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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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红牡丹

宋白安排人跟踪河南府中学堂校长白宂到开封转了一圈儿,紧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执行任务的特务张老三回来,向军统行动队队长报告道:“宋队长!您是不知道,龟孙白宂纯粹就是一个迂阔蛋!当初怎么就选他去当了校长呢!”

“哼!你小子大字儿不识几个,倒是瞧不上人家中学的校长了!”宋白的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神情,他今天高兴,不为别的,上次帮着马弘甫县长到百景玉家中,打砸抢一番之后,还搞来了两万斤粮食,送到了马县长家,马县长记着这份情谊,让冰儿表妹给送来了一篮子新鲜的桃子,那些桃子一个个鲜鲜艳艳的,跟同样鲜鲜艳艳的冰清白一样。当然,桃子还是桃子,冰儿表妹却是一个冰镇的桃子。

张老三见山峰高兴,自己的兴致也随之高涨起来,谄媚道:“我看宋队长的水平都比他高出许多哩!”

宋白的心里装的都是冰儿表妹,张老三的谄媚话语起到的作用是锦上添花。军统行动队队长得意洋洋,整个人处于一种兴奋状态中。

“宋队长,您是不知道。”张老三继续着自己的话语,这次语气里满满的都是讥讽地说道,“我们的白宂校长从洛阳到开封,准备搭乘火车前往,只是汴洛铁路毁了这样的大事,他居然不知道,还他娘的跑到火车站买票等火车呢!”

“然后呢!”宋白对什么汴洛铁路损毁与否,并不是十分的关切,冰儿表妹送来桃子时,清冷的面庞上,依然保持着清冷的神态,若是取出篮子里的桃子,放在她脸上冰镇一下,是不是桃子就会变成冰镇桃子?上巳节刚过没多久,洛阳的中午已经很有几分热气,而冰儿表妹的出现,更令宋队长的内心火热火热地滚烫着。

张老三发觉了上峰的心不在焉,但是在长官提出了继续的要求后,他便绘声绘色地接着说道:“结果龟孙再火车站白等了一上午,也没等到一辆火车,只能又回来了。”

“白等一上午?!”行动队队长似乎有了兴趣,一双眼睛的瞳仁里闪着光,心里却依然想着冰儿表妹,又重复了一遍道,“白等了一上午!?”仿佛是在发出自己的疑问:白宂怎么着也是去东洋喝过洋墨水的人,不至于迂阔到这种程度吧?!实际上他只是随口说说,并没有往深处去想。

忠心耿耿的下属却有了想法,脸上的表情瞬间从玩世不恭转换成了煞有介事,严肃地说道:“属下也曾这么想过,觉得其中有些蹊跷,但是他坐在那里,痴痴呆呆的,并没有接触任何人,也没有任何可以的行为。”其实在洛阳火车站,河南府中学堂的校长,曾经和站里的工作人员大吵一架,张老三当时觉得那是中学校长在向别人发泄怒火,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如今在长官面前,也索性将此事省略掉吧。

“更为搞笑的是,白校长去开封参加丧事,竟然带了一束红玫瑰去!您说他剩蛋不剩蛋!?”说到这一块儿,张老三笑得腰都弯了下去,脸上的笑容充斥着每一块肌肤、每一个毛孔。白宂作为河南府中学堂的校长,在洛阳这样一个供奉“天地君亲师”的地方,白校长绝对是高高在上的存在,而他的出乖露丑,也成为了不如他的人最乐意谈论的谈资。仿佛经张老三将这些料抖出来以后,张老三的地位能耐就会明显高过了对方,自此以后凌驾在这个读书人之上了。

“红牡丹”三个字引起了宋白的重视,不仅仅因为白校长参加丧事却带了红牡丹,显得很有问题,关键是他正琢磨着自己回送个什么礼物给冰儿表妹,“红牡丹”却应运而生地出现了。“白校长那么大一个校长,不会剩蛋到这种田地吧?!”他歪着脑袋看着下属,脸上的表情是对“红牡丹”,对冰儿表妹的。

张老三的目光略微和长官的目光一接触,忙低垂下来,像所以低眉顺目的下属一样,脸上反射出猪油般的光亮,带着肯定的语气说道:“的确如此!白校长似乎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里,迷迷瞪瞪地买了一束红牡丹,带着到了办丧事的现场,人倒是走了进去,可每个人都看信球那样看着他,幸亏他还穿着满是油星子的长衫,要不然准会被主家打一顿扔出来!”

