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长空唱响英雄谣
攻城开始了，最先开火的是三百门150毫米迫击炮，在离雁门关主关墙一点五公里处，也就是三里地左右，朝着雁门关主关城，和几个正面的副寨开火。
为什么离得这么远，那是因为在年中的时候，他就得到了在雁门关的细作拼死送回来的情报。
情报内说：“秉主公，鼠报，雁门关内建了四座高大的土台。
土台之上有四架需百人操作的大型投石机。可投送五六十斤的石弹到五六百步之外(约等于八百到一千米左右）。
因为投石机在土台之上，可以轻松的把石弹投出城墙。
关内有一天然山洞，极其干燥，洞内后经扩建，用来存放数量极多的大小天雷弹。
那大天雷几十斤重，重量与那投石机投送的石弹相仿，定是给投石机所用。
小天雷，约四五斤重，应是守城之用。
土台，石洞均已画图，定下位置。
祝主公早平天下，安万民。”
这样的情报，张征收到了三封，可是在哪雁门关内有他五组细作。
这五组细作，各自为组，各不相识。
每组都有负责查探的，有负责传递的，有负责送信的。
只有每一组的三四人之间才互相认识，知道对方的存在。
他们都不知道这关中是不是还有自己别的同伴。
虽然他们直觉的能够感觉到，这里一定还有自己的同伴，但是他们从来不会去探寻这些。
他们只知道把这里的一切告知主公，早日完成主公大业。
可是张征只收到了三封写在了麻布之上的情报。
另外两组呢？是探查的牺牲了？
还是传递的牺牲了？
还是送信的牺牲了？
不管是谁牺牲了，都会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孙子兵法流传至今已经八九百年，快一千年了，如果一个将军连孙子兵法都没有通读，并且能够灵活运用，那他就不配作为一个将军
孙子兵法十三篇。
最后一篇用间篇，给出了使用间者的五个主要方式。
即：反间，乡间，内间，死间，生间。
所以张征在用间者的时候就非常之小心，他参考了很多东西，包括他前世在电影电视剧中看到的东西。
那些向死而生的人。
那些在刑具的折磨面前，仍然能默默地背咏着当初誓言的人。
那些哪怕临近死亡时，依然笑的像阳光一样灿烂的人。
那些人曾经让他热泪盈眶，情不自已。
如今，他的的手下们，又有多少这样的人永远的离开了他。
有在那辽东地被斩首的人。
有在那库伦地被马撕裂的人。
还有在这雁门关再也不能送回来信的人。
他们也许是被发现后被杀了，也许是在传递的途中死了，也许是在送信的路途中，亡于那太行山脉茫茫的丛林中了。
时间回到张征攻城之前，方肃的军事会议之后，的这段时间里。
方肃来了一趟地牢。
阴暗，潮湿，恶臭，各种虫子到处乱爬。
方肃毫不在意刚刚踩死的一只蜈蚣还在哪里扭曲着他的后半身，只是跟着前面领路的军兵走向了地牢深处。
在前面军兵手持的火把照耀之下，两边牢笼中，忽隐忽现的显现出一些蜷曲在地上的身影。
有男有女，但都是连呼喊的力气都没有的人，如果仔细观察才能发现他们那微微起伏的胸膛，才能证明他们都还活着。
在地牢的最深处，有一排五个大十字木架子，每个木架子上都绑着一个人，一共五个。
方肃来到了其中一个人的面前，这个人已经进入到半昏迷的状态。
太久的折磨，让他已经没有了力气去抬起他的头，那怕是抬起他的眼皮对他来说也是异常的困难。
他只是用着低沉到，几乎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得到的声音，在喃喃自语着什么。
方肃来到他的面前，仔细的听着他在说什么，他知道这个就是这个小组的领头人。
他曾经是自己手下的一个什长，而且还是他的亲兵护卫之一。
虽然不是跟随自己最久的，但也是自己在这金昌的新兵中看重并挑选出来的。
这个少年人，性格开朗，很有眼色，手脚麻利，还曾经在一次惊马的时候救过他方肃一次。
方肃很喜欢这个像他儿子一样的年轻人，可是看到眼前这个浑身不着一缕，皮肉翻卷的人。
他真的认不出来，这个人就是那个爱笑的，而且笑起来还会在脸上有两个小坑的年轻人。
方肃就站在这个年轻人的身边，静静地听着他在低声自语着什么。
那若断若续的言语中，方肃听到了“这天下早晚会有一天，会让所有人都能吃饱饭，都能穿暖衣，都能有屋住，还是带火坑的那种，没有人再会被冻死，也没有人再会被饿死。
