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云翠山芭蕉洞
孙悟空自大闹天宫归来,一路奔逃,此时跌落云端朝远处观望许久,这才又从云层之上跳到地面,站在树林里那片洒着斑驳光点的小路上,路人看向他的眼神都带着异样,只见孙大圣穿了一件妖衣一件虎皮裙,仍是个猴子怪模怪样,都绕道而走。于是孙悟空只好变了个人的模样,穿了衣袍戴了个斗笠,这下终于连走路也理直气壮了。
他走进一条不算宽的街道,冷清得很,不及天庭热闹,到处是破败不堪的砖墙,一丁点宏伟的气势也没有,上了锁的两扇铁门摇摇欲坠,他不废吹灰之力也不必使任何蛮力就可以哐当将那门推开并且摔毁在地,哪里有南天门建得结实。
他变了个戏法将身体变成一溜青烟从铁门间缝隙里挤了进去,院里斑驳的墙壁上用血红大字书写了清峰书院几个字。院落里生长着杂草,道路旁栽种了许多树木和叫不出名的花,这里应该是个学校,他四处观望,周围没有人,中庭院落传出了读书声。他隐了身,踩着路面上那些破碎的石头走进去探寻秘密。到了学堂外,向远处延伸是一扇扇门,过道空空荡荡,来到一个房间外,从窗户外里看,讲台墙上挂着一块可以用黑墨石写字的粉墙板,是教书先生写字用的。屋里石壁砖墙上挂了两张年画,一张画着一个胖乎乎地小娃抱着一条红鲤鱼,另一张画面上是鲤鱼跃龙门。屋里摆放着整齐的桌椅,坐满了学生,他们在交头接耳地谈论些什么。从这间教室离开又到另一间教室去看,也是同样光景。看了好几间教室,都是如此,下一扇门有所不同,有扇小窗,半透明的玻璃阻断了光线,窗户紧闭怎么也推不开。门是上了锁的关得很严,连门缝也没有光亮透出来,他找不到锁在哪里,不知门是怎么锁上的,他拔了根毫毛使了个妖法变出个钻子在木门上钻个孔,自己依旧变成青烟钻进孔去探个究竟,莫非不是藏着什么宝贝,进去之后才发现原来是厕所,又赶紧钻了出来。凡间就是好,这么多厕所,不像天庭,连厕所也不好找,撒泡尿还被如来佛祖逮着罚了座五指山压着,一晃就是几百年,不禁感叹悲惨的岁月总算熬出头了。这时已经下课了,有许多学生往这厕所走来,他赶忙找个宽敞明亮的去处,操场上瘦高的野草随风胡乱摆动,蓝天逐渐被浓云吞没,地面上铺着一层枯萎的落叶,被风卷了起来,有不属于这里的人进来了。
他用火眼金睛定睛一看,果然是那二郎神寻仇似的追着他不放,现在正变作他的模样扛着根不知哪里变出的金箍棒在那里耍帅,身旁还跟着几只小猴子。这是耍猴戏卖萌来了吗,当然不是,那些无辜的小猴子不是应该在花果山修练吗?定是受骗上当了,瞧他们嘴里,还不停叫着二郎神为美猴王呢,怎么不改口叫齐天大圣呢,真是恬不知耻,霸占了花果山,捉了几只猴子当人质要挟老孙,冒充起山大王来了。还不知冒充老孙干出多少恶事,倘若是状告到御皇大帝那里又要冤枉老孙,让如来佛祖用五行山囚禁几百年。五行山本为五指山,是如来佛祖掌印所化而来,又名太行五行,分为金木水火土五行,遂称为五行山。此山位于东海之滨,是天地造化所成山脉,以岩石为骨,以土壤为皮肉,孕育江河,生长草木,包容生命,真是可恶得好,那好端端一座山,为何就非得要与他这猴子过不去。说到五行山,被压五百年封印难除,那妖猴却从未到山上看过。观音菩萨见他可怜将他放了,他又到东海游玩时去过那座山,山巅上长满孔雀木,山林之中也有飞禽走兽,处处生机盎然。山下那个怪洞还是以前那样,阴森可怕,时不时从洞中飞出几只蝙蝠,他以前被关押在山洞之中,用铁链锁着,囚禁了几百年。
见了孙悟空,二郎神化身巨灵神,口吐火焰,欲将孙悟空烧成灰烬。那些小猴子看傻眼了全四散逃跑。
孙悟空手持金箍棒,试图狠狠往二郎神打去,却担心破坏力太强,免不了一场恶战,以至于生灵涂炭。到那时这学校恐怕是保不住,又要伤及多少无辜,罪孽深重,遂化作一阵狂风,驾了筋斗云往天边逃窜而去。
