殒命在回家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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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桥下约会

会议刚结束,沈军就带领侦查员驾车向南京赶去。10月14日上午9时,沈军来到金陵大桥服装厂。

金陵服装厂保卫科长牛启跃正在和沈军交谈。

牛启跃说:“服装厂现有职工346人,除设计、机修、保卫上有一些男工以外,90%以上都是女工。保卫科的主要任务就是保证女工的安全,避免被外界骚扰。厂内的女工宿舍禁止男性进入,各项管理制度是非常严格的。

因此这几年厂里基本上没有发生刑事案件。姜宜芸遇害大家听到都感到非常震惊。

姜宜芸是厂里的老职工,据了解反映还不错。业务水平好,工作效率高,基本上是每个月都能够拿到奖金。姜宜芸性格很好,从来不得罪人,也没有听到什么负面反映。”

就在这个时候走进来一位中年妇女,神情很悲切。牛启跃对沈军介绍说:“这位是汪丽萍师傅,她是姜宜芸的老师。姜宜芸进厂以后一直是跟着她做事的。”

牛启跃又转过头来对汪丽萍说:“这位是姜宜芸老家的公安局同志,需要了解姜宜芸的有关情况,请你配合。”

沈军主动走上前去,出示警官证后说:“汪师傅你是姜宜芸的老师,对她在厂里的情况我们需要进一步了解一下。”

汪丽萍含着眼泪说:“姜宜芸和我在一起四年多了,我们之间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姜宜芸是个好姑娘。工作时勤奋好学,平时与大家和睦相处,从来不得罪人。在厂里也没有与他人有什么矛盾。”

沈军问:“姜宜芸在情感方面,在男女交往方面有什么情况?特别是这次请假回家前有无反常迹象?”

汪丽萍回答:“姜宜芸虽然性格开朗,善于沟通,但是她在情感方面还是比较注意的,她思想比较保守平时很少与异性有交往。

姜宜芸在进厂以前,在老家就定了一个娃娃亲,几年来关系基本正常。这次姜宜芸回家她说就是定亲的。

根据我的观察,姜宜芸和她的男朋友朱钦业之间,今年以来有很大的变化。实际上他们在感情上已经出现了危机。

姜宜芸进厂以后,工作稳定生活在省城。当时朱钦业还在农村种地,姜宜芸的父母就有想法了,希望姜宜芸能够在城市里找一个金龟婿。姜宜芸还是比较重感情的,没有同意父母的意见,仍然与朱钦业保持联系。

去年煤矿招工朱钦业也进厂了。煤矿工作虽然辛苦一些,但是工资高,又是正式职工,可以说是端上了铁饭碗。

在这个时候朱钦业的父母又有想法了。认为自己的儿子是国营企业的职工,而姜宜芸只是合同工,并且两人长期分居两地。如果两人结婚就要有一方需要丢掉工作,可能谁都不愿意,因此男方就产生了悔婚的想法,对此姜宜芸感到很苦恼。

由于长期分离,两人的感情也就渐渐地疏远了。这次突然提出定亲,姜宜芸虽然有抵触情绪,但还是勉强同意了,她是要面子的人,害怕别人说闲话。

姜宜芸还打电话告诉朱钦业她回家的具体时间,叫朱钦业到车站去接他,对方也答应了。现在姜宜芸出事了肯定是朱钦业干的,他肯定是喜新厌旧又有了新欢。”

沈军问:“姜宜芸在这儿有没有追求她的人?”

汪丽萍回答:“厂里的男孩子很少,基本上都结婚了。到我们厂里来找女朋友的都是厂外的人,我不住在厂里对这方面的情况不了解。姜宜芸同宿舍的一个女工叫钱翠云与她关系非常好,两人到一起是无话不谈。”

15分钟以后钱翠云来到保卫科。

沈军对钱翠云说:“钱翠云,我们是刑警队的,姜宜芸出事了,你是她的好朋友,我们需要通过你了解她的有关情况,请配合。”

钱翠云听到这个消息,马上眼睛就红了,含着眼泪对沈军说:“你们问吧,我会把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们。希望你们早日抓到凶手为姜宜芸报仇。”

沈军问:“你先把姜宜芸的基本情况介绍一下?”

