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雁门关上大风起
张征看着远处那高大的城墙，心中不禁一阵唏嘘。
前世，他来过这里，那时他是来旅游的。
后世的雁门关已经是明朝时修筑的关城了，再到后世现代，翻修之后的雁门关更是雄伟壮阔。
两关四口十八隘，处处险峻绝伦，令人望而生畏。
现在的雁门关还不叫雁门关。
这里在春秋时称西榆关。
现在称东陉关和西陉关，两关距离五公里左右。
雁门关就是西陉关，也叫勾注塞(或叫句注塞）。现在的关城虽然也算雄伟高大，但是和后世没法比。
至少整体防御没法和后世相比，只是有一个主关和几个副寨由城墙相连接。
张征身后的军阵，旌旗猎猎，人马嘶鸣，仿若猛兽等待着捕食一般，已经蓄好了力气。
这时副将雷宏骑马来到张征身边，拱手施礼道：“启禀主公，攻城的准备工作已经全部准备完毕，就等主公下令了。”
张征点点头，说道：“再等一会，劝降信上我既然给了他们一个时辰考虑，那我们就要守信用”
随后转头问向身后的计时官道：“还有多少时间？”
计时官看了一下计时沙漏，答到：“启禀主公，还剩两刻时间就到了。”
这时在东边的东陉关主持攻击作战的魏贺，派人过来报信，说到“启禀主公，魏贺将军禀告，东边已经做好了攻击准备，可以在预定时间发起攻击，特来禀告主公。”
张征回道“知道了，你回去去告诉你家魏将军，按预定时间发起攻击”
“诺，回去禀告魏将军，安预定时间发起攻击”传令兵重复了一下命令后，直接上马，向魏贺的军阵跑去。
此时在雁门关(为了方便阅读，以后这里就叫雁门关了，省的读起来费劲*^O^*)中几位将军都在争吵，在主位的是现在汉赵丞相陈元达的心腹爱将方肃方谨颜。
方肃四十余岁，从十几岁就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多少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才到了现在这个位置。
可是他打了一辈子仗，最让他从心里往外感到恐惧的一仗，就是前年的井陉关外的那一仗。
当时他跟随陈元达为后军，亲眼看着那厚重的前军和中军是怎么失败的。
先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然后就是漫天的大火，中军大纛第一时间就被炸倒了，他们的皇帝刘聪和大将军刘曜粉身碎骨，死无全尸。
接踵而来的，就是那如雨点一般的炸弹不停地落到了前军军阵里。
哭声，喊声，临死前的哀嚎声，就连他在后军都听的清清楚楚。
前军主将王弥死了，他们带着的几千枚天雷弹也被引爆了，到处都是爆炸声和滚滚的毒烟。
前军迅速的崩溃，接着中军也崩溃了，那张征乞活军的铁甲重骑，就好似几把钢刀一般，把前军和中军切成了几块，后边的轻骑随后就把那分散的军队给吃的干干净净。
若不是陈元达派出了后军精锐决死军，死死的挡住了乞活军的铁甲重骑，那么他方肃可能那天就死在那战场之上了。
决死军以全军覆没的代价，挡住乞活军的铁甲重骑，才给了他们那几万人退回井陉关的时间。
可是之那以后，汉赵军将谈乞活军而色变，无人不惊惧。
还好，那张征没有乘胜追击，只是堵住了井陉关口，断绝了他们出关的可能。
就在所有人都放下了心，以为自己安全了的时候，陈元达却日日低声长叹。
方肃记得当时，自己问过陈元达为何叹气。
陈元达说道：“若是那张征跟着我追进了井陉关，我反倒不怕，在这井陉道上，每一个地方，我都可以把他变成战场，那样就算是拖，我也能拖死他。
可是他不但不进井陉关，反而封闭了关口，哎，时不予我啊！”
自那日起，陈元达便把井陉关交给了他方肃守卫，自己带着亲兵赶回了平阳，立刘粲为帝，陈元达自领丞相之位。
去年当陈元达听说了乞活军张征兵出辽东，后又奔袭多伦，慕容和宇文鲜卑尽灭之后，就紧急把他调来了雁门关。
在出发之前对方肃说道：“谨颜，你可知那张征先平辽东，后袭多伦是为何事？”
方肃此时已经接到了镇守雁门关的手令，随即答到：“难道他们的目的是雁门关？
可是那关外还有拓拔鲜卑以为屏障，那拓拔猗卢也不是那么好打的。”
陈元达摇了摇头说道：“拓拔猗卢老了，已经没有了他年轻时的锐气和勇气。
他现在就像一只老的毛都快掉光了的草原老狐狸一样，只想着能好好的多活几年，现在慕容和宇文鲜卑都完了，你认为那拓拔老狐狸还能有勇气面对那张征吗？
他已经没了这个勇气，所以不能把希望放在他的身上，若想自保只能靠我们自己。
我训练了一批新军，有十万之众，现在就停留在金仓郡(今忻州市）。
