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宫囚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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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少年意气始争峰(四)

末微一脸我闯了大祸的表情走了出来“女君,不好了”

皇娥心里百转千回,不知道这个不好了,究竟怎么不好了,快步入内。

屋内人影五六,或坐或站,皆面有忧色,皇娥一一看去,女萝,蔓草,蚩遊,还有一个长着软软的兽耳,眼睛如同小鹿一般的少年。

扑通一声又摔出一只白虎,变成了一个圆滚滚的少女。

见皇娥进来,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女君几步上前到了皇娥身侧快人快语,快快把话说清。

个人赛,虽时间不长但也波折甚多,阿瑜见者皇娥俯身下落,不明所以,水镜中镜像模糊只看的见翎羽纷飞,云深雾绕,连沿路保护参赛人员的护卫队都出动了,更觉心神不定,坐如针毡。

未微见阿瑜如此不放心,便提议乘云舟往两人下坠之处前去看看你,如此便错过了后来两人青云直上的画面。

行到九黎百山,突闻虎啸山林,狼嗥四野,未微只是一只百灵鸟,难以领受兽王之威,直直的从船头栽下,云舟失去控制从空中倾覆,阿瑜也只能弃舟而下,未微落入两兽相争之地,几乎是瑟瑟发抖,毫无反抗之力,而两兽认出未微腰间凤鸿氏的腰牌后,同时收手而兽王威势更大,因而受了更重的反噬。

阿瑜不受威势所压,只是高空落地山林茂盛,身上难免会被草木受损,而九黎山中毒草丛生,危机四伏,蚩遊从未微口中得知阿瑜也落入九黎,沿迹而寻时,己陷入了昏迷,只好召来一只鹿精将几人先送回丹穴。

才有了此刻之事。

皇娥快声问明情况后,得知阿瑜在女萝和蔓草的帮助下已经解毒,只是还在昏睡放下了心,未微也只是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后,松了口气往内室而去,侍女照料的很周到,阿瑜也面色如常,才真的放下了心。

“好生照料着王姬”

医女恭敬应是。

脚步流转刚出门,便遇上了那位兽王,听说是一只活了千年的白虎,两人相见都细细打量着对方。

皇娥看去,那琥珀色的眼眸最是流光溢彩,长着一张美的雌雄莫辩,却和身上的一身正气十分相宜,眉目流转之间难掩凌冽之气,站在原地任由打量,其中闲适自然的风度更是让人难以将她与山林之主,百兽之王挂钩。

白濯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开口道“女君阁下还想看本王多久呢?”

皇娥收回视线,又不知如何称呼只好道“是我失礼了,不知该如何称呼您”

白濯笑的肆意“山里的都喊我大王,山里的人喊我兽王”说着又走近过来,弯腰看着皇娥“但你的母亲叫我小白”

“你想要喊那个,就喊那个我无所谓”

皇娥抬头撞见琥珀色的水池里,里面装满了促狭的笑意。

一时间,皇娥有些发愣,又被一阵清冽的笑声惊醒,暗自懊恼自己怎么还在这个时候出了神。

“你这个小凤凰,很好玩”

笑声一阵一阵的,像是喧嚣的把屋顶都要掀开。

蚩遊听见母亲熟悉的大笑,一扫面上的忧虑大步而来“娘,你好了?”

白濯撇了眼蚩遊“瞎说什么,你娘我好的很,现在我能去把那群狼妖打个遍”

“是是是”蚩遊敷衍的回答,眼神不由自主的望向阿瑜所在的房间,只是一扇门窗隔绝了所有。

白濯望见蚩遊的眼神只当不知,大步往外走带起的劲风像巴掌一样拍在皇娥颈上,一种难以言述的窒息感像蛇一样缠上又溜走。

捂着脖颈,细细咳嗽几声那种难抑的痛仰感才消失,这就是山林之王嘛,一个飞扬的发带都如此有压迫感。

白濯走出内室来到大厅,随意坐在一处,刚刚七扭八歪的少女,连滚带爬的挪到白濯身边,眨着同样是琥珀色的大眼睛到处抚摸着白濯的身体一边问“娘,你好了?”