二郎神仍变成孙悟空模样穷追不舍,跟着飞走了。
秦少游对周围的同学说:你们有没有看到,好像有几只妖猴到咱们书院打群架,现在使出妖法逃走了。那可真是些恶势力。
有人说,看错了,哪里是什么猴子,那是夕阳余辉让人对云霞产生了错觉。太平盛世,何处来的什么妖孽,莫要以怪异论神。
孙悟空害怕斗不过二郎神,驾着筋斗云去到了西牛贺洲搬救兵,来到翠云山下,只见芭蕉洞外有棵巨大的芭蕉树,那树枝粗壮坚韧有弹性,叶片宽而大、厚而重,要是一片叶子掉下来,三两个人也抬不动。芭蕉树的叶子不轻易掉,是一种常青树,一年四季都那么绿,不怕夏天酷暑,也不怕冬天严寒。此芭蕉树干不止一棵,而是几十棵芭蕉树挤在一起所形成的,像座房子一样。孙悟空以往经常到芭蕉洞找好友牛魔王喝酒,最近牛魔王受邀远道赴宴去了,于是孙悟空拔根毫毛变出辟水金睛兽,自己变成牛魔王的模样,径直去那芭蕉洞中哄骗那罗刹女。
孙悟空不由感叹洞府造得宏伟精致,何为妖王,方可不可一世呼啸天地。那牛魔王不过是头犀牛精,彩面环睛,犄角峥嵘,双眸幌亮,血盆大口,牙齿锋利,性情狂暴。娶了一个漂亮的铁扇公主为妻,真令人羡慕。
洞内被佛门渡化的奴役,天地灵兽,化形的妖精,一个个枯瘦如柴的身影,三跪九叩匍匐在地。铁扇公主正在洞中清修,看见孙悟空变作的牛魔王进来,于是站起身一脸麻木的望着眼前那群朝她觐见的妖兽,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那铁扇公主身材玲珑剔透,长长的紫发披在肩上,微笑时甜蜜如水,静默时冷峻如冰。
铁扇公主:亲爱的大王,琵琶精请你去赴宴,这么快就回来了?
牛魔王:根本就不好玩,我去看了看就回来了,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没安好心,也不知他葫芦里装的什么药,不去惹事为好。
铁扇公主:你们不是好兄弟吗,怎么背地里说起他坏话来。
牛魔王:我和孙大圣才是真正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好兄弟。一个琵琶精算得了什么。
这时小妖进来禀报:大王、夫人,不得了,洞外来了只妖猴。
铁扇公主:别慌张,来人可是孙大圣?快请大圣洞内叙旧。
牛魔王急忙阻止:夫人,快把那猴子轰走,我和他有仇,他是寻仇来了。
铁扇公主:大王真爱说笑,刚才你还说你和大圣友好得很哩。
牛魔王:别让他知道我在这里。
说完牛魔王找个箱子钻进去躲了起来。
进芭蕉洞来的孙悟空是二郎神变化成的,他追着孙悟空来到翠云山,忽然孙悟空消失不见了,发现此处正是芭蕉洞,猜想那孙猴子定是躲进洞去了,于是到洞内察看。
孙悟空:请问嫂嫂,有没有看见一只妖猴路过此处?
铁扇公主:有啊。
蹲在箱子里的牛魔王吓得神魂颠倒、颤抖不停,弄得箱子也跟着摇晃起来。
孙悟空忙问:在哪?
铁扇公主: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不就是大圣您啰。
孙悟空:我哪里很妖?我很帅好不好。就不打搅你啰,要是看见妖猴派人通知我哟,定有重谢。
孙悟空说了句`告辞'然后化了道青烟,从山洞里飞往天庭去了。
再说那箱内躲藏的牛魔王,出来道了声谢,骑着辟水金睛兽大摇大摆地出了洞府。
铁扇公主追出洞外问道:夫君何处去?几时回来?
牛魔王早没影了。
铁扇公主愤恨的说道:哼!早知如此,就应该把箱子锁上,看他能往哪里去!准是去勾搭哪只狐狸精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