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钢铁大师群岛（下）
在铸造用的熔炉旁，在风箱的呼吸之间，这名名为拉纳克的年轻铁匠为埃阿斯讲述了近期钢铁大师群岛所发生的一切。
最近，阿萨海姆山脚下的芬里斯狼群暴躁而嗜血，它们在夜晚聚集并袭击山脚下的村落。
平常数量的芬里斯狼群已经能够对正常规模的部落造成相当程度的威胁，而数以百计的芬里斯狼足以摧毁数个大型部落，带来可怕的死亡与动荡。更何况其中还包含更加强大的黑鬃狼与雷狼。
芬里斯人自然不会坐以待毙，阿萨海姆山脚下的滕吉尔部落与科尔吉斯部落号召其他位于阿萨海姆的部落组成强大的联盟，用以对抗联合起来的芬里斯狼群。
但其中总有包含祸心与真正野蛮之人，他们借以联盟的名义率先组成团体，袭击周围的小型部落，人祸往往比天灾更甚。
在这种情况下，尚未组成的联盟威望一落千丈，还未完全成型就已经到了分崩离析的边缘。
钢铁大师群岛作为芬里斯上为数不多的永久性土地声名在外，有不少丧失家园的阿萨海姆流浪者正在向这里迁徙，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因为严寒而在半路就已经化作冰雕，但仍然有人能够幸运的抵达群岛。
铁匠们并非没有守卫，但他们也最多做到保护其他铁匠的安全，随着流浪者越来越多，他们分身乏术，最终不得不放弃守卫工作去保护他们自己的家人。
极寒期已经到来，而食物有限，流浪者们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捕猎，但即使是冰巨魔与芬里斯狼也已经将自己的身形隐匿于大雪之中。他们只能处于一个勉强活下的状态。
“等到极寒期过去，能够生存下来的流浪者才有机会重返阿萨海姆，而大多数人注定在这起人祸中失去生命。”
拉纳克的语气平静，似乎只是在叙述一个平常的故事，但谁都能听出来，这故事背后是难以接受的残忍事实。
“芬里斯现在需要真正的统一，至少阿萨海姆需要。”
拉纳克长叹一口气，继续拉动着风箱的手柄，溅出的火星向着埃阿斯与拉纳克扑来，二者不闪不避，极寒的威胁更甚于零星之火，如同故事中阿萨海姆现在的形势。
“那他们为什么要抢夺克拉肯之牙，这总不能说是用于食用，而且铁匠们也并不会用更加宝贵的食物去换取材料。”
拉纳克的目光看向被兽皮蒙上防止进风的石窗之外。
“二十里外，便是狼嘴，钢铁大师部落通向内湖唯一的港口，即使在极寒期，也仍然会有大型部落的船只来到此地，他们不接纳外来者，但会接受材料，如果你的克拉肯之牙被抢走，便会成为数百斤兽肉，足够他们活过极冬期。”
埃阿斯沉默，原来铁匠们的纵容并不是由于贪婪，而是出于慈悲，外来贸易之人会受到欺骗与攻击，而流浪者们同样有困境。没人告诉他们出于道德究竟该怎么做，他们只能在生存的最低条件下容许这种行为。
而且，在埃阿斯之前，没有前来交易锻造之人会步行前来，而且孤身一人携带重要材料，他是唯一的个例。
埃阿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在白天的暴怒中杀死了几人，因为他们携带着小型的匕首想要致他于死地。而大多数人仍然保留着他们自己最后的底线，没有使用任何武器。
在阿萨海姆的灾祸中，只有受害者。
“群岛上现在的流浪者约有多少人？”
“百数有余，而且在不断减少，在某个时间点就不会再减少了，有些铁匠愿意收留他们。”
“你将这克拉肯之牙锻造成型，大概要多长时间？”
“成型？我先问你，你是用什么方法将它的牙齿凿开取得这些齿髓的？”拉纳克苦笑。
埃阿斯挠了挠头，如果不用灵能他对克拉肯的牙齿毫无办法。
“看来你的部落有些秘密，我就先不追究，但我只能告诉你一点，按照你所规划的这柄武器的形状，在整个极寒期过后，它都只能有一个大致的雏形。”
埃阿斯起身打开门，狂风夹杂着暴雪立即顺着门缝涌进了拉纳克的铸造室，拉纳克一脚踹在埃阿斯的腿上：“你干什么？快把门关上。”
而埃阿斯只是一脸严肃的告诉拉纳克，自己要去打猎，找到猎物他会尽快返回。
拉纳克放下火钳，连忙开门追赶，但埃阿斯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漫天的暴雪之中。
“阿萨海姆的诸神在上，他发疯了？”
铸造锤落下，渐起火花，幽蓝的齿髓被反复敲打，不成型的根部终于出现了一个钝角。
埃阿斯爬上山峰，山体周围荒凉，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一片雪白，在这充满风暴的山间，雪崩和落石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他捏起一团雪塞进自己嘴里，刺骨的寒冷立即充满他的口腔，他甚至有一种想要咳嗽的冲动，但他坚持将它咽了下去。
基因侦测神经没有告诉他的大脑任何讯息。
埃阿斯已经在山间活动两天了，即使他数次使用大范围的心灵扫描，也没能从这片白雪中获得任何有用的情感残留。
芬里斯的大雪似乎能够将一切都遮蔽起来，如果所有的野兽窝在它们自己的山洞里，那埃阿斯确实束手无策，他只能寄希望于雪熊或者什么其他的生物出于生理上的需求在外活动一会。
不自然的巨大震动引起了埃阿斯的注意，他猜想可能是有什么东西滚落山崖了，但等到埃阿斯奔向震动附近的位置，却只看到山间出现了雪崩。
一阵失望，他准备继续歇息，却发现对面的山间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很显然，它是被雪崩从冬眠中惊醒了。
头部像是野牛，但角却像是麋鹿，埃阿斯并不知道它叫什么，但它显然就是此次捕猎行动的目标。
在拉纳克夜以继日的挥锤下，短剑的根部已经被他敲打出来，埃阿斯的离去让他心烦意乱，但他又感觉那名巨汉并不是在开玩笑。
拉纳克听到门外震天的吵闹声，他被从专心致志的锻造中拉回了现实。
远远望去，似乎有人扛着一头与他身形完全不匹配的巨大生物回到了部落中，所有围过去的人都只是敢靠近他而不敢接触他。
“他单人能扛起塞恩牛鹿？”
拉纳克完全无法相信他眼睛，他看见埃阿斯回来了，还带着他口中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