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所以才说你蠢啊
“看来是出大事了!”
望着从四方汇聚而来鲜血长河,姜奕的神识终于感知到了四周的变化,空间已经被完全封锁。
是大阵!
而且不是重明界的神纹大阵,虽然常说殊途同归,但体系不同,想要破解的难度自然也就更高,如果是暴力破解,那就另当别论了。
“你鲁氏的防护大阵呢?”不少人都看向了鲁崇,既然不是重明界的神纹大阵,那就很可能是异界之敌,但为什么鲁氏的神纹大阵没有升起与之对抗呢?这里可是鲁氏庄园啊!
“这还用问吗,现在都没开出来,肯定是被破坏了啊!”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或者说有谁擅长破阵的?”
此时所有人的酒都醒了,纷纷议论起来,这大阵一看就很凶,在不了解的情况下乱走可能更危险。
“等吧,与其我们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不如老实地等长辈来找。”姜奕拍了拍缩在他身边的妹妹,周围的血腥气越发的重了,已经开始慢慢地侵蚀他们的身体,那不时传出的阵阵剑鸣声更是动摇起他们的心神。
他虽然懂一些阵法知识,但面对这等规模,又不同体系的大阵,也是无从着手。
这趟下山还真是意外连连啊!
“也只能如此了。”
“让低境界的师弟师妹集在中间,我等守在外围,也能为他们挡下几分侵蚀之力。”
说话间,原本挂在半空的血河席卷而下,淹没了整座鲁氏庄园,鲜血仍然源源不断的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姜奕提着小丫头立于血河之上,姜淼淼只有四品,无法做到御气飞行,不止是她,这梅园中还有不少跟着长辈出来见世面的年轻弟子也只有四品,有被师兄师姐带着躲过一劫的,也有救援不及直接被血河吞噬的。
血河在下,万剑悬空!
“大哥!”姜淼淼小小的身子有些颤抖,她哪见过这种场面啊,只有感受着大哥的存在才能将心中的恐惧驱散一分。
“别怕,有大哥在,不会有事的!”姜奕故作镇定,虽然他心中同样十分紧张,但却不能表现出来,否则那样妹妹只会更怕。
姜奕从储物袋中取出了几件材料,单手唤火,迅速将之熔炼,转眼便成了一支有些丑陋的发簪,这发簪只有一个功用,那便是御气飞行。
姜奕将发簪插在了妹妹的发丝间,他必须考虑之后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他是没办法带人施展火遁的,姜淼淼只要能飞,就算飞不快,哪怕是只能滞空也能多一分安全保障。
“那人是谁?”
“鲁老祖不会败吧?”
天边,两道人影一次又一次的碰撞在一起,一个正是绝水城的最强者,熔神境巅峰的鲁安平,另一个无人认识,但却能与鲁安平平分秋色。
“老祖是绝对不会败的!!”鲁崇大声吼道,两眼死死地盯着天边的大战,在他心中,老祖是无敌的,绝对绝对不可能败。
两人的大战引得原本只是缓缓流淌的血河顿时剧烈地翻涌起来,一道道亡魂的身影在血河中哀嚎着,与空中的剑鸣相交,宛如一道道利箭般刺向众人的灵魂,顿时有人被这索命的亡音震得七窍流血,连惨叫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便直接死去。
“鲁崇,冷静点,展开你的武意,清理一下四周。”林啸看一眼被他提在手中,原本一脸劫后余生,满脸庆幸的师弟,现在已经是一脸惊恐,七窍流血地死去。
林啸一脸沉痛地轻开了手,任由尸体坠向下方的滚滚血河,实力不够,又没有灵魂防护宝具,在这种危局下根本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鲁崇的武意【破晓】代表着光明,在这种时候希望能有些作用吧。
鲁崇收拢了心绪,全身猛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光芒刺破了周围的黑暗,光芒照耀在了血河中的亡魂身上,亡魂发出了无声的吼叫,但也无济于事,纷纷消融。
三圣宗几个修【皓月】的弟子也纷纷展开武意,道道月华洒落,净化着那自血河中升腾而起的腐蚀气息。
元宝宗的弟子更是早就在默默地施展着【鸿运】,以他们的能力还无法引导事件的走向,只能尽全力将此地的几个最高战力的状态推至更高,以提升众人活命的机会。
“太多了!”鲁崇咬着牙全力绽放自己的力量,【破晓】所带来的光明确实能有效地针对血河中的亡魂,但他掌握的终究只是武意雏形,面对下方那仿佛无穷无尽的亡魂,显得杯水车薪。
这一刻,姜奕也果断出手,血河翻涌的浪涛被大火点燃,血与火交织,火焰被淹灭,血水被蒸发,于浪涛中沉浮的亡魂顿时宛如坠入了火山地狱,同血水一起被蒸发。
其它人也都纷纷出手,看似成果斐然,但对于滚滚血河不过只是沧海一粟罢了,这样的结果不免让人心生绝望。
“要不我们还是走吧,离开这里再说。”
“往哪里走?走不出大阵,哪里都一样!”