钱翠云回答:“姜宜芸是高中毕业就到厂里工作的,我是和她一起进厂的,住在一个宿舍相处得非常好,对姜宜芸的家庭情况我知道一些。

姜宜芸性格开朗,善于与他人沟通,在厂里人缘很好,大家都喜欢与她交往。”

沈军问:“姜宜芸为什么对情感上的问题这么敏感?”

钱翠云回答:“姜宜芸很小的时候,家长就给她定了一个娃娃亲叫朱钦业,两个人又是同学,可以说是青梅竹马。

但是姜宜芸进厂以后接触得少了,两人的关系就渐渐地疏远了。姜宜芸与朱钦业的关系一直是不温不火的,根本就不像是恋人,仅仅是两个好朋友。

姜宜芸对这次回家定亲开始很有抵触,不想回去。但是又碍于情面,还是勉强地答应了。姜宜芸对我说:‘先回家看看,是否能够定亲到时再说。’”

沈军问:“姜宜芸回家之前有什么反常迹象吗?”

钱翠云回答:“看不出来。就是情绪不高,对回家定亲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沈军问:“姜宜芸回家的时候穿着什么衣服?携带了什么东西?”

钱翠云回答:“姜宜芸回家那天上身穿的是米色外罩,粉色衬衫,下身穿牛仔裤,脚上穿的是旅游鞋。背一个双肩包,里面装着随身物品。”

沈军问:“姜宜芸那天回家的时候有人送她吗?”

钱翠云回答:“那天早上8点钟,是我送她去车站的。刚从厂里出来就碰到周郁猛,他主动地上来接过姜宜芸的双肩包,要送姜宜芸去车站。姜宜芸虽然态度冷淡,但是也没有反对。

我看见这种情况就对姜宜芸说:‘我就回去上班了,到家打电话给我。’我看着他们两人一起朝车站方向走去。”

沈军问:“周郁猛是什么人?”

钱翠云回答:“周郁猛好像是湖海人,在市里一家建材公司工作。是我们车间陆婷华师傅介绍他和姜宜芸认识的。

对于认识周郁猛,姜宜芸基本上没有什么感觉,认为那个人嘴太花,不可靠。

但是周郁猛却看上了姜宜芸,紧追不舍。因为是老师傅介绍的,姜宜芸就没有一口回绝,但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周郁猛请姜宜芸吃过两次饭。姜宜芸明显不知道怎么应付周郁猛,又想去吃饭,又不敢去吃饭,后来是我说陪她一起去,她才去的。

第一次吃饭的时候,姜宜芸也不太说话。都是周郁猛在那吹牛比较多。周郁猛明显对姜宜芸有心思,但姜宜芸似乎不太懂这方面,很多话都是我帮姜宜芸应付过去的。周郁猛这个人我是觉得不怎么样,不过姜宜芸倒也没太多想法。

第二次吃饭,还是我陪着姜宜芸一起去的,我都觉得很尴尬了。吃饭间隙,好像是周郁猛去上厕所的时候,我跟姜宜芸说:‘如果你不想和周郁猛处对象,就不要再这样一起吃饭了,说不清楚的。你要不知道怎么跟周郁猛说,我去替你说好了。’

姜宜芸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但我知道的,她其实是不知道怎么做。男人女人相处这方面,她其实真是很傻。

于是,在吃饭以后姜宜芸乘上厕所离开的时候,我对周郁猛说:‘姜宜芸已经有了未婚夫了,很快就要回家定亲了。你就不要再纠缠她了。’

周郁猛竟然厚着脸皮说:‘她不是还没结婚么,我就追她怎么样,我觉得我有戏,你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沈军问:“他们私下里有接触吗?”

钱翠云回答:“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在我来看姜宜芸不可能主动找周郁猛,但周郁猛估计觉得我碍事,估计也会想什么鬼主意把姜宜芸单独骗出去也说不定。”

沈军问:“根据你的观察,你觉得周郁猛这个人怎么样?”

钱翠云回答:“周郁猛看人总是色眯眯的,感觉这个人很虚伪,嘴上功夫不错,长相也还过得去。姜宜芸虽然根本不想和他处对象,但似乎又并不想完全拒绝他,觉得他还不错。我也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我觉得她跟男人相处真是呆头呆脑的,我总担心她会被那个姓周的骗了。

周郁猛这个人我感觉很不老实,我曾经问过他是干什么的?家在哪里?他总是含含糊糊地避而不答。

总是吹嘘自己是退伍兵在部队如何如何,但是我从他的身上看不到一点军人的气质。”

沈军问:“周郁猛的工作单位你们去过吗?”