白濯含笑把膝上的女儿托起,小姑娘扑的一下便化作原型,变成一只通体雪白的大老虎,又慢慢缩小变得如一只猫儿大小。

皇娥出来时,白濯怀中抱着小虎,一只脚踏在椅上,一派闲适淡然,蚩遊站在另一侧见她出来脸上也挂着笑意,像是久别重逢的旧友见着好友带着无限欢愉。

皇娥有些疑惑于蚩遊对于自己的态度,但他热烈的笑容也感染着她,皇娥也报以热烈的微笑,走到蚩遊身侧轻声说道“今日,我们又见面了”

蚩遊低头看着皇娥眼睛亮晶晶的,却不同于白濯的琥珀色瞳孔,蚩遊的眼睛是金色的,就像是太阳一般耀目“你好,小凤凰我们又见面了”

两人并不熟识,今日也只不过是第二次见面,只是热切的打过招呼后又归于沉静,但并不尴尬,两位少年人似乎都对彼此很好奇,但谁也没有先开口,像枝头静立的鸟和丛林中静卧的虎,彼此互不干扰又相互契合。

皇娥细细看去,才发觉上次虽然彼此见过面也相处了好几天,可那时忙的焦头烂额,晕头转向也难有心思去注意他,注意这位将近一万八千多年后,从新出世麒麟子。

金色的眼眸,青金色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这是蚩遊身上最显目的地方,而皇娥再去看蚩遊神清骨秀,燕颔虎颈,含笑的唇带着十足的笑意,看起来并无画像上那般威武英气,连眼眸都不是画像上的紫眸,可身体里有一种羁绊告诉皇娥,大荒最后的麒麟就在自己的眼前,这种感觉并不明显,只是隐隐约约的。

蚩遊曾听女萝说过,面前的女子十分貌美,是她见过最美的女子之一,可自己看她并不觉得十分美丽,只是能看清她的表情却记不住五官,看清她热烈的笑,还有一种羁绊,就好像他和虎妞一样,蚩遊又想起虎妞现在不叫虎妞了,她已经能化形人身,有了自己的名字,叫白芷

蚩遊不自觉的又有了笑意,他想起了那位明媚的少女,笑起来的眉眼弯弯,亮盈盈的眼眸和勾起的嘴角,是所有朦胧中的清明。

室内一下子弥漫起了一股奇怪的氛围,皇娥左右看看,有一种桃花开了满堂的感觉,抬头就看见蚩遊如同三春桃花般的笑。

皇娥转头去看白濯,她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着白芷,好像并没察觉一般。

夕照大地,霞光斜斜的映照在她脸上。

吱呀——!

门被轻轻推开,里面缓缓走出个美人,霎时间都静了。

“你醒了?”蚩遊有些惊喜的说道,快步上前直愣愣的把已经快走到阿瑜身前的皇娥给挤开了,被挤开的瞬间,皇娥又见到白濯促狭又饱含深意的眼神。

无心多想,皇娥走到阿瑜身前,看着她一脸防备加警惕的后退了几步。

蚩遊有些无所适从,呆呆的站在原地。

皇娥问道“身体可还有什么不适?”

阿瑜摇摇头只问“一切都还顺利嘛?”

“嗯”皇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总而言之算是顺利的。

两人还有话要说顾及堂内堂外,人多耳杂便都不在说话。

白濯看着有些呆的蚩遊轻声一笑,无奈摇头,只觉得这情窦初开的小儿有意思的紧。

阿瑜则是觉得自己的侧脸快要被烧出个洞一般,灼灼发热,一回头便是一双亮闪闪的眸子,金色的眼眸像是呈满了朝霞一般熠熠生辉,带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好像一把火,只要她稍加退步马上就会席卷而来,把她燃烧殆尽一般。

所幸,矫并不伤重,穿戴好后,皇娥便准备带人离开回自己的蘅芜院中,桐花台也着人来请白濯去正厅用膳,又特意说明,请皇娥与阿瑜同去。

一行人随前来通报的侍人前去,白濯为长走在前头,蚩遊落后一步,皇娥和阿瑜走在最后,那股子如芒在背的感觉才消失不见。

到了正厅各自入席,上首的凤鸿漪亲切又担忧的问道“阿瑜,今日你且受了些苦楚,身体恢复的如何了?”