“可呆在这里早晚都是死,宗门的长辈到现在都没有过来,怕是……怕是……”
最先崩溃的是无痕宗的一名四品少年,他死死地抱着唐陵的左臂大哭出声,并不是唐陵救了他,而是他之前机灵,见事不对立即抱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闭嘴!”左臂上的挂件崩溃大哭,那丑陋的模样让唐陵的心情更加烦躁,之前不过是碍于同门的情面才没有将其扔出去,怒发冲冠之下直接左臂一挥,随着一声惨叫,耳边终于清静了。
四周的人见后皆是脸色一变,特别是那些本就没有自保能力的四品武者,更是吓得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其余无痕宗之人皆是一脸难以置信。
“唐师兄?”
愤怒之后的唐陵也终于冷静了下来,但事已至此,再多的解释也是无用,当下最重要的是活着!
“我速度最快,我去寻宗门长辈,你们在这里多加小心。”
唐陵在去留之间果断选择了走,他失手杀了同门,与其继续留在这里互相猜忌不如相信自己,他速度快,又有九阶宝甲傍身,去寻宗门长辈远强过在这里带着一群累赘上演什么同门情深的戏码。
打定主意的唐陵也不管其它人怎么想,身体已经化作一缕清风消失不见。
“唐师兄,我们同你一起!”无痕宗之人对视一眼,又有两人高喊一声化风消失,这做派着实令人不齿,以【风过了无痕】的速度,这时候喊哪可能听得到啊。
其它人则选择了留下来,他们没有【风过了无痕】的极速,加之对未知的恐惧,抱团能让他们多一分安全感。至于宝树皇朝的任太子一行,就更没有选择的资格了,他们连一品强者都没有。
“这唐陵心胸狭隘,自私自利,偏生平日里又装出一副尊敬长辈,友爱同门的样子,令人作呕!”庞天云不屑地啐了一口。
灵州与鹭州相邻,两大上门就算明面上相亲相爱,但私下里为了利益各种摩擦不断,三圣宗鄙视无痕宗更是寻常,更何况庞天云并没有说错。
梅园中的人看似如之前一般同心同力,但彼此之间早已生出了道道嫌隙,唐陵虽然只是挥手扔了一个靠他才能活着的累赘,但在这种绝望死地,很难说会不会有人背后捅刀,所以还是谨慎些为妙。
……
一众熔神拖着鲁南山出了琼花台,但他们很清楚,不破除血河剑阵,他们根本走不出鲁氏庄园,更别说逃离绝水城了。
鲁长歌既然敢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举,那必然所有依仗,恐怕鲁安平……
更何况鲁长歌根本不可能凭一己之力布下血河剑阵,他肯定有剑域的帮手,此时的绝水城中怕是绝大多数的人都已经被祭阵了。
“你鲁氏的大阵核心在哪里?”
