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周大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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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反击开始

来俊臣察觉到自己的情绪被牵引,忽然哑然失笑,又重新坐下露出嘲弄的神色。

“小子,混淆视听没有用,打乱我的思路也没有用,不急着回答刚才的问题,按照我的思路,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你答什么我便差人去确认什么,游戏重新开始!”

裴武恢复镇定,在来俊臣、全曹等人的注视下,脱掉衣物逐层将之垫在瓮底,全身赤裸的倚靠在不断升温的瓮璧上。

他闭上眼睛,深呼吸使自己的气息平静下来,整座神都顿时在他的脑海中拔地而起,如同空间几何立体图,在上帝视角一展无余,各个坊门的位置如同密密麻麻的符文一般飞快贴到属于它的方位。

他前世曾代表着学校参加超级大脑,虽然没有走到决赛,但是让他养成搭建记忆迷宫的习惯。

整座神都城对应天界三垣,皇城为紫薇垣,洛北为太微垣,洛南为天市垣,而在神都城西侧的西苑则象征着天界瑶池,正南是伊阙敦煌莫高窟。洛河上的最出名的三桥对应了黄道、天津、星津三星,至高无上的通天浮屠如同金龙入云,俯瞰着万象神宫。

来俊臣的声音在瓮外响起,裴武置之不理,反而专注在大脑构建的记忆宫殿中。

几何图中各方势力随着裴武的想象,标识在平面上,如同的墨点的人影将他从李府中逃出去的沿途路径以箭头连接。

轨迹的热点图顿时在平面中红成一片,仁和坊,嘉庆坊,正平坊,洛水楼船,玉鸡坊,万花楼、熙凤院、崇德门、重光门、东宫、推事院、丽景门。

接着人名如金色的雨,簌簌而下。

李昭德、杨慧娘、赵财、李元红、李元勤、田奢、坊口武侯、李余福、武承嗣、李钰、崔湜、武延基、苏辛、推事院招子、袁妈妈、太平公主、侯思止、朱南山、盈娘、茵儿、魏王府老仆人、杨奉仪、娄志学、全曹等人飞快在脑海中闪过。

这些人名似乎组成了一个魔方,在裴武的记忆宫殿中开始不停的旋转,拼凑,试图将魔方变成一面面相同的颜色,似乎魔方复原时就是破局之时……

来俊臣已经连续问了三遍,裴武仍旧没有回答,他以为好戏刚刚开始,但裴武装聋作哑硬要下牌桌,有些扫兴道:“小子,认命了是吧!好,如你所愿。”

“左右!加大火力,烹了他!”

裴武此时大汗淋漓,双眼在眼皮下飞快的跃动,眉头紧锁,就在来俊臣起身要离开之际。

他猛地睁开双眼,暴喝一声:“且慢!”

来俊臣顿时勾起笑意,精神抖擞,眼中浮起不屑之色,转过来好笑的看着他道:“很好,年轻人不要轻易认命,否则少了很多乐趣!”

裴武虽然浑身赤裸,但幸而有衣服垫在瓮底,瓮中已经冒着一股焦干的味道。

他身上细汗冒出,体格很好,隐隐能看见肌肉的线条,想来是前主人做官奴时因每天劳作而极富力量。

来俊臣有些惊讶于他的从容不迫,特别他眉眼间那股子坚毅不拔的气息,近看时剑眉星目,远看时如云山花海,本以为张昌宗、张易之兄弟已经是美男,但眼前少年丰姿更甚。

来俊臣眼中流露出嫉妒之色,杀机浮现。

“裴武,你说左相能证明你的身份,你不要哄骗本官,以为我不敢找左相确认?说吧,魏王府还有谁可以证明你的身份,这么晚了,本官自没有打扰左相的必要,但你若说不出来魏王府的第二个人,我便等同于你在撒谎。”

裴武闻言心中大定,他赌对了,来俊臣一个酷吏,官做的再大,和争皇位的武承嗣身份上还是有巨大差距,意味着从这一刻起,该他反击了。

旋即目光灼灼的道:“此等小事,不必打扰魏王,魏王府南阳郡王武延基可为我作证,他亦知我的身份,今夜我们在玉鸡坊中把酒言欢,玉鸡坊的武侯、金吾卫的苏辛,万花楼的袁妈妈皆知道我们关系非比寻常。”

他心里对武延基告以抱歉,武延基不愿掺和到这件事中,但最终还是把他牵扯进来。

来俊臣见他说的义正言辞,迟疑不定,吩咐全曹道:“去!马上带我的符令去魏王府,询问郡王,是否认识裴武,是否来自河东裴氏!”

全曹领命,疾驰而去。

“你是否说谎,马上便知,等结果吧!”

“不过我很好奇,你刚才在瓮里小憩了一会儿后,整个人竟然变得很不一样,仿佛脱胎换骨,从一个人变成了另一个人。”来俊臣未琢磨透其中的含义,不由发问。

裴武暗忖破局之法,岂可以让你知晓,顾左而言其他道:“我在想,你要是把我烹死了,该向魏王怎么交代。”

来俊臣见不得他这副淡定的模样,故意道:“不急不急,瓮还没有烧红。再让炭火燃一会儿,瓮里的滋味如何呀?”

“来相不妨来试试!”

两人针尖对麦芒,都不肯让对方在言语上占到便宜。眼睛互相对视着,寻找着对方的弱点,如同两匹独狼在决斗。

一柱香过去,全曹急冲冲的从外面赶来,焦急的喊道:“来相,来相!结果带来了。”

“还不快说!”

“我带人去魏王府求见了南阳郡王,郡王言裴武是河东才高八斗的俊士,即使是名气如博陵崔湜,诗才也不如他!”

来俊臣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裴武脖子上纤细的锁痕,露出惊讶。

“武延基可曾说,他和裴武的关系!”

全曹喘着气道:“郡王说,他与裴武生死之交,关系远比崔湜更好!”

“崔湜?”

来俊臣踱步,细想这里面的关键,咀嚼着‘崔湜’的名字,眼睛不由一亮。

狞笑着对裴武道:“我没那么好糊弄,既然武延基说你是河东裴氏,诗才比崔湜更高。正好,本官来了雅兴,当着本官的面作一首诗吧,我倒要看看是否如武延基所言。”

他以为裴武会愤怒,会恐惧,会不甘,但裴武始终不为所动,即便赤裸身体,也如谦谦兰花君子。

“来相要听,那便听好了!”

裴武借着烛光,在浓烟熏火中想起自己初心不改,于扶贫路上牺牲在泥石流中,为报李府相救之恩身陷牢狱,即便在这釜瓮中依旧我心光明。

记忆涌来,不过是人生微不足道的历练罢了,他想起了王阳明龙场悟道,任他穿林打叶,任他千磨万击,不过是一蓑烟雨,谁怕?

顿时热泪盈眶,吟诵道:“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牢头说惶恐,零丁釜里叹零丁。”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