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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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玄狐出道

骊山高达云霄,横锁烟霞,峻岭深山多怪洞,居住的妖魔自然也数不胜数。群妖之中,有一只为首的凶兽名为九尾玄狐,修行千年,吞食万物,因修炼得到些玄术,不但能幻化出人形,还变出一张玉面来。这玉面狐性情野蛮,言语颠狂,神情里显露出的都是些烈焰般的愤怒。他在洞里待不住,便要去洞外消遣。吩咐了群狐看守洞内,变成英俊少年,下了山。

骊山下有座山神庙,玉面狐进了山神庙拜了拜土地爷,略微施展了些许法术,只见庙里铜铸的金刚、铁打的罗汉,也情不自禁,生长出一些拈花惹草的心性来活动自如了。玉面狐学女人羞怯模样,将身倒退两步,用春扇遮面,轻启唇齿说道:“小生初到贵处,相貌丑陋,不堪他人赏鉴,惭愧至极。”

那得了仙气的金刚罗汉受些人间香火本有些仙缘却不得道,难以位列仙般,原是泥塑的摆设,如今得了形态又得了自由,哪里愿意留在庙里忍受寂寞,定要到红尘俗世里去逛一遭。站在一旁低头弯腰说道:“幸遇主人,愿追随伺候。”

玉面狐听他们言语典雅,对自己颇有爱慕之情,于是说道:“也好,允了。”

但凡人要是遇见美色迷了心窍,便把情理二字理解不通。偏要走往那没存出路的死胡同,既使有人指引要他弃暗投明,他仍喜形于色不肯回头。

园林幽处奇石峥嵘,假山错落。粉墙翠瓦琳琅满目,亭台楼阁满园花木,十分热闹。“闹了半天,是周公子说话怠慢人家,那姑娘一溜烟走了,剩下咱周公子,在屋里发了半天愣,也没出离园送送人家姑娘。反倒是奴才我好心好意,还追出去和那姑娘搭讪几句让她回心转意的话。”罗汉成了书童名叫萝苈,金刚做了管家名叫大山。玉面狐化名周猖,在镇上买了所曲径通幽的宅院,做了个教书先生。有居士之貌,难掩山林之风,仍然是野性难驯。屋顶上常有群鸟盘旋嬉戏,别有许多情趣。

刚才和罗汉搭讪那个姑娘有五百多年修为,是一个形象妖艳容貌绝世的白骨精。她身穿一袭白袍,身材窈窕,纤细娇弱,不落风尘与世独立。她有一张娃娃脸,眉目如画,给人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与那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妖精大相径庭。但她若饮了酒立即显出丧心病狂的原形,呲牙咧嘴仿佛能咬碎所有与她为敌的人。

白骨精在路上遇见一个和尚,竟是唐僧。

光阴易老,未必寻得到世间良药。她还是年华未老风光没变。唐僧:“施主不要执着,小僧心里想着你就好。”

白飘飘:“你若一世不回来,我等你一生;三世不回来,我也等你三生。你可知我等得如此辛苦。你修行是为普渡天下众生。人心自私贪婪恶火丛生,连佛都灭不了,你不是佛,如何能救众生?”

唐僧:“所以贫僧要去往西天拜见如来,他可以告诉贫僧如何普渡众生。”说完唐僧欲西行而去。

白飘飘挡住唐僧去路:“我要与你一同去取经。”

唐僧双手合十,向天祷告:“神啊,请给我指条明路。”

白飘飘:“你休想甩掉我。”

唐僧对白飘飘说:“不行,你是女人,只有出家的和尚才能去取经,否则佛祖要怪罪。”

白飘飘:“到了西天,我不进雷音寺,只在寺外等候。”

唐僧:“那也不行,出家之人不能与女人同路,否则坏了佛门规矩。连你也知道雷音古刹,你怎么就不知道犯下禁忌会遭天打雷劈呢。”

白飘飘:“你不是常说我佛慈悲吗?何必再说什么恶毒狠话诅咒别人。山是你开的么?路是你修的么?凭什么西天路你走得,我却走不得?”