钱翠云回答:“没有去过,只是他自己说在市里工作,距离我们厂有三十多公里。他每次过来要乘一个多小时的车。因为姜宜芸根本就不准备和他谈,因此这些东西也没有细问。

我曾经问过介绍人陆婷华师傅,她说:‘我已经出来工作十几年了,很少回老家。今年春节回家的时候,在村里看见周郁猛,回到厂里时间不长周郁猛就找到我,请我帮她介绍对象。我顺嘴就把姜宜芸介绍给他,周郁猛的其他情况我什么都不知道。’”

沈军问:“最近你什么时候看见周郁猛的?”

钱翠云回答:“就是刚才我说的,姜宜芸回家的那天早上。当时我送姜宜芸去汽车站,刚从宿舍出来就看见周郁猛。他听说姜宜芸要回家的时候,就跟哈巴狗似的跑过来献殷勤,直接把姜宜芸的包拿过去,要送姜宜芸到车站。

我看姜宜芸也没有反对就说:‘既然有人送你了,我就回去上班了。’

我看着他们两人朝车站方向走去,好像两个人一边走一边在说话。具体周郁猛把姜宜芸送到哪里我就不清楚了。”

沈军问:“周郁猛那天穿什么服装?什么样发型?”

钱翠云回答:“周郁猛那天穿的好像是一套蓝色运动服,穿什么鞋子没有注意。周郁猛是短头发。”

沈军问:“从那以后周郁猛来过没有?”

钱翠云回答:“没有。”

沈军问:“周郁猛的信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钱翠云回答:“我们厂里制度很严,女工多,男生到厂里找人都要登记后才能通知他要找的人。

周郁猛第一次来厂里是用身份证登记的,我是从登记簿上看见他的一些基本情况。对周郁猛的情况我就知道这些。”

沈军问:“姜宜芸回家以后与你有联系吗?”

钱翠云回答:“有联系,她给我打了两次电话。第一次是报平安,她回家的当天下午4点多钟,姜宜芸说她已经到淮阴了,叫我放心。

当时我还开了一个玩笑说:‘见到小情郎了,一定很开心吧?’

姜宜芸生气地说:‘不提了,那个死鬼到现在还没有影子呢!’说着就把电话给挂了。

第二次是10月9日上午11时26分,当时我接电话的时候看着传达室的大座钟。

姜宜芸说:‘我现在还在朋友家玩,还没有回家。如果家里打电话来问,请你转告一声,就说我平安无事,过两天就回去了。’

接着姜宜芸又说:‘请你告诉我的师傅,如果我晚回去了,请帮助我再续几天假。’”

沈军问:“你和姜宜芸通话的时候,感觉到她的情绪怎么样?”

钱翠云回答:“姜宜芸打电话的时候情绪很好,谈吐正常。

我在电话里还听到喇叭声,就问她:‘你在什么地方打电话?怎么这么吵呀?’

姜宜芸说:‘我是在邮电所打的电话,今天街上逢集人特别多。’

我又开玩笑地说了一句:‘你一个人在外面,是不是又遇到新欢了?你别被什么坏男人给骗了哟’

姜宜芸立即反驳道:‘不要瞎说,只是刚认识的朋友,具体情况回去再和你细说。’她就把电话挂了。”

沈军说:“现在就谈到这里,请你把我们带到你们的宿舍,我们需要再看一下姜宜芸的遗物。”

这是一栋传统的方块式职工集体宿舍,小楼一共六层。两人一间,洗漱间是公用的,在每个楼层的中间。

姜宜芸和钱秀云住在310室。房间里有一个小储藏室,是由两个镶嵌式壁橱组成的。在姜宜芸的橱柜里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在床头柜的抽屉里发现一个笔记本,里面夹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大桥下见。落款时间是10月5日。’纸条上的字迹书写流畅,没有伪装迹象。

沈军问:“钱秀云,你有没有看见过这张纸条?