“别发蠢了,鲁长歌已经叛界,他必死!现在只有想办法修复你鲁氏的防护大阵,以阵对阵,我们才有可能快速破开血河剑阵!”见鲁南山仍然一副精神恍惚木然的样子,兰曲觞直接一耳光扇了过去,他现在哪里还不明白,风都塞的乱象根本就不是什么掩护剑域强者跨界,而是为了吸引三圣宗的目光,掩护绝水城中的谋划。
但还有一点他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要刺杀姜奕?
不过现在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他原本已经打定主意,后天便返回双塔山,居然还是没能躲过这一劫。
“跟……跟我来。”回过神的鲁南山哪还有一分熔神强者的样子,好在他还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为了鲁氏血脉不灭绝,他这个还未上任的家主必须做些什么。
但没等众人飞出多远,一道人影自高空之上的重重剑影中走了出来。
“诸位就不能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看完这场精彩的表演吗?这可是老头子我花百年时间写下的剧本啊。”
老头穿着一身脏兮兮的麻衣,花白的头发也没有打理,乱得像是一个鸡窝,满脸褶皱,一口黄牙,腰间挂着一个褐皮葫芦,跟乞丐没什么两样。
“血剑宗,东郭甫!你居然没死!!”看着来人,历长老顿时双眼发红,额头青筋暴起,浑身杀意升腾,每一个字里都夹杂着无尽的愤怒与仇恨。
“哟,居然还有人认识老头子我,你是谁?”东郭甫有些意外,他隐藏在重明界已经超过两百年了,居然还有人能一眼识破他的身份。
“三圣宗历卓非!”
“完全没印象。”东郭甫摇了摇头,抓起腰间的葫芦喝了一口。
“一百二十年前,断剑谷。”历长老的武意在周围激荡开来,心底的仇恨难以压抑,只是他不明白,眼前这个人为什么会活着!
“哦,你不会是风文菁的徒弟吧?”东郭甫短暂的回忆后笑了起来,用看蝼蚁般的目光打量起历卓非来。
“对对对,我记起来了,当年我将风文菁那个女人万剑凌迟,我也受了很重的伤,她身边还跟着一个愚蠢的小鬼,那个小鬼不会就是你吧?”
“为什么,我已经将你的头颅斩下,尸体碾碎,为什么你会没死!!”历卓非怒吼道,他不明白,当年他明明已经亲手将这个恶魔碎尸万段,为什么这个当年宛如他梦魇一般的恶魔会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为什么!
“哈哈,所以才说你蠢啊,当年你不过区区二品武者,连被我碾死的资格都没有,你凭什么认为你斩下的就是我的头颅?碾碎的就是我的身体?”东郭甫面露嘲讽之色,抓起葫芦又喝了一口。
“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如果当时你有能力杀我,还会选择在我一个小小二品武者面前假死?”历卓非悲愤无比,被欺骗了吗?血剑宗的剑意虽然并不擅长操纵对手,但当年他跟这个恶魔之间的实力差距太大太大了。
“是又如何?当年你师尊想要拉上我同归于尽,最后却被我万剑凌迟,真是惨啊,好端端一绝世佳人,最后却只剩下一堆烂肉,而身为弟子的你,却连为她手刃垂死之敌都做不到。”东郭甫言语诛心,那个女人确实厉害,可惜太高傲了,当时一战给他留下的伤势可是养了近百年才痊愈。
至于她的弟子……还是如当年一样废物,不过正好可以让他缅怀一下往昔,打发打发时间。
听着东郭甫的话,历卓非的脑海中也再次浮现出师尊的容颜,浮现出他年少时的种种,单纯、无知、快乐,直到断剑谷一战将这些全部撕碎,无尽的血色成了他一生的梦魇。
原本他以为自己亲手手刃仇敌后,便已经从梦魇中走了出来,但当那张刻入骨髓中的脸再次出现时,他终于明白了,这百年来他一直只是自欺欺人,他从来不敢回忆断剑谷,更不敢回忆师尊的样子,他将二十岁前的一切都封印在了记忆角落,不敢去触碰。
直到这一刻,梦魇再临!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