阿瑜缓缓道“元君不必为我忧心,经过医官的诊治已经恢复如初了”

凤鸿漪点点头又道“给你备下些好药,已着人送去你房间了,今日云舟赛大家都兴劳已久,快些用膳吧。”

用饭过程中凤鸿漪便一直观察着蚩遊,言行举止并无一丝上古遗族的风范,端的是自然无拘,率性由心的洒脱,凤鸿漪突然有些期待觉醒血脉后的蚩遊,会掀起怎样的风浪。

比起从小被规训,龙凤,九尾狐一族,这生于天地,长于山林的麒麟子。

蚩遊在凤鸿漪投来视线的那一刻,就敏锐的发觉了她的打量,不过蚩遊并没感觉什么恶意,便由她去了。

饭毕,皇娥和阿瑜先行退下,留下白濯和蚩遊在厅内。

长长的拖尾自高台而下,慢慢到了白濯身前,凤鸿漪凤眸在白濯和蚩遊脸上左右徘徊,半刻钟后无奈叹了口气。

白濯听着这声叹息,饮尽杯中酒道“你不是一直都想瞧瞧他,如今瞧见了怎的又好似并不开心?”

蚩遊闻言仰头看向凤鸿漪,只看见她倨傲的下颌角和积威甚重的眉眼,斜阳残光下各色羽毛制成的长袍熠熠生辉,像是活在光里的人。

“我本以为……”

“本以为麒麟一脉早已断绝?”白濯懒洋洋的把凤鸿漪的未尽之言说完,言语之间还在着几分讽刺的意味。

凤鸿漪沉默了几息,才缓缓开口“族中上代元君和长老曾遍寻大荒,不得其踪,且古卷记载,麒麟族自神妖之战中身先世卒,全族皆在与东皇太一一战中,被东皇钟泯灭与世,当时凤族确实是自身难保了,难以伸出援手”

几声不屑的轻笑传来,“凤族与战事方面的无能在当时可是家喻户晓的,三族同样的死伤无数,唯有你们凤族除了最顶尖的那几个以外是战死的,剩下的也只有拿自己的身躯,元神去做封印的阵法了”

此话一出,厅中气氛霎时紧张了起来,窗外晚风都带着几许草木之意,顺时凭空燃起一股灼热之意。

厅中,烛火倏然全部亮起,几人神色也一览无余。

自白濯身周荡开一圈青金色的灵力,与凤鸿漪相撞,烛火一摇三晃,映照出扭曲的强悍。

灵力相交不过几息间,便分出胜负了,火红的灵力如波浪般席卷而去,到了几人面门又是春风拂面的温柔。

凤鸿漪转身看向蚩遊,金色的眸子还带着几分自然从容,对于此刻厅中的剑拔虏张他却完全适从,厅外侍从早已跪伏在地,瑟瑟不已。

无论是白濯的白虎之力还是凤鸿漪的凤焰都不是他们这等仆从能承受的起了,等一阵暖风熏过方才觉得周身一轻,心有余悸的继续手头的工作。

轻缓的女声缓缓流来,只道“当时事,我们爱莫能助,如今若是有机会投桃报李,我们风族愿倾全族之力,已报当日麒麟族相救之恩。”

白濯还是一派玩世不恭的模样,只她静静的沉思,凤鸿漪便知她听进去了,便静静的等待。

今日一行,并非最好的时机,白濯有些烦躁的想,若非今日这妮子好巧不巧的落到她的地盘,又让少主有几分钟情,她实在是不会带着少主上丹穴,今日虽时机不对到底这个承诺是要到了,当年正是因为凤族在神妖之战中未守住关卡才导致麒麟族当代天骄抗敌陨落,神族在神妖之战胜利后被残存的大妖寻仇,杀进麒麟圣地屠尽上下,才使麒麟族全族尽灭,而今少主归来,兽神之位须得从青丘九尾狐族中拿回,现如今得了凤鸿漪的承诺,白濯便也不再口中带刺。

又想着刚刚碰撞之间便分出高低的灵力,心中又多了几分茫然,如今大荒,只知麒麟,却难闻麒麟之名,麒麟一族在青丘狐族的掩盖下与统治下想要有当年的盛世难上加难。

思及此,白濯道“愿元君言出必行”

凤鸿漪点头“本是应当”

“即是如此,白濯就先走了,元君自去忙吧”

一阵青光飘过,只余下空空的坐席。

凤鸿漪有些头疼的往藏书阁而去。

月凉如水,幽花静影。

蘅芜院书阁廊下有一小舟,舟影横斜,微见云影飞痕,得见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