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少年意气始争锋(五)
团体赛在后日开始,自昨日个人赛结束后,皇娥便与小蛾,辛矫,伯益一同入日月棱中进行对云舟赛的最后训练。
日月棱中时长云转,皇娥与小娥更是同心同德,两人配合起来如臂使指,大家共御云舟设想其中种种问题,直到临近团体赛几人才服下归元丹后沉沉睡去,待到各处百灵鸟歌声四起又各自神采奕奕的往看台而去。
惯常的流程不提,只道赛事将起,又生事端。
秋日己至,天明气爽,便今日不知何为自晨起时便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到了赛场雨由未停。
羽族怕水,在雨中御风飞行也多有制肘,雨雾连天,远处风景昏昏沉沉的浸在纱里,平添几分冷意。
赛场之上有人面面相觑,有人窃窃私语。
有人不竟吐槽道“现正至秋收之际,怎的好好的下了场雨?”
“谁说不是呢”一人探出手去,几息间就浸润了手掌,甩甩手“今日这云舟赛可有的看咯”
说完,带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情低声笑了起来。
皇娥倒是笑不出来,对于预想中云舟赛会发生的变故他们对应的方法想了十成十,可没想到会下雨。
若是大雨还好,这般绵绵不绝的雨丝成雾,只得更加小心。
三声钟过,薰华叶来,再次出人意料的被分入高阶赛场。
几人并肩上了紫色云阶,皇娥从手心唤出一玉雕小舟,皇娥翻掌将小舟推出,小舟见风便长,顷刻间便成了一艘能承载四五人的云舟,几人飞身入内,皇娥率先入内,正回头接应小娥。
“慢?”
皇娥抬头,其余几人也慢了身形回头,只见云淮穿着白色礼炮慢慢踱过来。
不紧不慢的走,又不提到底有什么事,皇娥想着云淮定然是来为难她的,可碍于云淮并未参加云舟赛便成了此次赛事的督事官,深吸一口气,只好翻身下船,等云淮踱过来了问“大人,有何事?”
云淮含笑点头不答,只围着小娥看,“她是谁?在丹穴从未见过”又看向皇娥“哪来的?”
皇娥长舒一口气,在心中暗暗对小娥道“取下帷幕”,又开口道“是我自北荒一行带回来的,在元君面前过了明路了”
云淮见帷幕之下姿容平平,灵力波动也不高便没有再开口,反倒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皇娥看看四周云阶上,都已准备完毕蓄势待发的各式云舟不由的有些心急。
“大人若无事,我们便上云舟,比赛快要开始了”
见云淮还是不答,皇娥只好道“失陪了”,拉着小娥正欲飞身上船,风动之间身后威势近身,皇娥单手将小娥送上船,反手捏了个灵诀对上背后的威势。
皇娥怒问“表哥这是什么意思?”
“此人我从未见过,为保赛事安全就是小心仔细也不为过”
两人这边一言一语,竟也过了两招,皇娥远瞧这执事长老已近,便明白云淮的打算,若长老到了却还未上船,就会取消赛事资格,难怪要此时发难。
云淮难缠,皇娥又势弱,两相缠斗之下又讨不到好,低喝一声“见欢”
一道红练自她腰间而出,飞缠住云淮,皇娥才抓住时机,飞身攀上翎冉的手将自己甩上去。
执事长老走到云台,看了眼二人,紫光一闪见欢化作白雾缠回皇娥腰间。
云淮凶狠的瞪着皇娥,还欲说些什么,执事长老只是反手给了他一个禁言术。
“比赛开始”
长老声势如洪,云舟瞬发如箭。
皇娥几人挂上带有大鹏,苍鹰,和桐花绣凤的图腾旗帜后,全速前进往青丘墟而去。
空中风雾不散,旗帜堆叠在极速行驶中带出烈烈风声。
青丘位于丹丘北处,青丘墟在山南,照影河位于青丘山脚,英水缓缓流淌在照影湖处再南下流向既翼泽中。
