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胡赵之争
赵循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所以拉上了姜诺言和白起一起。
如果因为此事赵人和胡人关系恶劣的话,整个胡服骑射变法都会受到影响,甚至给那些反动派反扑的机会。
怎么把握住处理的力度,很关键,双方都需要顾及到。
与胡使发生冲突的是赵造,改传胡服的反对派之一。
演武场里面不缺马,姜诺言他们没多久就赶到了事发的胡人居所。
“让一让,循大夫来了,都让一让!”
胡人居所已经被看热闹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领路的士卒将铜锣敲得铛铛作响,吆喝着为赵循他们开道。
“妈的,官府的人来了,这些胡狼崽死定了。”
“就是,还敢在我们赵国撒野,打不死他们。”
“今天就拿这几个人开刀,以后再把他们给灭了!”
围观的群众见到赵循他们后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期待着自己的援军把这些胡人一个个都杀了才好。
“情况不妙啊,民愤已经起来了。”姜诺言在赵循耳旁低语,后者亦是眉头紧皱。
民众成群后,群体的情绪会大大影响个人判断力,而群体的情绪往往又是野蛮的,少智的,这也是为什么处理起来很难的原因。
进入内围,赵造还在和胡使对峙,在他身边是一堆带血的灰烬,丝绸烧焦的味道仍未完全散去。
他的情况不是很好,鼻梁软软地塌了下来,一只手无力地垂在腰间。
较为瘦弱的胡使就更惨了,一人被打得头破血流,一人被打得昏倒在地,被剩下几个胡使护在身后。
好在双方都还保持着最后的冷静,没有拔刀相向,不然今天是怎么也收不了场了。
见到同族兄弟赵循赶来,赵造往地上啐了口血水,再无顾忌,拔出剑面向胡使:“来啊,你们不是人多吗!”
他一步步地逼近胡使,胡使亦拔出剑对峙,但气势明显弱了几分,被逼得连连后退。
赵循见状,抢过士卒手上的铜锣,敲得震天响。
“都把刀剑给我放下,不然格杀勿论!”
赵造闻言,一脸茫然地望向赵循,胡使中的领头人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用眼神示意其他人放下刀剑。
“没听清吗?我说把剑放下!”赵循对赵造怒目而视,如雷般的声音传到了周围所有人的耳中。
“此时喝退群众,反而会加深胡赵之间的矛盾,不如将此事当着百姓的面解决了为好。”姜诺言小声提醒道,赵循亦点了点头,单手握住腰间的剑柄,走到了赵造的身边。
“此事因何人而起。”赵循问道。
“我!”赵造不服气地走到赵循身边,“我嫌他们的胡服脏,就一把火烧了,眼不见心不烦。”
胡人中的领头人听后,用生涩的中原话控诉道:“他不仅烧我们的衣服,还骂我们,我这两位手下跟他打了起来。”
说完,侧开身子指了指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两个胡人,望向赵循:“我们虽是胡人,但也懂得两国之间的使节礼仪,请大官人给我们一个交代!”
“给你交代,给你个蛋!”
“就是,跟胡狗多说什么,砍了就是!”
“砍了他们!”
领头的胡人说完,周围的民众又扯着嗓子大喊道。
赵循望向姜诺言,姜诺言心领神会,面向群众和蔼地说道:“大家不要着急,我们会拿出一个满意答复给大家的。”
“拿出个屁,你们都允许穿胡服了,以后是不是要让胡人当官了啊。”
人群中的一个刺头看热闹不嫌事大,试图煽起群众的愤怒。
姜诺言给白起使了个眼色,让他去抓那个刺头,同时安抚起群众来。
“大家听我说,胡人之所以来赵国,是大王让他们给我们来送东西的。”
“大家都知道,现在城外在举行选拔,那选拔用的马都是胡人孝敬给赵国的,所以大家放心,这赵国永远是赵人的赵国!”
群众听到胡人是来求饶的,情绪明显好了一些,但还是有人不悦地反驳道:“既然胡人这么差,为什么又要推行胡服!”
姜诺言没去寻找提出问题的人,继续解释道:“这胡服,其实就是在我们现有的衣服上改良一下,大家想想,咱们干活打仗的时候不也没穿得端端正正吗?还不是裹起个裤衩穿着短袖就干活了。”
“你们想想,干活的时候是不是一不小心就漏光了,但胡服就是这一点好,不容易漏光,你们说,是光腚好还是遮着好啊。”
“提倡大家穿胡服,也是为了让大家干活打仗更方便,不是说胡人就比我们高一等了。”
百姓闻言,不少人尴尬地笑起来。
现在流行的裤子没有裤裆,也就是开裆裤,确实容易走光被人笑话,听了姜诺言一席话,不少农家的汉子都在心里面渐渐接受了胡服。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这点羞耻心还是有的。
见到姜诺言这个官比较好说话,有人鼓起勇气,说道:“这位大夫,但那胡人打人了啊,我觉得我们还是得砍了他们。”
此时的赵循问清了事情原委,笑着走到了姜诺言身旁,朝着群众说道:“砍不得。”
“为什么!”不少群众问道。
“大家想想,这些胡人是来给我们送东西赔礼道歉的,我们不能不讲理连来道歉的人都砍吧。”
“而且大家也都能看见,挑事的胡人已经被打在地上起不来了。”
“如果我们现在仗着人多势众砍了他们,这说出去也不好听,但若是就此作罢,一赵对五胡的威名可就传出去了,你们说,是砍了好还是不砍好!”
群众听后,沉默不语,过了良久,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才拄着拐杖慢慢走到人群中间。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咱们在战场上都不怕匈奴,还在意这些小事干嘛!都散了,去看看自家的汉子被选中没有才是正事!”
这位老者显然在附近极有威望,一番话过后周围的群众如醍醐灌顶一般各自散去了。
姜诺言和赵循对老者抱拳道谢,开始处理起剩下的事。
“姜大哥,就是这人多嘴!”
待人散后,压着一名油腻中年人的白起才出现在了姜诺言视野中。
“嗯,是你?”赵循皱着眉头说道。
“赵兄认识此人?”
“嗯,这人是张家的管家。”
“那个张总商?”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