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槛菊井梧，曾经几多永夜
严垠看着新华学校如此美景，心里感慨万分。
自己初中的学校何尝不是也拥有如此美丽动人的风景，却要供奉给寺庙，一想便是意难平。
严跟着孔令欹去他们宿舍坐了坐，这才明白为何新华学校的高考成绩为何差了。这宿舍太老旧了，人住着肯定十分不舒服，读书可以是寒窗苦读，可是这住宿条件太差，学生身体只会越来越差，叫他们怎么可能把书读好呢。
山顶的宿舍，竟然阴冷潮湿，这未必太不合风水堪舆的讲究吧，这样的地方怎么能住人呢？邪门得很，这样的环境，就算是阴曹地府里的鬼魂住这里，也扛不住吧。
严垠赶紧走，对孔令欹说，“这种宿舍不能住，赶紧搬走。”
“我吗？我们早就不在这里住了，这不就是纯粹带你来看看。这种宿舍我一秒钟都不想待着的，我们都在外面找了农民房住了的。一会带你去吃中午饭，自己做的。”孔令欹指着山下另一边的房子，那里倒不错，池塘边一栋三层的小民房，“我们同学都在那里住着，大家都在一起，有个照应也好的。”
“嗯，挺好。”
孔令欹笑着说道，“走吧，下去看球赛？”
严垠却笑着说，“等下，你先去吧，碰到一个熟人了。”
“熟人？谁呀？”孔令欹自然是质疑严垠的话，他觉得严垠在这里的熟人无疑都也是他的熟人。
“她！”严垠指着远处正在赏花树的女孩子。
“她呀？好吧，你去聊聊。一会下来看球赛哦！”孔令欹自然也认识她，她就是共同的初中同学息玮。
息玮本身是一个不为人所知的同学，好像透明人一样，她却确实存在着，成绩一般，相貌寻常，从不迟到早退，不刻意去留意她的话，根本不会记得有这么一个人跟你同学过。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没什么朋友，也没什么表现，更加不会跟人起什么冲突。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才让严垠真正地开始思考她对于现在自己的价值，她会不会有古怪，虽然她本身已经够古怪了的。
“嗨，息玮！”严垠走了过去，跟她打招呼。
息玮有些意外，“严垠，你认得我吗？”
“你的确不惹人注意，可是这样，你就已经够奇怪了。所以，我肯定认得你呀。你在干嘛呢？”
息玮倒是很自若，“我在看这些树呀！”
“嗯，这些树有什么奇特的吗？说来听听，我一向比较想有好奇心的。”
息玮淡淡地抓住树枝，说道，“你看现在都秋天了，这些树枝却还是跟夏天一样水分饱满，难道它们不应该收缩起来，为冬天来了保存体力吗？”
严垠走过去，认真地瞎胡乱看了一通，说道，“不对。你没抓住重点，现在虽然气温降低了，可再冷一些，也不至于很冷，所以，它们大概是懒了吧，毕竟，这么多年来，都是暖冬。你看它们，连叶子都懒得收起来了，可见，植物对这个世界也有着它们自己的判断，不同于人类呀。”
“是吗？看来是我猜错了。”
“哦？说说看，你原来是怎么猜的呢？”严垠问她。
息玮突然笑了，指着花树说，“它们好像不认可你的说法哦。”
严垠笑了，“别人说你懒了，你会理直气壮地承认吗？”
息玮笑得更大声了，“对的！对的！的确是这样。你说的完全没毛病。”
息玮突然止住了笑，冷峻地说，“严垠，看来你现在又不一样了，你有什么疑问想问我？尽管问吧，我尽量不骗你。”
尽量不骗你？也就是你，话都这样说了，还怎么继续好好地玩耍呢？
严垠看着她深邃的眼睛，不由得说了，“我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严垠，我想问，姚清芳她最近情况怎么样？”姚清芳即是阿芳。
息玮眨巴着眼睛，“你诚实了。我能告诉你的是，姚清芳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却跟她有着很多羁绊，离不开了，所以，我只能奉劝你，不要让她伤心或者绝望，她好像对你很重要。她嘛，很正常，没什么好说的，学习很努力，将来上大学应该是没问题，只是哪个的问题。”
严垠叹了一口气说，“你呢？息玮，你又是什么人呢？”
息玮嫣然一笑，“我也是你的羁绊，只是，你想不起来了。没关系，等你想起来了，你会再来问我的。你先看球赛去吧！”
严垠转头看下面球场，球赛的确是开始了，可这明显是息玮在转移话题。
严垠回过头，却发现息玮已经远在自己十步之外了，正讶异着。
息玮回眸一笑，“你能记得我，我已经很高兴了。我会在这里等着你的。”说着，便走远了，仿若消失在桃花树林里了。
严垠心惊，自己原本的记忆里，自己跟女人就没什么瓜葛，怎么到了这个世界，倒变成跟这些平常完全没接触的女人，都有着联系了，越是原本接触得少，就越是羁绊得深呢。这奇怪吗？这真的很奇怪。
一想到这里，严垠不禁想起另外两个女孩子的名字，她们算是跟原来的严垠有着许多联系的，不知道她们现在会是什么样的光景呢？
纯玉和洁萍，都是严垠内心深处的逆鳞，没有人知道，连日记里都不曾写过的，这大概是青春少年的简单情怀吧。
严垠心里想着事，走下山来，到了球场边，孔令欹早已留了个位置给他，严垠空洞地坐下来，看着球赛，心里却想着其他的事情。
息玮的话让他联想翩翩了，这就是现实，冷酷的现实。这个世界里，满心期待的美好，终于敌不过一缕岁月的轻风，一切尽在诡异之中。
球场上，新华学校跟天明学校根本没得打，被打得落花流水，郭荣的招式在顺势的时候，也许能锦上添花，可是，这样的逆势下，便显得有些无力了。
郭荣喘着气，看到严垠在场边看着，便过来说，“我他喵就是篮球之神，也无力回天。”
严垠倒是点点头，没反驳他。比分是三十六比九十二，这种比赛喊多年以后的科比来才行。
“你们太水了，防也防不住，攻又不得分。这样的球队还不如直接解散算逑了。”严垠淡淡地说。
郭荣不以为然，“其实，我们还是有些东西可圈可点的！”
“比如呢？”
郭荣笑着说，“哪怕是三步上篮不进，我们也没放弃，只是对手球风太硬了，他们太粗鲁了。”
“大哥，你们跨步像跳远，上篮动作这么软这么慢，人家就算不打手犯规，那还叫比赛吗？你当人家都是三岁小孩吗？陪你们做表演吗？陪你们演戏好看吗？你们上篮动作也不怎么优美呀！”严垠直白地说。
郭荣仍旧淡淡地说，“那没办法。这里的人都没斗志，他们认为自己本来就不行，出来打比赛只是满足老师和学校的要求而已，这样的校队其实还不如不要来，纯粹是出去丢人的。”
严垠若有所思，“你觉得应该怎么办呢？一个这么多人的学校不可能凑不出来一支像样的球队的，哪怕，把我们初中那些人拉起一支队伍出来打，也比这样的校队要强一些呀，你不觉得吗？”
郭荣笑了，“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严垠彻底无语了，他明白，他的意思大概是球队里的人不一定都是来打球的，有的人只是来蹭个名号的，不是因为他们有实力或者有特长，而是为了别的目的来的。这可能就是外面的人说的，为了一点虚无缥缈的名而进的队，不在乎成绩好或者不好，换到别的语境里去，那就是前高中篮球校队成员。
严垠看着郭荣的笑容，不由得觉得这个世界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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