而照影河中,生活着一种名为赤鱬的异兽,两岸河道树木丛生名为灌灌,而第一关的照影河便是要将云舟低行取到赤鱬尾上挂着的青雘水鳞。
那一处尾鳞取下对于赤鱬来说并无害处,只是赤鱬作为水中异兽,离水片刻就会窒息死去,而取鳞之时,不可落水云舟亦不可沾上水痕。
灌灌有很强的领地意识,一但发现有外地入侵则会高声鸣叫,攻击外敌;所以若想在第一关顺利通过得保证,在取鳞途中不落水,不被灌灌的鸣叫而头晕落水,云舟也要控制住距离不可沾水。
英水连绵数百里,横跨整个青丘,可照影湖依山傍水地势低窄,两岸林木高耸,加之参赛者的众多,一时之间技艺不慎着纷纷落水,保险起见的皇娥落在尾后观察,只待五分之一的云舟落水淘汰后,小心翼翼的驾驶着云舟在山峦林峰间悬停。
此刻真正的比试才真正开始。
之上之上高处悬停,遮天蔽日。
照影湖落水之人惊的湖水翻滚,湖中赤鱬半人半鱼仰头而视将水中人扔至岸边,灌灌飞鸣惊起音波阵阵。
云舟之上各显神通,皇娥腰缠花藤直落而下,身侧人影幢幢,在灌灌的鸣叫之下,左右摇晃,头晕目眩,摇摇头,皇娥稳住心神四望。
湖面拥挤,一位倒吊而下的男子将皇娥撞的稳不住身形,匆忙道“对不住了”,灌灌声波尖叫本就眩晕,这人又倒吊并非故意,皇娥点头,算做无事。
绣瑞本是水灵,自云舟之上款款而下,水凝长阶轻而易举的就立于照影河上,河中赤鱬一窝蜂的向她游去,水浪激荡,此刻绣瑞位于照影河只咫尺之遥,明知绣瑞不会被湖水溅湿也不由的屏住呼吸紧张起来。
皇娥招手一会,一片巨大的芭蕉叶从岸边飞来将将遮住了绣瑞快要沾水的裙边,绣瑞抬头似乎有些诧异,见是皇娥这才放下心来,还好,还以为是谁想暗中谋害来着。
绣瑞素手分水,一道水波将离她最近那赤鱬捆起,横于湖面,绣瑞水灵修炼到了极致,对于水的控制已经到了言出法随,心随意动的境界。
在皇娥小心谨慎的用芭蕉叶凝出一座重瓣莲台时,绣瑞已经取鳞而走,在一众下落的人影里逆向飞天。
灌灌愤怒的尖叫,扭曲了空间,绣瑞无视着阻碍,飞身上船回首正瞧着专心致志取鳞的皇娥。
一身红衣,半依莲台,一条赤鱬被水草托起捆的严严实实的,皇娥则小心翼翼的取鳞,白皙的手腕在青蓝色的鱼尾上动作,显得圣洁无比。
绣瑞敛神,往下一座山疾行而去。
皇娥回身,身侧却扑通扑通砸下好几人,水波激荡,水珠飞溅,皇娥顿时周身一寒,往莲台一侧一扑,莲台侧身翘起躲过泼来的一掬水。
灌灌此刻也集体发难,四面八方的鸟叫骤然响起,更胜刚刚杂乱无章。
皇娥只觉得耳鸣目眩,不闻水声不辨方位。
莲台暴长,合拢成一个花苞,皇娥心念一动,腰间花藤同莲台合二为一,此刻皇娥困在花苞之中无法借力,只有花苞缝隙间几许光线时隐时现。
莲苞逐渐升空,激荡的水波不断敲击着花壁,皇娥心中提了口气不敢放松,灵力层层包裹直到水痕不再能打穿花瓣。
还来不及松一口气,莲台却极速下落,皇娥算着距离这样的速度不过瞬息之间就要落水,心几乎要跳出心头,在云舟上拉着花藤的矫与翎冉看着莲苞之上停满了灌灌,而莲台之下的赤鱬攀着莲台,几乎让他们用尽了力气。
两人都是武修,伯益倒是灵武双修,可武力却也在此刻难以用上。
几人为难之际,翎冉就准备握刀强攻,只松手这一刹那,两方失衡,翎冉急中生智一刀将花藤钉死,才没让花藤被带断。
此时,湖中赤鱬头尾相连,攀缘而上,皇娥能感觉到灵力传来的粘腻,头顶上已经出现凹痕,这莲台是不能用了,得出这个结论皇娥当机立断,凝结灵力,灵力汇聚游走压缩,纹路汇聚之时,莲苞炸开。
灌灌惊走四散,莲台被冲击入水,头顶脚下再无桎梏,接爆炸之势皇娥踏莲台借力飞越,翎冉侧探半身拽住花藤,将手中短刀掷出,气势如虹,寒光冷冽,硬生生开出一条路来。
两人上船,皇娥摸出怀中青雘水鳞,寒声道“极速行舟”
底下赤鱬尤为不甘,也只能作罢。
一人道“那人身上沾染了族人的血气,难道就这么让她走了嘛?”