再也没有人可以随便的杀死人，而只是因为他是贵人而不用抵命。
再也不会有人可以任意的伤残穷人的肢体，而只是因为他是贵人而不用受罚。
我们就是要打造这样的一个天下，要让所有人都能开心的在阳光下欢笑，让孩子能在阳光下奔跑，让女人们能在阳光下开心的织着布。
这个世界就是我们的希望，是孩子们的未来，为了这些，我们不怕死。
就算死了，我们的魂魄也会回到那海边的英雄碑上，哪里能看到朝阳升起，能看到海豚嬉戏，能看到巨鲲吐水，还能看到海鸟和那些小螃蟹，多美啊，哪里就是我们魂魄的归宿。”
方肃就在这个年轻人身边静静的听着，而这年轻人，也只是不停的，低声的反复念着着好像是誓言又好像是憧憬的语句。
带着方肃进来的刑官，有些不敢看方肃的脸，一直都是低着头，一声不发。
方肃听了一会，转过头来，看向那刑官，问道：“一个月了，他就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这些吗？”
刑官拜下回答到：“秉将军，此人嘴极严，我们什么办法刑具都用过了，可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一直在说这些浑话。”
刑官回话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最后低到几不可闻。
方肃听后，自言自语到：“浑话，这浑话，不也是我这征战一生也想要做到的吗？
可是我不如你啊！”
随后又问向刑官“别人呢，那个第一个开口的呢，说了什么”
星官回到“也没有，自从这个人来了之后，那个先开口的也什么都不说了。也在和他说着一样的话”
刑官再次的低下了头。
方肃也不再问了，只是对着这个曾经救过自己的年轻护卫说到：“我不会再问你什么了，你的主公已经来到了关外，可是我不能把你留下，你这样太痛苦了。
我将会送你回到你想要去的，那个海边的英雄碑那里去了，虽然你我乃是敌对，但我仍然很是敬佩你，还有你的那个主公”
方肃说完转身就走了，走之前对自己的亲兵说到“送他们一程吧”
亲兵应诺，来到这个年轻人身边，对他说到“兄弟，对不起了，这里太痛苦，我送你一程”
这个年轻人，只是尽力的抬起了一点点的头，然后那满是血污的脸好像是笑了一下。
那亲兵都没有敢看他的眼睛，就把一柄短刀刺进了他的心脏。
在旁边的一个木架上绑着的人，突然说了声“虎哥，对不起，我只是怕疼。对不起，我只是怕疼。对不起……”
声音越来越低，直到再也没有了气息。
那个刑官看到这架子上的五个人都死了，而那亲兵们也都出去了，
这里只剩下自己，再也没有人了，他却对着这五个死去的人，轻声的哼唱着一首欢快的歌谣。
这歌谣却是那在阳信海边丰收时才会唱起来的歌谣。
方肃出了地牢，神情压抑，可是当他刚出地牢口的时候，突然一阵山崩地裂的爆炸声传来。
巨大的震动直接把他震倒在地。
过了好一会这爆炸声才停了下来，而方肃看向那爆炸传来的方向时，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没一会，一个军将跑了过来向他报告说“有六个人，想要混进天雷山洞。
在进到洞口时被发现，这六个人，全都点燃了身上藏着的火油和炸药，冲进了山洞。领头的是百长，牛强。”
方肃有些茫然的看向那爆炸后，还在冒着大火浓烟的山洞方向。
他不知道是什么力量，会让这些人能够这样视死如归。
会让他们这样坦然的面对死亡，这绝对不是什么豪杰义气，也不是什么一诺千金。
这是一种他在地牢里，看到那个亲兵时就能感觉到的，一种让他感到恐惧的力量。
可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铺天盖地的炮弹已经落入了雁门关里。
站在关外的张征，在看到了关内的大爆炸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紧紧的攥住了一样，突然很痛很痛。
他知道那山洞为什么会爆炸，他知道。
他只是在爆炸后，低声但却清晰的对着传令兵说了声“开火”
天空中好像唱起了一首歌谣，那是在阳信海边丰收时才会唱起的歌谣，也是英雄的歌谣。
长空唱响英雄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