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明代》：诘戎堂记

王澂

作者简介

王澂，字士登，上海松江人。明成祖永乐七年（1409）任浮梁知县。

原文

武以习而后可用，卒以稽[150]而后不至于靡国家之饷。诘戎[151]固为治之要也。然用兵之日则试之，数可幸无事则就于弛[152]。去之恐无以待仓卒之警；存之又不见有卫民之效。承乏[153]于斯者安可晏然[154]而已乎。澂至昌江之二年，见景德一隅占籍于伍者百人。向高皇帝定天下州县，设有常弁[155]以总之，寻[156]为前尹李公申请就汰矣。余此执干而支粮者[157]，属以司务之臣。然何可任其饮博[158]，悍然[159]杂处于民间而无所事事哉！适上台檄[160]澂更筦[161]陶政。因议郊外建堂，令在伍诸人列房于侧。隶司属者，月至其地阅其技力材勇，如都试[162]乡练之法。仍指旷土，俾其耕植，外加赏劝[163]。于是得西麓平冈千顷之际。筑址北埠，以面南野。而阅之者与就阅者有其所矣。旋咨于父老，知前此五六十年间于光[164]捍御昌南，与寇角逐转战弥年，皆不出陆冈二三十里之内。至于斩馘[165]夺帜，污血渍于磴苔涧棘，遗矛断镞往往拾于樵夫牧竖[166]者尤多。继为汤卫国提戈列帐，禽草窃，抚残庶之区。今幸万堵[167]就安，四郊无垒[168]。观此当年用武之地，不反为承平[169]奏绩[170]之地乎！顾《易》戒不虞[171]，《诗》试师干[172]，圣人为虑长也。要在从军者有可用之才，而食于伍者不致徒匮天庾[173]之粟而已矣！不然不用之以战胜，而用之以厉民。民见此辈如虎狼枭獍[174]，逡巡[175]匿走而不敢近，而乌在有以恃其力耶？堂成，题以“诘戎”。倘此伍不除诘之，固不可缓长民者[176]之责也。

简析

明代永乐年间，王澂任浮梁县令。见在伍士卒上百人，成天无所事事，悍然杂处于民间，饮酒纵博，于是便思考对策予以整治。在郊外修建一座诘戎堂，堂之侧建一列营房，让这些士卒安顿下来。令有司督促其进行军事训练，每月亲自检阅督责。另一方面，又划定一片旷土，让士卒们从事耕作，并实行奖励措施予以劝勉。这样一来，当年用武之地便变为承平奏绩之地。原先“徒匮天庾之粟”之辈便变为从军可用之才。这就是所谓“诘戎”之良苦用心。文章开篇即阐明诘戎的重要意义：“武以习而后可用，卒以稽而后不至于靡国家之饷。诘戎固为治之要也。”最后又指出：“倘此伍不除诘之，固不可缓长民者之责也。”首尾呼应，反复强调，充分体现了作者养兵卫民的从政理念与高度的责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