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再遇“疯鼠”
下午时分，太阳微斜。
一过了颈泽，骄阳下稍微走两步就会大汗淋漓，下午反而更适合赶路。
夜昼带着他的吸血蝙蝠“小弟们”，正像鸟儿一般穿梭于林间。
它们紧跟着艾德温的步伐，也在同时避免被其他人发现。
出了赫伦堡，艾德温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庞大堡垒。
赫伦堡的残破的擎天高塔再一次映入眼帘，视线停留了一秒后艾德温依依不舍地转头离开。
他没发现，某座遥远的高塔里，一只和夜昼同样体型的大蝙蝠也在看着他。
如果顺利的话，他们将在今天晚上之前抵达哈罗威伯爵的小镇。
休息一晚后，团体混战就要开打了。
艾德温左手上的伤仍在隐隐作痛，赫伦堡的学士简单地给伤口缝合了一下，随后用一种药膏涂抹。
但他并没有为艾德温调制罂粟花奶，以他的身份不配饮用昂贵的罂粟花奶。
但他给艾德温找来了酸草叶，一种嚼完会满嘴血红的东西。
艾德温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有人嚼这玩意。
相比于镇痛，酸草叶给艾德温带来的更多是镇静，一嚼这玩意，艾德温就觉得身心平静，不再害怕失去什么，不再担忧未来。
因为镇痛效果不明显，艾德温伤势严重的左手隐隐作痛。
但他依旧不打算放弃参加团体比武。
就像他和那个捕鼠人说的一样，他又不用左手握剑，他也没有盾牌需要左手持握。
一件煮沸的皮革甲与一把长剑，就是他全部的身家装备了。
就算输掉团体混战，他也不像“疯鼠”夏德里奇那样，他根本没得失去。
夜幕很快降临，一行人也在夜幕降临后不久，抵达了小镇里的一家旅店。
捕鼠人慷慨地为艾德温付了住宿的费用。
他们在赫伦堡这一单赚了不少。
而且还因为损失了“两名好伙计”——猫——而得到了一笔不菲的赔偿。
这当然是用死皮赖脸得来的，河安夫人的府库里已经扣不出几个子了。
两个捕鼠人和他们的朋友先行上楼休息去了，艾德温则在楼下点了吃的，与波吉利一起共享。
此时旅店一层里的人并不多。
只有两个骑士老爷在一张桌子上把酒言欢，还有一个潦草的流浪汉在一角喝着闷酒。
艾德温点了两只鸭子和一些面包。
明天就要上场了，他不能喝酒，酒精会麻痹脑袋。
菜很快就被端上了桌，两人也大快朵颐起来。
享用完宵夜，吃饱喝足的波吉利先行上楼睡去，艾德温则就着月色慢慢吃着剩下的半只鸭子。
夜昼扑棱着落在了旅馆对面的房顶上。
它和那些吸血蝙蝠似乎选择了那里安家，很快，它们便消失在了那座房屋屋顶的石缝里。
吃掉最后一点剩肉的艾德温也不打算多做停留，他得好好睡上一觉，以迎接明天的团体混战。
就在他这么想着上楼的时候，一声巨响突然从旅店的角落传来。
是桌椅倒在地上的声音。
艾德温循着声音看去，发觉是先前那个流浪汉。
他的头发杂乱无章，低着的头几乎埋进胸里，身上也穿得破破烂烂。
话说……
这个人怎么这么眼熟……？
艾德温正疑惑着，那个流浪汉就抬起了头。
“续杯麦酒，你这满脸雀斑的小杂种！”他对旅店的招待喊道。
声音和脸都已经对上了号，但艾德温实在不敢相信，那个流浪汉模样的人，竟然是“疯鼠”夏德里奇！
“请您先付钱，先生，我得确保您有钱付给我们，不然我们老板不会再允许我给你上酒的。”
满脸雀斑的小男孩怂怂地回答道。
“去你的，小子，我什么时候欠过别人的钱！”
说着，‘疯鼠’就打算从腰包里取钱。
但翻找了好一阵子，他也没掏出一个子来。
“他没钱，老板！”
见状，男孩立刻转身喊正在厨房里剁肉的店老板。
一身赘肉的汉子闻讯从厨房杀了出来，血淋淋的菜刀还握在手里。
“我就说不该放他进来，这个白吃白喝的杂种！”
胖子老板来到流浪汉的桌边，一把将菜刀剁在了木桌上，俨然一副要砍了眼前人的样子。
就在他马上要骂出口的时候，一枚银鹿腾空飞过，正巧落在桌上。
银鹿在桌子上左右旋转着，清脆的声音悦耳动听。
“拿酒来，夏德里奇爵士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艾德温现身。
老板困惑地瞅了眼艾德温，随后紧忙将银鹿踹进兜里，生怕它会飞走了一样。
“给这两位大人上点好酒！”
被艾德温和眼前一幕震惊到“疯鼠”夏德里奇一直没开口，就那么呆呆地望着艾德温。
艾德温拖过一张凳子坐下，与夏德里奇对视着。
“说说吧，我离开这几天发生什么事了？”
艾德温的话像是击溃了夏德里奇的心理防线，委屈一下子占据了他的眼眶。
随后，他憋回丢人的泪水，狠锤了三下桌子，声音响彻整个旅馆。
他制造的噪音让旁边的两位骑士老爷相当不满。
他们投来怨毒的眼神，直到艾德温把手在剑柄上放了放，两人才罢休。
“我输了，一连输了两场……”夏德里奇的声音嘶哑难听。
“到底怎么回事？”
想起先前那个自信满满，侃侃而谈的“疯鼠”，艾德温只觉得眼前人异常陌生。
“我输掉了我的第一场骑枪比武，我的对手获得了我的装备。
我本来能直接带着装备逃跑，顶多就是落个坏名声，但我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把装备给他送去了。
那时，我手头的钱远不足以缴纳赎金，然后，一个投机取巧的商人找到了我。
他告诉我，他专门帮助输掉了比赛的骑士赎回他们的装备。
他有来钱的路子，只要我把钱都下注到那个骑士的身上，他保证我会赚得盆满钵满，就有钱赎回自己的装备了。
我相信了他，于是把我手头剩下的钱全都投了进去了，但却换来了一场空。
那个骑士输了，那几乎是场一边倒的战斗。
我的钱全都没了，装备和马匹也输给了对手。
我现在一无所有，一无所有……”
听完，艾德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没办法嘲笑夏德里奇的无知，因为处在那种境遇的人，往往都没办法考虑周全。
估计这也就是那个商人投机取巧的门道——
专门骗那些输掉比赛的失意骑士，哄骗他们进入一场一边倒的赌局。
但结果，往往会让人吃惊地倒向另外一边。
鬼知道那个骑士收了商人多少钱，两人一起制造了这样一场骗局。
艾德温没有多做表示，他邀请夏德里奇在自己的房间对付一晚。
“疯鼠”起初是拒绝的，但他已无处可去，也无路可走，最终还是答应了。
波吉利睡在地上，艾德温和夏德里奇分别睡在床的两侧。
他们打算就先这么对付一晚，等待天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