“白宂那人我见过,迂阔是迂阔了一点,但是不能那么信球吧?!”“红牡丹”把军统行动队队长对冰儿表妹的思念,与军统的业务工作联系了起来,也让宋队长从沉陷的情思中跳跃出来,更多地关注起了这起影响汴洛的“红牡丹事件”。

张老三露出满嘴的黄牙,笑着说道:“白宂校长进了办丧事的现场,才发觉自己手里拿的是红牡丹,多亏他是当着校长的人,眼见身旁一个打扮妖娆的年轻女子,顺手便要将红牡丹送给了对方!”

“哦——白校长倒有这份雅致!”宋白嘲讽道。军统行动队的男人,既有权又有势,做事果决,下手狠辣,在对待女人这一方面,多数只是玩玩,他们玩女人用的是军统的权势和搜刮来的钱财,绝对没有像白宂这样送牡丹花的。

张老三更乐了,一双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双手比划着说道:“那女人胸大屁股圆,若是在咱们地盘上,我一定弄来给您享用!女人看了看娇艳的红牡丹,眉宇之间明显有所心动,再看看白校长的猥琐模样,哪里有半点儿喝过洋墨水的样子,简直比乡村的老学究还要迂阔几分,当场转过身去,将一个圆滚滚的大屁股对准了白校长,哈哈哈——”

白宂是河南府中学堂的校长,平时注重研究学问,喜欢和学生们在一起,人品很好,做人做事都非常踏实,主要的缺点便是为人邋遢,不怎么注重个人卫生,另外除了学问和学生,他似乎对其他的事情都不怎么关心。用他自己的话说——人生有限,时间有限,精力有限——哪能够方方面面都顾及到,若是持续围绕一两件事情发力,或许还能多少干出些成绩。这些都是张老三让属下们调查的结果。

“白校长后来将红牡丹怎么处理了?”宋白也觉得,白宂这个学究有点儿意思,没想到现实生活中真有这样的信球。

“红牡丹遇到了白校长,这次居然也享受到了一种特殊待遇。”张老三侃侃而谈起来,“妖娆女人背过身去,不理睬白校长。白校长一气之下,想要顺手将红牡丹扔掉,可是又自己仔细看了看,拿到鼻子下嗅了嗅,嘴里嘟囔了一句,‘多漂亮的红牡丹呀’,又说‘好歹也是花钱买的’,于是便将那束红牡丹藏到了长衫里,回来的时候,还顺手带了回来。”

“什么——去开封时,在洛阳买的红牡丹,参加完了丧事,回来还将红牡丹带了回来?带到哪里了?”宋白哑然失笑,身子前倾,盯着张老三问道。

张老三也往前凑了凑,笑着说道:“能带到哪里去?回来时过了黑石关,扔到洛河里去了。”

“你说,红牡丹会不会是一种接头的信号,或者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宋白经手的案件很多,也能常常在一些蛛丝马迹上寻找出破绽来。一再出现的红牡丹,看似没有发挥什么作用,实际上却可能意义重大。

“不会吧?!”张老三瞪圆了眼睛,诧异地说道,“白宂全程几乎没和什么人接触过,如果红牡丹是接头信号,那么他根本没有接头,红牡丹就失去了意义。再说了,开封现在是敌占区,日本鬼子残忍狠辣,白宂这样的臭学究,迂阔是迂阔,总不至于去冒这么大的风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