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1饵食
二队三队所到达的场地也不比一队的好多少，只是那边本就属于是新城区和老旧街道，倒也没有发生一队这边这么惨重的情况。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安静地听着各现场队伍传回来的消息，每个人的心都有种揪紧的感觉，恨不得马上冲出去亲至现场，可他们明白，留在这里，比过去添多区区那么一双人手，要有用得多。
“说说看法吧。”冯丈宽捏了捏眉心，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我倒是有个事情不太明白。”大罗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棒棒糖，拆包装纸的声音在办公室里显得有些刺耳，“上面这些所谓的临时调派过来的协助人员，是怎么回事？他们不属于我们这个体制，看作风也不像军人，要说是特殊兵种，却也不像，何况，我们察平才多大点地方，不近山不近水的，就是拍电影空降天兵，他飞机起飞也得有个时差吧？这说到就到，说接管就接管，还断了我们所有的监控，我们就只配擦屁股？”
大罗的问题其实是在场所有人的问题，年轻一辈的想到了，哪怕心里多少也有点火气，却也不敢问，也没有那个资格过问，越是圆滑的越是懂得不该在这种时候去探疑和上面有关的问题，也就大罗这种老资历，敢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问题。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冯丈宽睁开眼，和大罗四目相对，苦笑一声，“接管的命令时间卡得很巧，正好就是我们想派人过去的时候，至于是谁下的命令......这个你们就别问了，没好处。”
“我们可是有兄弟在那里现场的。”大罗紧盯着他，嘴里斜着的棒棒糖换到了另一侧。
“我知道。”冯丈宽摇了摇头，神色间有着些许无奈。
“我这么说吧，今天在这里呢，大家有什么想说的，有什么想做的，一并都说出来，这次事件按他们三个队汇报回来的看，就算是最后能成功解决，但总得有个背锅的，我呢，是跑不掉了的。在职权范围之内，关于这次事情，大家手底下平常有什么藏着掖着的活，都可以亮出来，有什么后果，我来背，我只有一点要求。”
“查清楚到底是哪些杂碎干的这么丧尽天良的事！”
“这个倒不一定。”大罗接话道。
他的视线落在办公室的窗外，城市还是如同往常那般车来车往，似乎没有受到一点事件的干扰，室外的祥和和室内的压抑形成鲜明的对比，更让人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有人已经逝去，但世界仍沉默如初。
“金胜，上网查查今天的热议话题，重点搜一下我市的话题。”
大罗走到白板旁边，拿起笔，刷刷地几下，把目前涉及的几个名字写了上去。
“我市今天没有热议话题，最新的一条还是昨天的房价波动。”金胜翻着信息念到。
“几点的？”
“大概......晚上八九点。”金胜点进了话题详情，又跳转了几个页面，终于在最底下找到了发布时间。
“好，媒体。”大罗这么念着，把这四个字也写了上去。
“那么案件最开始的时间，也许就不是我们所知的凌晨，而是从昨天晚上，甚至更早，就开始了。”大罗在中心圈出一个八点的时间。
“现在的网络讯息传达速度很快，一件事如果被媒体捕捉到，传播出去也就一瞬间的事，现在都已经是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时间了。”大罗看了看手机时间，在八点的旁边又写下一个次日中午，然后将两个时间和媒体连接起来，并在连接线上打上了一个两个×。
“事件很显然是人为恶性的，但控制媒体，或者说，操纵媒体，哪怕是老冯，我觉得也干不了这么干净利落，因为做不到这么迅速，而且信息传播并不是完全在媒体那边，普通人也有着他们自己的传播渠道。而今天这件事，到现在为止，网上一点消息都没有，风平浪静得就跟没事发生一样。”大罗深吸了一口气。
“两个可能，要么，这件事和老冯说的上面，有直接关联，要么，对方手段逆天到可以掌控所有信息，我个人没有倾向，但是我觉得，后者，不太可能。”
“足以截断整个城市的信号篡改和屏蔽。”张清皱着眉头，摸着下巴，“倒也不是不可能，实现是可以实现，就是十分耗费人力物力，而且成本巨大。”
大罗瞥了这个挂名徒弟一眼，没有接他的话。
“如果，是通信公司呢？”站在他身旁的赵栋冷不丁开口道。
赵栋和张清同样是大罗的徒弟，两人在警队算得上是年轻有为，许多时候总会有一些出人意料的想法和观点，这些都让大罗十分看好，只是随着两人的逐步高升，职位，反倒成为了束缚住他们手脚的链条。
此刻大罗眼底闪过一丝欣赏，仿佛又重新看到了当年那意气风发的小徒弟，只是他没有表露出来，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
“可以做到。”张清沉吟了一小会后回答道。
“赵栋，张清，我记得你们谁有个在通信公司干的朋友来着？”大罗问道。
“我朋友，师傅。”赵栋应道。
“打住，别乱认，别喊我师傅。”大罗冷哼了一声，“你去查查通信公司最近的任职调动，顺便找你朋友了解了解这些天的事。”
“好.....我知道了。”
“前者的可能性我们不能不做应对，但是显然这种事情我们接触不到，老冯？”大罗转头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局长，老脸上没有什么波动。
“行，我尽量。”冯丈宽又是一声苦笑，只是声音中似乎已经宽心了些许，“我这个局长，也坐得够久了，偶尔被人使唤一下，也有一种不一样的体验。”
“我可不敢使唤你。”大罗转过身，轻声嘟囔了一句。
“接下来就是这么几个人了，殷徳，殷半芙，殷半芙的同学，混混，酒吧老板宋两安，洛冬清，洛家夫妻。”大罗一一念着，将其中几个人连了线。
“殷半芙的同学在请回来的路上了，这些人也算是最接近事件发生的人了，其他东西先不说，就嗑药这条，关个把月不给保没啥问题，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天生就不是当好人的料，婵婵，归你了。”大罗朝其中一名女警说道。
“好。”婵婵点了点头。
“殷徳，殷半芙，这两个谁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大罗问道。
“殷徳目前在他的办公室接待客人，那边我有派伙计去盯着。”张清说道，“殷半芙现在在学校那边，早上的时候她去过一趟医院，应该是和殷徳见了一面，然后她回了家，换了一身衣服才去的学校，感觉她像是个没事人一样。”
“殷徳继续盯着，他女儿......”
