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73.少年（2）
在夜之城出生后有父母的人很少，多数的原生人类都是从孤儿院长大的。
当爹妈的垃圾人为了爽一爽就不爱戴那玩意，搞出孩子了就扔掉。
为什么不打掉呢？一是因为伤身体，二是因为他们都忙着打炮磕药，没时间做检查。就算有了孕吐，他们也分不清是喝酒喝的还是怎么回事。
等孩子在肚子里成长一些后，按照夜之城的法律就不能堕胎了，此时堕胎会按杀人处理。与其花钱去找义体医生堕胎，不如去孤儿院，人家会免费的帮你把孩子在没发育完成的时候就从肚子里拿出来，转移到机器里培养。后续的养孩子的费用就不用你考虑了，你留个姓名就可以走了。
这是夜之城的政策之一，为的是维持足够的牛马给他们剥削。
丽塔和她弟弟，就是被父母抛弃进孤儿院的。他们不是一起进去的，但管理人员会在她父母又扔掉一个孩子后，跑来告诉丽塔，你有弟弟了。然后只要众孤儿有人成年后，后续由畜牲父母造出来的“弟弟”或“妹妹”会被直接送到已经成年的孩子那，交给他扶养。不过也不必太担心，因为这种天天乱搞的父母都活不久的，不会有那么多弟弟妹妹给你。
眼前的这个少年八成也是这样。
这少年穿了一条很简朴的黑色宽松长裤，还有白色背心。
李润泽看着地上的少年，问维克多：“现在怎么办？”
“你是酒保，你来决定吧。反正如果那个死了的人没说谎，这孩子八成是要蹲监狱了。他还有个‘病重的’姐姐要照顾？那这死了的人估计就是那种专门欺负新手佣兵的人。”
前面说过了，夜之城的人有收入的人很少，要是得了重病，那得背负巨债了。慢慢还肯定是不行的，唯一救下家人的希望，就是自己去贷款改造义体，当佣兵。做那个容易掉脑袋但是门槛低的活，才能有足够的钱供养医院里的家人。
虽然李润泽这个酒保的工作门槛也不高，但这是有列维的推荐才拿到的工作。
这少年应该就是自小和姐姐相依为命的那种，姐姐重病了，只好他来挑担子。贷款买义体，然后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做佣兵，最后因为社会经验不足被夜之城的赖子给耍了。
是个好孩子啊，也是个可怜孩子，这么没了就可惜了。
李润泽心中有点难受，这种悲剧在夜之城天天都有。自己也管不过来……不过话也不能这么说，碰上了就帮一把嘛。
“如果我这样呢？”李润泽从大衣里掏出了一只手枪。
老维马上就明白了，在别人来看戏的必经之路上堵着，又递给了李润泽一块小白布。
李润泽也会意了，拿着这块非常细腻的小白布把自己的指纹擦掉，然后隔着白布握着枪，把枪塞到地上的那个人手里，伪装成火并。
按照夜之城的法律，火并杀人不犯法，这少年就能脱罪了。
李润泽还是有点心疼自己的爱枪的，他又用白布把枪提起来，把里面的子弹又卸了点出来，然后重新塞了回去。
他又拜托老维守在这，自己上楼找威尔斯太太说明情况，让她把监控也删了。
威尔斯太太听说后很满意：“我就说我没有看错你，在海伍德，家人是无可动摇的第一位。你虽然不是海伍德人，但是你绝对有资格成为一个海伍德。”老太太直接就把监控删了。
李润泽又折反回二楼，把少年的枪给缴了，然后又把他拖到库房里平躺着，让老维把他叫醒。
老维转身去拿吧台上的急救箱，准备给他来一针。李润泽趁着空挡试着掐他人中，结果真给掐醒了。当然掐人中不能随便用，要是患者想吐或者呼吸不畅，你掐人中反而容易把他憋死。
少年还是有点迷糊，撑着坐起来后，大脑宕机了一会。呆呆的看着李润泽，看到老维也提着急救箱回来后，他神色才有了变化。
老维笑呵呵的开口：“呦，这么快就自己醒了？身体素质不错嘛。”
“可不是，是我给他弄醒的。”李润泽说了一句后，也盘着腿坐到少年对面，居高临下的话会让少年的心里不舒服。
“啊？怎么做的？”老维有些惊讶。
李润泽用自己给他演示了一下掐人中的动作。
“刺激神经系统吗？这个有点意思啊。”老维也蹲下身子来，看着少年。
“你是酒保吗？”少年看向李润泽，他的声音还是有些颤抖。
李润泽看着他，想起了刚杀人的自己，这孩子比自己坚强多了，果然夜之城人杰地灵。
“不用怕，我们帮你摆平了，你不会进监狱了。但是钱估计也是没有了。”李润泽开口了。
少年陷入了沉默，低着头，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脚尖。
李润泽看着沉默的少年，轻声说：“事已至此，喝点什么吧，我请你。”