钱秀云回答:“我没有看见过这张纸条。没准又是姓周的那个家伙偷偷写给姜宜云的。看见这张纸条让我想起一些事情,姜宜芸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头脑太简单,什么事情都往好的方面去想,从来不朝坏的方面去考虑。

尽管她出来工作已经有好几年了,但是没有一点社会经验。用我们家乡的话来说,就是那种别人把她给卖了,还会替别人数钱的人。

姜宜芸在处理与周郁猛的关系上就是这样,我对她说过好多次,‘既然你不喜欢周郁猛,干脆就不要与他有什么往来,这样拖拖拉拉的叫什么事情啊?’

姜宜芸却说:‘周郁猛是师傅介绍的,如果我直接就断了,师傅不是很没有面子吗?拖一拖再说。’

后来有一次,姜宜芸被周郁猛骗出去,用酒灌醉了。幸亏我赶过去,才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事后我抱怨她说:‘你不能这样,别人几句好话就把你骗跑了,如果老是这样你迟早会出事的。’

姜宜芸根本就听不进去,她反而说:‘不要把别人都想的这么坏,这不是没有出什么事情吗?’

我说:‘如果真的出事了你可能后悔都来不及。’

姜宜芸就是这么一个人,别人三句好话就能够把她给骗跑了,说了也没有用。姜宜芸处人处事太傻了,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沈军与钱秀云谈话结束以后来到厂门口的传达室,正在值班的徐艳红是一位退休返聘的老师傅,主动地迎了上来。

徐艳红说:“刚才科长和我交代过了,你们需要了解什么情况我会积极配合的。”

沈军说:“谢谢!徐师傅你们是怎么控制来访人员的?”

徐艳红回答:“我们厂里大部分是女工,男生是不许进入厂区的。如果是要找人,必须持有效证件登记后我们才能够把人通知出来见面。

生人是不许进入厂区的。女职工的宿舍也在里面,她们与外面联系都要到传达室来打电话。

市话台可以直接拨号,长途电话需要交费。外面打进来的电话由我们通知。

因为上班或者接电话的人不在,我们落实了严格的登记制度。确保每一个打进来的电话都能落到实处。”

沈军问:“有一个叫周郁猛的年轻人你还记得吗?”

徐艳红回答:“你说那小子我记得。周郁猛给人的感觉很不靠谱,他想追我们厂里的女工姜宜芸。我看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根本就不可能。姜宜芸不怎么理他,但是他却腆着个脸要往上靠。

我记得周郁猛来过几次,都是找姜宜芸吃饭的。10月4日那天又来一次,姜宜芸正在上班我没有睬他。周郁猛临走时丢了一个信封,后来我把它交给了姜宜芸。”

沈军说:“请你把出入人员登记簿和电话记录簿给我们看看。”

从人员登记簿上的周郁猛的字迹来看,初步可以认定约会的纸条就是周郁猛写的。

姜宜芸回家以后,传达室在这段时间里接到淮阴打过来的电话有11个,其中2个是钱秀云接的,其余的电话还要进一步查证。

沈军立即把周郁猛的情况向曾毅作了报告。请示是否立即到湖海对周郁猛进行追捕?

曾毅对沈军说:“从我们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犯罪嫌疑人周郁猛具备了实施10.12案件的基本犯罪要素。

如果是周郁猛尾随姜宜芸到淮阴作案就必须查清周郁猛在淮阴是在什么地方落脚的?

周郁猛和姜宜芸在一起发生了什么?从现有的材料来看,姜宜芸是不可能和周郁猛住在一起的。

如果是周郁猛实施犯罪,他为什么要把姜宜芸送到家门口才杀害?这一点很难解释。

现在我们工作的重点是要查找到姜宜芸在淮阴的落脚点,然后再向外围扩展。你们暂时就不要直接到湖海去,那边的情况等我们与当地公安机关联系以后再做决定。”

指挥部通过公安人口信息系统很快就查到了周郁猛的户口信息。意外地发现周郁猛是网上逃犯。因为冒充军人、退伍军人欺骗女性,骗色骗财批捕在逃。

周郁猛在10月5日把姜宜芸送到汽车站,两人是否一起到淮阴,虽然目前还无法确定,但是周郁猛已经构成重大犯罪嫌疑。

指挥部立即安排四名侦查员赶赴湖海,配合当地公安机关对周郁猛进行追捕。