大罗正想继续说，张清又突然打断。
“对了，还有一个事。”
“在早上的监控里，就我们还调得到的那段时间里面，在其中一个时间的监控拐角，有一个很像殷半芙的。”张清说着，从桌上拿过遥控，将他印象里的那段监控调了出来，投到了幕布上。
“这里，有一片衣角布条，和后面医院门口监控到的，她身上的裙子，很像。”张清指着监控角落一飘而过的裙边布条，不断地来回播放了几遍，然后调到医院门口附近的监控。
只见那医院门口附近监控中的殷半芙，裙边角上挂了一条裂下的布条，正随着她的步子摆动。
“就是她。”金胜神色激动，一口笃定道。
“刚才的是那条巷子附近的监控......”大罗眼睛眯起，落到了一个名字上，“说起来，我这一身新款的便服，他也能认出来呢......”
“你是说，洛家那个残障儿？”张清等人听得一头雾水，但是顺着大罗的目光看去，赫然是洛冬清的名字。
“殷半芙中间的这段时间消失不见，不知道去了哪里，离事件中心最近的人却表现得这么正常，洛冬清出门却没有回家的录像，还有那个宋两安，现在回想起来，他的态度也太从容了......”
“老冯，能直接抓人吗？”大罗侧头问道。
“这......”冯丈宽有些为难地皱了皱眉头，随后他又偏移目光，将在场人员都扫视了一遍，“殷半芙涉嫌嗑药，宋两安也有嫌疑，但是洛冬清那个......不好弄......”
“没关系，他不好弄，他的父母好弄，洛正阳和周心清涉嫌看管残障儿不力，有危害社会的可能性，为了强调他们看管的职责，先给他们两喊过来沟通沟通，然后就有名头把他儿子一起接过来了。”大罗侧头的嘴角笑得有些阴森。
“这么干，一旦被外面知道......”冯丈宽还想劝说一下。
“我只是在特殊时期，对特殊人群，特殊照顾关怀一下，放心，不会有事的。”
关于这个方案众人并没有纠结多久，毕竟现在每一分线索都至关重要，大罗有着强烈的感觉，他相信一定能从洛冬清和殷半芙之间，找到一点别人没有发现的东西。
可他们并不知道，洛冬清同样是另一伙人的目标。
“现场人员已经搜过那家店以及附近，没有找到目标。”
听着耳麦里传回来的消息，坐在列车上的宁若尖有些心梗的感觉。
从监控里复盘回放，那人结结实实中了6009一号的一脚，按理来说，正常情况下铁定是死得透透的了，运气好还能留个胸口没穿大洞的全尸，可现场人员一通搜查下来，除了一些血迹和杂乱，再也没有其他了，甚至包括周边也搜了一圈，这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踪影全无。
他正面和6009一号对上的时间并不长，再次之前，他的身影没人去注意，直到禅尚重点点名之后，在监控回放里，宁若尖才蓦然发现，这个人并没有受到那些阴暗物的影响，而是行动迅捷地找到了武器，看他探寻的样子，似乎正在找着什么东西一样。
这个发现让宁若尖更是心尖一跳。
如果一切都按禅尚假设的那样，那别说一个6009一号，哪怕是再搭上几个，也在所不惜，即便他的战力无法与6009抗衡，但是他行动的自主性和稳定性显然比6009更为成熟，资料上显示他不过是一个早产的残障儿，平常的行为也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唯有三个月前突然开始的变化。
这意味着很有可能他的变化已经持续了三个月之久！
承载体之间有着十分严明的排列号序，51~70之间的承载体持续时间一般只在一个月到两个月，71以上倒是有着足以支撑长时间不崩裂解体的承载记录，但那个也就只有存在时间长可供研究，其他便一无是处了。
而这个人所表现出来的理智、行动力，显然不会是71以上那些劣品可比，很有可能是和6009同等级，甚至更低号序的中上等灵魂！
不！他的程度肯定不在7~9！很有可能是4~6，甚至是1~3的完整体！
宁若尖原本对于禅尚的安排还有些不以为然，可随着这一路上不断接收到的资料，她的心态也慢慢发生了变化。
“洛冬清......”她口中喃喃着这个名字，纤指划过平板屏幕上的照片。
“最近的行动组是第几组！？”宁若尖摁住了耳麦，开口问道。
“我们最近的行动组......E级回收人员，和D级后勤。”耳麦里回传着仿人但仍有一丝木讷的汇报。
“很好，外勤资源优先倾斜给D级后勤，临时权限提升到B......不，A级！想办法通过正常渠道联系上洛正阳和周心清，我必须要和他们见上一面！”宁若尖命令道。
“收到，资源调整中，权限变更已生效，命令已发布。”耳麦里回传的声音变为了完全没有感情的机器声，随后再次变换成此前的女声，“发现有其他身份人员正在搜集洛正阳和周心清的信息，发现有其他身份人员正在联系目标。”
“谁？”
“当地警察总局。”
“拖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