别人我不放心，不是被那张征吓破了胆子，就是傲慢自大，不堪重用。
唯有你谨颜，你是沙场老将，几经生死，心如铁石，对那张征你也有了些解。
若是御敌，这满朝文武也就你能当此大任了，我想让你去帮我镇守雁门关，能帮老夫守住吗？”
方肃拱手施礼拜下，道：“请丞相放心，肃就算身死，也一定为丞相守住那雁门关，必不让那张征一兵一卒跨过雁门。”
陈元达听后点点头，说道：“谨颜，雁门关后就是金昌郡，若是雁门关一失，则金昌不保。
那张征必定南下太原郡，顺势而下就可直抵这平阳都城，这一路下来，将再无险关可守。
光文先帝创立的这汉赵基业将有覆灭之危，谨颜，汉赵基业之存亡就拜托你了”
陈元达说完对着方肃深深的躬身拜下。
方肃赶紧跪拜在地，道：“肃，必不敢负丞相所托，明日我将家小妻儿，送到丞相这里，拜托丞相多为照拂。
若有一日，丞相听闻雁门关被破，请丞相杀我满门，以偿肃，无能祸国之罪”
陈元达知道，方肃是以全家为质，请他陈元达放心，他方肃只会战死不会投降。
至于说，杀他满门，也就是那么一说，陈元达根本就不可能这么做。
若是人都为你战死了，你还杀人家满门，那都不用第二天，他陈元达就得众叛亲离，变成孤家寡人。
方肃从回忆之中又回到了这议事的大堂之上。
堂上众人还在争吵，有的说要死守城关，等到一个月后一定会天降大雪，那时张征必定会撤兵，去年张征不就是被大雪挡在了东边没能过来吗？
况且，我们也有了天雷弹，还有大型的投石机，那是可以从关内投弹，让天雷弹直接越过关墙，飞出五六百步的投石机。
那天雷弹一颗就有五六十斤重，炸开一颗的威力可是不小的。
而那城墙上的士兵，也有手投的小天雷弹可以用来守城，我们为什么要弃城而走，难道我们要不战而降吗？
此人说话间怒目圆睁，须发奋张，仿若要食人一般。
对面的也不示弱，大声道：“那大投石机我们一共有几架，你去那摆放投石机的高台之上去看上一看，一共只有四架，再多了哪里还能摆放得下来。
那一架投石机，得需要百人，才能那把天雷弹投到五百步之外，那投上一弹需要多少时间你可算过。
那投石机投上一弹的时间，对面那张征的天雷弹都能把我们这里炸成火海了。
就算城头上的军兵有小天雷，可是那小天雷能和张征那军兵人手一个的天雷去比吗？
他们都都不用近前，就能把城头的人都给炸光了。
那还怎么打？
那就不是打仗那是送死。
再说，谁说撤出雁门关就要投降了，我们与其所有人挤在这里挨炸。
还不如撤出去，拉开距离，分散作战，利用金昌的沟壑地形，不停的阻击，不停的骚扰，把他们拖疲了，拖垮了，这样我们才能有一线胜利的希望。”
这边说要坚守的将领说道：“你说的倒是轻巧，还分散作战，你相不相信，只要雁门关一失，军队一撤出关内，整个军队就会崩溃。
到时候，你还有多少人能和你一起去分散作战，还想把那张征给拖疲拖垮，到时候先垮的就是我们自己。”
那边想要分散作战的将领立即说道：“那也比把人都放在这里等死要强，这就不是作战，是tmd在找死”
下边两派互相争吵不休，方肃也是头大。
他不想再听他们争吵了，连着咳嗽了几声。
下边的将领们看到主帅要说话，大家也就有都安静了下来。
方肃说道：“你们俩两边说的都有道理，但是雁门关绝对不能放弃，若是张征他们进了雁门关。
忻州可以直下太原，太原可以直下平阳，到时先帝基业将毁于一旦，你我又有何颜面去见光文先帝于地下。
但是清平说的也对，现在关里过于拥挤，这样不行。
清平听令”
“属下在”那个坚持要撤出关内分散作战的将领，林开林清平应声领命。
方肃道：“清平，我把一半人马都交给你，暂时停在关后，我与恕宽带领剩下的军兵守在关内，若是关内紧急，你就带人支援。
若是事有不谐，雁门关被破，那么你就带着你的人，在关后分散作战，拖住那张征的军队，至少也要给平阳撤离的时间。
我想丞相也会有所准备，清平，若是雁门关破，我必定已是战死，你要及时把消息送回去。
先帝对我等不薄，今日该是我等报答的时候了，诸将听令”
下边将领齐声应到。
方肃大声说道：“只有战死的方谨颜，没有投降的方谨颜，这一战，有死无生，准备作战”
下边的将领也都听出来了方肃想要死战的决心，也都齐声应诺。
方肃在这雁门关一年多来，对下属恩威并施，威望极高，这一声令下之后，所有人都不敢怠慢，全都去快速准备作战了。
站在城内高台之上的方肃，看着远方那几乎漫无边际的乞活军，心中已经无悲无喜。
不管这一战能不能胜利，自己还能不能活着，他都已经尽力了。
就算到了地下见了光文先帝，他也问心无愧了。
这时雁门关上，起风了，大风。
雁门关上大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