佛寺取名雷音,次于北方道观不动佛,离热清寒凉冷居于寂寞。

白飘飘琢磨,雷音寺谁人不知,站在石阶向上仰望,便可见“云洞胜天”的古牌楼,山门壁如城堡巍峩,红墙之上盘踞着蟒龙。白飘飘的师祖伏龙罗汉以前就在雷音寺陪如来佛祖诵经念佛,后来被玉帝派遣看守南天门去了。

白飘飘记得那还是五百年前的事,她那时还是个修道不成时运不济的小女孩,师祖经常带她去南天门游玩。孙悟空在太上老君那里盗取仙丹,大闹灵霄宝殿,举着金箍棒把大殿的门和门外的石狮都打得粉碎,被如来佛祖压在五指山下。一晃过去了五百年,听说妖猴从五指山下逃脱出来了,还去王母的蟠桃园大闹一场,把蟠桃宫的宫女仙女都吓哭了,瑶池的蟠桃盛会也没开成,好笑极了,那些仙官们酒宴没吃成,险些成了棒下冤魂,逃的逃,散的散了。

过了些时日,离园周府。周昌对大山说:我要娶白飘飘为妻,你派人把聘礼抬到她府中去。

大山去白府下聘,白府早已人去楼空。周围的邻居吿诉大山,前几天白飘飘收捨了行李并且打发遣散了家仆,与一个得道高僧西行去了。

清澈的溪流在月光笼罩之下波光粼粼。

借着月光,可以看见一个体型魁伟英俊的男人怀抱古琴在溪水之上盘膝而坐。他上身赤裸,露出结实的肌肉。器宇轩昂的身影倒映在水面泛着莹光。

好一张翩若惊鸿的脸!高额浅眉,飞眉入鬓,张狂琉离。鼻梁高挺,果敢坚毅。薄唇微勾,邪魅妖孽。男人长发披肩,头发之上束着条金带,在月光下灿烂生辉。他低垂着眼睑,沉浸在自己营造出的须弥幻境里,修长而优美的手指若行云流水般舞弄着琴弦,仿佛有仙女在从旁歌舞。即便是男人闭着眼睛,仍然能从他身上感受到让人颤栗的妖魔气息。很难想象,如果那双眸子睁开,对女人会是怎样一种令人心旷神怡的诱惑!

琴音突然戛然而止,可恶!像他这样风流倜傥一表人才,竟然就有那么些女人拒绝他,不爱他,总是选择在他最孤独的时候离开他。还要将他定义成一个危险至极的男人,敬而远之。

玄狐要吸收天地灵气才能修炼功法。他睁开眼睛,目光清朗,他收起动用妖法变出的古琴,深吸一口气,只听见水声响动,哗啦一声钻进水里,游到河岸上去了。

上了岸,玄狐披上月牙色长袍,衣服上用青丝绣着华丽的图案。他往远处的树林走去。忽然,他发现不远处的草丛之中,闪耀着微弱的白光。他靠近去看时发现那是一团白色的光雾,从地上的一面神奇的魔境之中发出,或许是反射了月辉形成的亮光。魔镜像是能感应到有人靠近,遂弥漫出一阵令人炫晕的耀眼白光。玄狐感觉额前划过一道怪异的裂痕,疼痛万分,像是被强光拉开一道伤口。魔镜的光消失了,他捡起地上的魔镜看自己的面容,发现额前竟然多出一只眼睛,还是竖着生长的。但是这只眼睛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他完全操纵不了。他看见那只怪异的眼睛里面流动着丝丝脉络,是一些鲜活的血管像是在蠕动。他恐惧极了,成妖这么些年,还没这么害怕过自己,也许修练时走火入魔才产生了幻觉。这魔镜却很真实的握在手里像在鄙视他胆怯那样理直气壮的保持着沉默,于是他愤恨地把魔镜往虚空之中扔去,魔镜飞远了,变成一颗闪耀的星星,又突然飞回来,钻进他额上的那只怪异的眼睛里,使得眼睛疼痛加剧瞳孔猛缩,突然之间竟然可以看见,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