“他不能喝酒，应该是轻度的脑震荡，喝酒会加剧症状。”老维补充了一下。
李润泽“哦”了一下，接着说：“那就饮料吧，柠檬水？”
少年不做言语，李润泽就起身去吧台调制，留老维和他聊。
夜之城也不是所有的有机食物都被断绝了，之前世界上流行过一种大瘟疫，把八成的有机食品都搞死了。人们为了生存下去，只能全面投向合成食品。
但美国却因为及时的隔离逃过一劫，所以美国在那之后成了世界上最大的农产品和肉类出口国。而早就掌握食品合成技术的美国企业一下赚的盆满钵满。
有人说是美国的企业控制政府研制出的瘟疫，就是为了牟利。其实还真有可能，被企业绑架政府是这种制度下的最终结果，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之前李润泽一直有个误解，就是夜之城没有有机食品可以吃。
但其实在夜之城里，有很多蔬菜都能不费什么力气的搞到，而且都不贵。什么柠檬、香菜、百里香、洋葱、葱花、大蒜、辣椒那些乱七八糟的，开餐馆的都能比较轻松的搞到手，就是品质差了点。肉类也能搞到，但基本都是合成肉，七成真的真肉已经是“轻奢食品”了。
自从那一次瘟疫后，全球的美食大发展进度直接被拦腰打断。不是夜之城的中餐不正宗，是全世界的餐馆都差不多一样难吃。夜之城合成食品多是因为他方便，自己想做饭也是不难的。
李润泽搞了点柠檬、冰块、甜苏打水，端了一大杯柠檬水回来，放到了少年身边。
少年的眼神明显灵动了不少，看来是清醒了。他像大多数夜之城市民一样，犹豫了一下，然后还是没顶住免费饮料的诱惑。
李润泽看着低头喝饮料的少年，眉头多了点同情。哪怕他装的再成熟，本质也是个孩子而已。
这该死的世道啊……
“你还有个姐姐？”李润泽轻轻开口。
少年端着杯子，点了点头。
“二楼那个死人，你俩是合伙人吧。”
少年又点了点头。
“我把自己的枪塞到了他的手上，现在你俩算是火并，你可以脱罪了。”
少年抬起头来，眼神微亮，有些惊讶的神色在脸上。
老维摇了摇头，还是不够成熟。一个成熟的人会马上在心里追问，代价是什么。看他的神色，应该是还没想到这。
少年惊讶一会后，才想到这个问题，神色一变：“你为什么要帮我？”
“你应该早点想到这层的，孩子。而且一个佣兵应该无时无刻不忘记自己的枪。”老维把少年的枪还给了他，当然子弹早退掉了。
看着少年接过枪后完全没察觉到重量不对，老维已经在心里肯定这就是自己说的那种情况了。
“谁知道呢？因为我是个好人？”李润泽轻笑一声。
“你还真是！”老维接了一句，然后又对少年说：“成熟的佣兵，应该在拿到枪后先对着我们。”
他就像一个老父亲一样教导着少年。
“那我不就是持枪的威胁了吗？你们是不是就能根据法律合法杀死我了。”少年想到了这层。
给老维两人都听乐了，这孩子真是夜之城长出来的吗？
“你不对着我们，我们也能杀了你然后告诉警察是你先用枪指着我们的。”老维又开口教导着。
少年闻言犹犹豫豫的举起了枪。
李润泽看不下去了：“算了吧，你就不是干佣兵的料。就你这样，拿不着钱都算好的，你都容易被人卖进黑窑子里。”
“但我需要钱啊！我的义体，我的姐姐，都得我来供！”少年的声音大了点，脸上全是无助和悲伤。
李润泽也生出了帮他一把的念头，没办法，谁让自己就是烂好人呢。说到底，自己也算半个孩子，天真的要命。
他早就有个想法了。
前世很多美国的这种酒吧都会兼职餐馆的业务，你可以在前台点一份酒，也可以在前台点一份饭菜，然后自己端着去别处吃。
那还有个后厨，总是闲置着，太可惜了。
“我有个主意。”这句话是老维说的，有些出乎李润泽的预料。
“我缺一个助手，有时候救治病人容易人手不足。再帮我打扫打扫那个小破屋子，跑跑腿，要是还能和老头子我说说话就更好了。”老维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很难看出到底是出于帮扶的目的，还是确有其事。
李润泽向他看去，老维也看向李润泽，开口道：“你知道的，我对物质没有那么多追求，到了我这个年纪的人多半都死了，没死的也都看淡了。”
他又看向少年：“2000€一个月，我能给这么多。”
少年有些心动，他这个半吊子佣兵一个月下来几乎是一个活都接不着。
2000€的话，先把每个月1000€的治疗费交上，再把每个月500€的义体贷款还上半年，再节俭一点……找个桥洞子住着，生存下去足够了。
少年努力的站起身来，对着老维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