却只得到一声怒吼。
皇娥此刻还有些神思不属,几人围立在皇娥身侧。
伯益面上带着忧容“女君,咱们被人算计了”
“我知道”皇娥抚摸着尾鳞阳光下,熠熠生辉,流光溢彩。
赤鱬一族性格温顺,不喜伤人所以才会放在第一关,这般紧追不舍,恨不得啖血食肉只紧追一人,只能是身上沾染了东西。
皇娥低头看看裙摆,今日为了方便穿了干练的衣衫,绣纹也少,折腾一场也找不出什么痕迹。
好再,几人都明白赛场之上,都是各凭本事,虽有些气愤,但也不再提。小小云舟赛也是各族之间的较量切磋,在赛中出些彩,倒时去各国谋生也有个名头搭着。
年年都有化形的羽族,化形了自然就要守规矩了,规规矩矩去谋生路了。
基山离青丘三百里,中间陆续闪过些村落,两个时辰又是纷争不断,不提云间不断掉落叶影,便是各处斗法灵光乍现还都叫人烟花缭乱。
皇娥几人小心为上,坠在尾上,不参与斗争也小心避免被波及。
下午时分,阳光不胜,深秋为山野披上淡色衣裳。
山势斜峻,落叶零星的挂在枝头,干枯横斜的树枝在山的脉络上张牙舞爪,天边是最后一抹余晖,急急忙忙的瞥见一眼匆匆坠入云头。
山河失色,云间打斗声渐渐消失,山间闪烁着天边的星子。
可若让人细细看去,只会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哪里是点点星子,不过是野兽眼眸的光。
云舟赛每次方向地点不定,即使水境显影多也是显出人影,多数人都没见过这般恐怖的场景。
不知是谁手欠,“宕”的一声落地,星子开始动起来。鸟鸣和嚎叫一起响起,此起彼伏。
皇娥万幸,这些异兽的叫声不会有什么灵识上的影响。
有人在庆幸,有人还有些怯然,还有人早就取了树枝扬长而去了。
一道飘逸的女声传来“别看了,看久了会放大人的恐惧的”
女声清冽的如泉水击玉,将不少如坠深渊,神色大变的人惊醒,山间的星子开始跳跃。
“准备迎敌”皇娥大喊。
一只只如同山间野稚大小的异兽借着树枝的力道弹射过来,像是顽皮的孩子在打弹弓一般。
只是弹子不是随地可见的石子,而是三个脑袋,六只眼睛,三只翅膀,六只脚被打扰了睡眠的愤怒的小鸟。
很快,云舟船身收到阵阵撞击,接连不断。
伯益临危不惧,从怀中逃出一把扇子迎面一扇,罡风四起将眼前的“弹子”吹开,皇娥启动阵法升起结界,此时“弹子”借风力回溯,恰好有了个空隙,翎冉与辛矫对视一眼,足尖轻点,翻身而下踏兽如阶,两人寻好立足的树枝,还未踏稳,脚下柔软的皮毛让她们身形一歪,耳畔传来起伏不定的惊呼与落地声。
“有什么东西——咬我的脚!”
辛矫身子一斜,双手抓住树干挺身翻腿倒挂在树干上,翎冉眼疾手快的抓住了辛矫伸来的手,反手将袭来的搏訑一手拍飞。
皇娥操纵着云舟,伯益保护云舟不受撞击,矫同翎冉在艰难作战。
只剩小娥,皇娥命令道“过来掌舵”
小娥接受后,皇娥往下看,翎冉已经上了树,与矫背靠背与搏訑周旋,更高的树枝上落满了“弹子”,树下是不断在攀爬向上的搏訑,渐渐被包裹。
皇娥心急如焚,这些异兽与他们都是友好族群,目的就是成为云舟赛的阻碍,打伤的就呦呦的逃走,余下的将几人包围。
皇娥细细看去,夜幕中虬枝上落满了星子,星子扑通扑通的落地,人也扑通扑通的落地。
没有了满空乱射的弹子,皇娥大叫“伯益,风来!”
伯益重重的挥动扇骨,一阵阵罡风似刀刮一般,切开一条小道,矫与翎冉在其中打的游刃有余,见面前明光大开,忙踏枝高飞。
皇娥将结界打开,让两人顺利进来,上了船后矫与翎冉所在树干之上被迅速填满,蓄势待发的准备再弹上来。
皇娥心中大呼不好,心中催促着小娥快些驰离此地。
云舟风驰电掣的驰离,除开已经落地不再参与比赛的只有一艘云舟还悬停于此。
皇娥想,此刻夜色过半,林中昏暗若一招踏错,只怕就止步于此了。
仍是小娥掌舵,几人稍作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