没长齐,肯定是靠关系上位的二代。可是,听他讲起套话来,不但流利,还很有格局。更为关键的是,贴心的给每个人提供了一份《松花江酱油厂二厂卫生管理规章制度》。有了这个,可省得记笔记了,回去直接对着抄就行。

参观之后,临走时秉昆还给每一位到场的嘉宾和记者,准备了一份别样的伴手礼。一整套的松花江酱油厂新系列产品。

蔡晓光也得了一套,但是他家住家吃,一时也用不上,就转手送给了曹德宝。

礼品包括了两瓶酱油,两瓶醋,一瓶料酒,一口袋味精。另外还附赠了一个带刻度的量勺,一个小塑料油壶。

按道理,这种级别的小事儿,也就能在报纸上登一个巴掌大的版块。

可奇怪的是,多家报纸,都推出了整版和半版,进行了长篇累牍的深入报道。尤其是狠夸了一顿酱油厂的卫生管理制度,对比那些异味难闻,苍蝇乱飞,脏水横流的食品厂,“松二”被夸得简直就是江辽大地上的一朵奇葩。

不到半个月,销售科的人告饶了。

最初他们是没信心,不愿意带着新品出去跑业务。后来是订单多了,他们还想照老样子吃拿卡要。到最后,订货的各单位,直接占据了销售科,抓着他们的脖领子要货。

可销售科不负责制定生产计划啊,酱油也不是从松花江里抽水就直接变出来的,生产需要时间周期。人家订货单位,个顶个的都比酱油厂牛气,要点好处可以,不给发货,那就直接揍你。

还不到月底,销售科老贾已经被揍了三回。他以前吃拿卡要是出了名的,一旦拿不到货,所有人都深信是他在搞鬼。

挨揍也没招,一厂就那点产量,作为复合调味的原材料受限,谁也多产不出来多余的酱油。

这时候秋林的老杨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他们可以贡献一条格瓦斯的生产线,简单改造后可以生产酱油原料。条件,把占股再提高5%!

这不是秉昆一个人就能答应的,现在企业实行二元制领导,大事还要通过全体领导班子表决。

大家都看到了新品的势头,这么干下去,年底福利,估计一人能发头猪。结果一投票,居然全体通过了,连个站出来反对的都没有。

时间转眼就到了夏天,新房子离着水沟特别近,苍蝇文字开始多起来了。

有一天李素华又在修补蚊帐,郑娟在旁边吃冰棍。

“闺女啊,你俩都这么长时间了,到底啥时候结婚啊。不是当老的说话不好听,你俩要是怀了孩子,可咋整啊?”

郑娟用茶缸子接着冰棍滴下来的水儿,保护着自己的裤子。嘴里含混的说到:“大娘,我这个身份,嫁给秉昆,不是给他招黑么...”

“那黑啥,你人又好,长得又漂亮。不就是家庭出身不好么,也不是你愿意的!”

郑娟也不敢把实话说出来。九虎十三鹰被抓以后,大檐帽找过她们家,让他们站出来指证倒卖白糖的事儿。可她们哪里敢啊,真要是往外咬人,估计都过不了夜,以前的同伙就得点了她们家房子。老太太后来没招了,带着恢复视力的小光明上了山。

她自己现在倒是没有什么黑案底,但保不齐外面还有知道自己底细的。如果结了婚,说不准有人就会把以前的事儿捅出去。

至于怀孕,她都努力快半年了,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知道是地不肥,还是种不行。

秉昆到了夏天,又开始骑他那台小摩托。突突突突的,离着老远就知道他要到家了。

郑娟放下冰棍迎出去,李素华气的把针线一扔。这俩孩子,哪有不结婚还天天在一起腻乎的,这要是出了事儿可咋整。

摩托车前面装了个车筐,里面放着两条一斤多沉的江鱼。

“哎呀,这是啥鱼啊,细长细长的?”

秉昆支好车子,拎起网兜。“你不是说没吃过三花五罗么,今天这个就是花参,晚上吃它!”

俩人手拉着手就进了厨房,老太太眼不见心不烦,上院子里侍弄菜去了。

春天的时候,她叨叨这新房子啥都好,就是没个种菜的地方。

转天周末,赶超和国庆就送了一车的木板子过来。俩人带着工人,不到中午吃饭,做了八个长条箱子。中午饭都没吃一口就走了。老太太还纳闷这东西咋种菜呢,下午曹德宝又来了,用销售科运输车给送来几十袋子山皮土。

秉昆说这个叫种植箱,好处就是种菜不用弯腰了。

她得在外面放哨盯着,万一要是来个串门的邻居,也能提前喊一嗓子。

父母总是有操不完的心,秉昆没能耐时,怕他挨熊受苦。看孩子出息了,又怕他犯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